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牢饭寿面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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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府衙的大牢深处,弥漫着经年不散的潮湿霉味、血腥气,以及新添的一丝刺鼻药味。
一盏昏暗的油灯挂在甬道壁上,火苗跳跃着,将铁栅栏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扭曲,投射在冰冷肮脏的石墙上。
最里面一间加固过的牢房内,那个被裴彦一箭射穿膝盖、又被林疏月银针强行留住性命的魁梧黑衣人,此刻正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态躺在一堆还算干净的稻草上。
他右腿膝盖处被简陋地包扎着,但渗出的暗红血迹依旧刺目。他全身的肌肉在无法自控地间歇性抽搐,口鼻中不断有带着腥臭的白沫涌出,又被旁边守着的狱卒用破布粗暴地擦去。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涣散,里面盛满了痛苦、愤怒,以及最深沉的恐惧——那是被禁锢在残躯之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炼狱。
牢房外,林疏月端坐在一张小木凳上。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深灰色布衣,手的镣铐已经拆掉,袖口挽起,露出纤细却异常稳定的手腕。
她指间捻着几根细长的银针,目光专注,紧紧锁在黑衣人身上几处关键穴位。每隔一段时间,她的手指便如同穿花蝴蝶般快速翻飞,银芒微闪,或刺入,或捻转,或轻轻弹动针尾。
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精准地调整着银针的深度和力道,强行吊住黑衣人那一线生机,也持续放大着他所承受的酷刑般的痛苦。
“林…林姑娘…”旁边一个年轻狱卒看着黑衣人那副惨状,脸色发白,忍不住小声问,“他…他还能活多久?这…这也太…”他想了很久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林疏月头也没抬,清泠泠的声音在阴森的牢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不带一丝波澜:“毒入心脉,针锁生机。想活多久,看我的针,也看他的命。”
她说着,又是一针精准刺入黑衣人颈侧,那喘息声陡然急促起来,身体抽搐加剧,眼中痛苦更甚。
狱卒打了个寒噤,不敢再问,默默退开半步,只觉这林姑娘比牢里任何一个凶犯都让人心底发毛。
时间在痛苦的喘息和银针的微芒中缓慢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甬道尽头传来一阵沉重却略显拖沓的脚步声。
裴彦的身影出现在昏黄的灯光下,他脸上的蜂毒肿胀消了大半,但青紫的淤痕依旧清晰,几处破皮的地方也结了暗红的痂。
他换下了那身染泥的劲装,穿着深色的常服官袍,但后背的旧伤显然还在作祟,让他行走的姿态带着一丝僵硬。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连带着那身官袍都显得沉重了几分。
他走到林疏月所在的牢房外,隔着铁栅栏,目光先扫过地上那个生不如死的黑衣人,眉头拧得更紧,然后又落到林疏月身上。
她依旧保持着端坐施针的姿态,侧脸在油灯摇曳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瘦苍白,只有那双眼眸,映着针尖一点冷芒。
“怎么样?”裴彦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熬夜的干涩。
林疏月手下动作未停,又一根银针轻轻捻入黑衣人肋下,才淡淡开口:“毒囊破裂,蓝鸩已入血。寻常人早该毙命。我用针强行逼毒、锁脉、护住心窍,暂时死不了。但也问不出什么,神志被剧毒和我的针搅得混乱不堪,只剩本能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