正文 第三十六章.你,你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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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博文书院内。
刚上完一节算术课,部分上进好学的学生奋笔疾书地反刍课上的知识,另有部分昏昏欲睡的学生也如蒙大赦般活跃起来。
一时间堂内堂外叽叽喳喳一片热闹。
宁简端坐在自己位置上,心不在焉地翻着书本。朱宝玉照常拉着徐二白围坐到了宁简书桌周围。
朱宝玉抻了个懒腰,课堂上懒洋洋的状态一扫而空,“这老头子讲课太无聊了,念经似的,听着就头大。”
徐二白难得不抱着话本子看,也学着朱宝玉抻了抻腰,“你听什么课不跟念经似的。”
“诶?今日怎地不看你话本子了。”朱宝玉毫不理会徐二白的揶揄,略显讶异地问道。
徐二白揉了揉脖子,“都看完了呗。”
“啧,你这走马观花地能看出个什么滋味。”朱宝玉带着种有口无心不怼人就不会舒服的欠揍样左右歪了歪脖子。
徐二白故作惊讶地看向宁简,“不可思议呀。”
“不可思议什么?”朱宝玉顺口接道。
徐二白带着种“就等你问了”的狡黠,笑出了一口大白牙,“不可思议咱们朱二少还会用走马观花造句了呀。”
“徐二胖!”朱宝玉故作咬牙切齿地恶人状,伸手给徐二白来了个锁喉。
深受其害的徐二白在潜移默化中练就了威武立屈的软弱姿态,从曾经的反抗中琢磨出了越反抗越受伤的真理,立马人畜无害地端坐不反击,反倒让锁喉者朱宝玉生出一种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而后朱宝玉再无兴致地收了手,轻车熟路地勾着徐二白肩膀没正形地靠着,“没劲徐二胖,你都不反抗了。”
不读话本的徐二白难能可贵地没烦朱宝玉,却条件反射似的扒拉了两下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而后认命似的让其倚靠着。
“话说宁简,怎感觉你最近心不在焉的。”徐二白为自己的对友人关心的察言观色能力沾沾自喜。
一旁的朱宝玉顶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嗤笑脸,默默为徐二白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哀悼。
众所周知,冰山公子宁简向来寡言少语,若是咱们宁公子不想说话,任谁都不会听到一个字,连搭理都别想有。
人都道公子如玉,同窗称宁简似冰。
据朱宝玉不完全统计,由宁简创造的最长沉默记录为五日,后续由文学课长青先生以文章背诵抽查所破。
“可能吧。”宁简心不在焉地盯着书桌上的算数书本,应道。
“诶?”此时不应该回一个“没事你就一边儿玩儿”的眼神吗?朱宝玉腹诽着。
说来也怪,若是非有个让宁简句句有回应的,书院这么多人,大概也就这拥有愚蠢且清澈的眼神的徐二白一个了。
“啊,那今日下学后要不要一起去书馆买话本子,散散心去。”徐二白双臂交叠放到宁简书桌上,一副正襟危坐。
“谁家好人散心去买话本子。”喂,喂,你那小算盘打的我都听到了。“想找人陪着就直说。”朱宝玉嘴角抽着翻了个白眼。
“不去。”宁简淡淡应道。
“哦,那行吧。朱宝玉去不去。”徐二白退而求其次地问。
“你就说,什么事你开了口我有不应的。”朱宝玉松开了压在徐二白身上的胳膊,“宁二,一起呗,咱们这英俊逼人三人行,可被你弄散伙了。”
“是啊,是啊,听说刚出了本《妖狐传》火得狠。”徐二白眉飞色舞地应和。
“狐狸精啊,看不出来徐二胖你这口味还特别。”朱宝玉揶揄道。
说来也怪,对待常人常事总提不起兴趣的朱宝玉,除了在提到美人方面会有兴致外,却总能顺着徐二白的话头接个有来有回。
“什么啊,这是本讲一只雄狐狸修炼成人形,而后统领妖界的本子,据说他最后还娶了个貌美如花的仙女当妻子呢。”徐二白解释道。
“啧,男狐狸精啊。”朱宝玉噗嗤笑了一声。
难得徐二白没回怼,只见他稍微一顿思索了一下咧嘴笑了,“你这么说倒也没错。”
“听着就没劲,还不如我的《百戏图》呢。再说了,天天课上看课本都头大,看不进文字了。”朱宝玉闷闷道。
“现在的话本子还有插图?”徐二白似乎听到了什么新奇的话。
宁简一言不发抬头看了下对面对话的两人。
“早就有啊,还上了颜彩呢。”且见朱宝玉一副灌了一肚子坏水的模样,等着小鱼上钩。
“诶?你现在有吗?借我看两天。”带着清澈且愚蠢的闪亮眼神的徐二白说。
朱宝玉慢悠悠起身回到自己书桌前顺手掏出几本薄册,眼角已经憋不住幸灾乐观的笑了。
“喏,多着呢,随便看。”朱宝玉又回到原位坐下,把这几本薄册放到徐二白眼前。
徐二白迫不及待地随便翻开一本。且听震耳欲聋一声,“朱宝玉!”
“哈哈哈,好看吗。”朱宝玉笑眯了眼,身子远离了徐二白一些。
“我就知道你憋着坏呢。”徐二白从脖子根红到了耳朵,“你,你不要脸。”
“我的坏从不憋着,你就是蠢,哈哈哈。”
“啪”地一声,几本册子被推到了地上,徐二白红着脸起身出门,嘴里嘟囔着:“不要脸,不要脸。”
朱宝玉看热闹从不嫌事大,起身追上去。“徐二胖,你换个词,不要脸我都听够了。哈哈哈,你去哪儿?不是要去茅厕解决吧,哈哈哈……”声音随着二人离去逐渐消失。
散落在地的册子东倒西歪,随意落下的簿册不加掩饰地翻开在地面。
如朱宝玉所言,图是上了颜彩。
栩栩如生的男女在春帐帷幔下……
宁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大敞而开的册子,身形依旧端坐,垂着的眸子并未因册中晃眼的色彩有所变化。
毫无波澜地愣了一瞬,宁简便要附身拾起散落一地的册子。
清风徐来,不急不躁的穿堂风轻轻带起了书页,一页页翻篇。
宁简俯着身伸出去的手就那么愣在了册子前。
不再是摇曳的春帐中的男女。
是花瓣飘落的海棠树下,草地上是两个身影交缠的男子。
波澜不惊的眸子就这么闭上,似是画中的场景已不堪入目到无法直视,微蹙的眉头也的确显示了其主人的不能接受。
宁简不知,怎得就手心冒了冷汗。他欲盖弥彰地不受控咽了一口唾沫,喉结随着下咽的动作滚动。
而后,睁开了已然闪烁不定的眸子,一言不发地合上册子拾了起来。
重新端坐正好的宁简此时面色更加凝重了些。
多么欺人的现实啊,仿佛以捉弄人为乐。
尽管已然明了内心对自己大哥那不可明说的龌龊心思,可在见识到这完全相反强烈对比的刺激下,身体的反应更加欲盖弥彰地再告诉你这便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又一次明确了,男人比女人更加能刺激到自己,而倘若是不自觉地代入了,身下那人又都是自己大哥的模样。
那背离主流的不可或说的念头,看似隐秘地潜藏在地表之下,一次次破土而出后的挣扎后再次潜藏。
到底,该如何顺其自然。
又为何,爱上一人会如此痛苦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