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5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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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这样?!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钟怀,所有冷静在这一刻灰飞烟灭,他几乎是扑到门边,手忙脚乱地拉开沉重的门栓。
    “吱呀——”
    沉重的木门被钟怀拉开,门外屋檐下,蜷缩在冰冷湿漉漉地面上的身影,瞬间撞入他的眼帘。
    只一眼,钟怀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白景浑身湿透,衣物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此刻正剧烈颤抖着单薄得惊人的身体轮廓。
    他脸颊泛着极不正常如同火烧云般的潮红,额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额角和太阳穴,那双平日里总是盛满冷静和戏谑锋芒的眼睛,此刻却紧紧闭着,长睫如同濒死的蝶翼般剧烈颤抖。
    嘴唇被他自己咬破了,渗出的血丝混着雨水流到下颚。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臂,衣袖被撕破,一道狰狞的、皮开肉绽的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雨水混着血水不断从伤口涌出,滴落在泥泞的地面上。
    而他的后颈腺体的位置此刻毫无遮挡,那片皮肤呈现出一种极度不正常的绯红,正剧烈地搏动着。
    一股股浓郁到令人窒息,带着毁灭性诱惑力的信息素,正从那里如同失控的洪流般疯狂地倾泻出来。
    白景蜷缩在那里,像一件被暴力打碎后随意丢弃的珍宝。
    每一次颤抖都传递着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恐惧。
    “白景!”钟怀的声音变了调,他蹲下身,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裤脚和后背,但他浑然不觉。
    钟怀伸出手,指尖带着剧烈的颤抖,小心翼翼地触碰白景滚烫得吓人的脸颊,试图拂开黏在他眼角的湿发和不知是雨水还是生理性泪水的液体。
    “白景!是我!钟怀!看着我!发生什么事了?!”他急切地呼唤,声音在暴雨中显得如此微弱。
    似乎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感受到那异常温柔的触碰,白景紧闭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
    那双漂亮得惊人的眼睛,此刻蒙着一层厚重的水雾,瞳孔涣散失焦,里面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痛苦,他似乎在努力辨认眼前的人影,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破碎的气音:
    “钟……怀……?”
    “是我!是我!”钟怀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别怕,我在这里!我们进去!外面冷!”
    他想将人扶起来,可刚一碰到白景的身体,那滚烫的体温和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就让他心惊肉跳,白景的身体软得如同被抽掉了骨头,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
    “唔……别……别碰……”白景似乎被触碰刺激到了,身体猛地瑟缩了一下,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涣散的眼中掠过一丝本能的抗拒和更深重的恐惧,仿佛害怕被任何人触碰。
    钟怀的动作瞬间僵住,心如同被冰水浇透。他明白了白景的恐惧,害怕被陌生人触碰,尤其是在这种彻底失控的状态下。
    Beta无法被Omega信息素影响,但钟怀此刻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场无形的风暴中心,被白景那绝望的恐惧和痛苦狠狠撕扯着。
    “好,不碰,我们不碰。”钟怀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安抚力量,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快速扫过白景手臂上那狰狞的伤口和失控的腺体,巨大的心疼几乎将他淹没。
    他不再试图强行搀扶,而是将身体压得更低,双臂小心翼翼地,极其轻柔地穿过白景的腋下和膝弯,如同对待一件稀世易碎的琉璃。
    “别怕,我们回家。”他在白景耳边,用最轻却最坚定的声音说,“我带你进去。信我。”
    也许是那声“回家”,也许是那“信我”两个字,也许是钟怀身上传来独属于他的,令人安心的Beta气息,奇迹般地穿透了白景混乱痛苦的意识。
    白景紧绷到极限的身体,在钟怀无比轻柔却异常稳固的怀抱中,几乎是不可察觉地放松了一丝,他滚烫的额头无意识地抵在钟怀同样被雨水打湿,冰凉一片的颈窝,沉重的眼皮再次无力地阖上,发出一声微弱到几不可闻如同叹息般的呻吟:“……嗯。”
    钟怀屏住呼吸,用尽全身的力气和全部的温柔,稳稳地将怀中这具遍体鳞伤的身体抱了起来。
    白景比他想象的还要轻,那份脆弱感让钟怀的心沉甸甸地坠着。
    他抱着他,迅速退入门内,用脚后跟重重地踢上了那扇隔绝了外面冰冷暴雨和恐怖追索的木门。
    “咔哒。”
    门栓落下的声音,在寂静下来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门内狭小的玄关,瞬间被白景身上散发出的,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的顶级Omega信息素所充斥。
    那甜腻的气息,混杂着血腥和冰冷的雨水味道,强烈地冲击着钟怀的感官。
    尽管Beta的生理结构让他免疫信息素的控制,但这股气息本身所携带属于白景此刻极端痛苦和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却如同重锤,狠狠敲击着钟怀的灵魂。
    钟怀抱着白景,几步冲进工作室相对开阔的主空间,他几乎没有犹豫,抱着白景快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怀中滚烫颤抖的身体放在那片相对平整、铺着厚帆布的地面上。
    刚一接触到相对坚实的地面,白景的身体立刻又剧烈地蜷缩起来,像一只受惊的虾米,双臂紧紧抱住自己,头深深埋在膝盖间,发出压抑痛苦的呜咽。
    他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因为蜷缩的动作再次被压迫,鲜血渗出得更快,在深色的帆布上晕开一小片更深的暗色。
    “冷……好冷……”破碎的字眼从白景齿缝间溢出,身体却烫得像火炉。
    钟怀的心脏被狠狠揪紧,他飞快地起身,冲到墙角的简易衣柜前,一把扯下自己所有能找到的厚外套、毛毯,又冲到床边,将床上那条虽然旧但还算干净的薄被也抱了过来。
    他跪在白景身边,动作轻柔却迅速地将厚外套盖在他湿透冰冷的身上,再将毛毯和薄被一层层裹紧,试图锁住他身体里那点可怜的热量,也隔绝一部分那失控逸散的信息素。
    然而,那浓郁的气息依旧如同实质,弥漫在小小的空间里。
    “别怕,我在。”钟怀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试图穿透白景混乱痛苦的意识。
    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极其轻柔地拂开白景额前湿透凌乱的碎发,露出他烧得通红,布满痛苦神情的脸。
    指尖触碰到那滚烫的皮肤,让钟怀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他必须处理伤口,必须降温,否则失血和持续的高热会要了他的命。
    “白景,”钟怀凑近他耳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清晰,“你手臂受伤了,流了很多血,我必须给你处理一下。可能会有点痛,忍一忍,好吗?”
    白景似乎听到了,身体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埋在膝盖间的头微微动了动,却没有抬起,只是发出一声模糊带着浓重鼻音的呜咽,像是应允,又像是无意识的呻吟。
    钟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迅速起身,奔向工作室角落那个简陋的洗手池下方,那里放着他备用的医药箱,又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用冷水浸透拧干。
    钟怀回到白景身边,重新跪下,小心地掀开盖在白景左臂伤口上方的衣物和毛毯一角。
    那道伤口暴露在昏黄的煤油灯光下,显得更加狰狞,皮肉翻卷,边缘被雨水泡得发白,血水还在缓慢地渗出,混合着泥土和一些可疑的暗红色残留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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