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108：现场指导，与时间赛跑
    沈砚强行压榨着最后的精神力，维持着那条仅存的、通往灰烬星本地ESPU内部高频通讯频道的连接。这条通道无法像星网直播那样覆盖亿万观众，但它更稳定，更隐蔽，足以将信息传递给最关键的人——那些此刻正身处风暴中心，并且还愿意抓住这根救命稻草的人。
    他没有选择再次开启面向公众的直播。那太消耗精力，而且混乱的弹幕会干扰至关重要的指令传递。现在，需要的不是争论，而是行动！
    “所有在辉耀星港！特别是还在中央枢纽区！并且愿意相信我的人！听到请回答！”
    沈砚的声音透过频道传出，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带着一种烧灼般的急切。他甚至没有用“深空守护者”的头衔，而是直接用最直接的呼喊。
    “我是沈砚！时间不多了！还有1小时24分钟！官方指令可能来不及！现在，需要你们立刻行动起来！按照我给的图纸，布置临时能量缓冲场！”
    频道内一片寂静，只有电流的微弱嘶声。几秒后，几个带着明显颤抖和迟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应了。
    “收…收到了…我在三号候船大厅东侧…我是这里的清洁主管…我，我该怎么做？”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恐慌。
    “沈砚首席！我是你的粉丝！”小砚台”后援会灰烬星分会的！我和几个朋友在中央安检区旁边的咖啡厅！我们信你！”一个年轻些的女声，语气虽然害怕，却透着一股豁出去的坚决。
    “D区物流中转站…这里有几个兄弟…我们看到了图纸…但，但这真的能行吗？”另一个粗犷些的男声加入，充满了怀疑，但似乎又没有更好的选择。
    够了！有几个支点，就足够了！
    沈砚精神一振，仿佛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他猛地坐直身体，不顾眼前阵阵发黑，将辉耀星港的结构图和那张简易阵法图并排投射在面前。
    “好！现在，听我指挥！分头行动！”他的语速快得惊人，每一个指令都清晰、简洁、精准。
    “三号厅东侧的清洁主管！听好！立刻找到你附近那段弧形的银色护栏！对，就是隔离排队区域的那段！把它向左移动，精确移动两米，让它末端对准天花板上B区那个蓝色能量指示灯的方位！那是第一条导流路径的起点！快！”
    频道那头传来一阵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音，以及那个主管粗重的喘息和催促下属的喊声。
    “中央安检区咖啡厅的”小砚台”！你们几个，立刻去C点！地图上标注的C点，就在你们旁边那个废弃的行李查询台后面！那里有一台待机的清洁机器人！把它启动，开到D7通道口！然后，找一支高功率激光笔或者小型焊枪！咖啡厅后面的员工休息室可能有！在机器人外壳左侧，用激光笔刻下我刚刚发送的那个符文！笔画必须连贯！不能中断！否则能量无法流动！”
    “明白！我们这就去！”年轻女声立刻回应，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翻找东西的动静。
    “D区物流站的兄弟！你们那里金属材料多！立刻组织人手，沿着图纸上标注的黄色虚线，从你们站点的西侧门开始，用任何能找到的金属物品——货架、推车、甚至废弃的零件——堆出一条尽可能连续的金属带！不需要多整齐，但一定要尽量连接起来！那是第二条回路的关键段！”
    “……妈的，干了！兄弟们，动起来！搬东西！”粗犷男声犹豫了不到一秒，便猛地吼道，背景音立刻变得嘈杂起来，充满了金属碰撞和吆喝声。
    沈砚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不断在结构图和几个勇敢者通过便携设备偶尔传回的模糊现场画面之间切换。他的大脑高速运转，根据现场反馈的微小变化，实时调整着指令。
    “A点护栏角度再偏左5度！对准！好！保持！”
    “C点符文！第三笔要加深！对！就是这样！”
    “D区！金属带中间断了一米五！用那个金属垃圾桶填上去！快！”
    “E点！谁在E点附近？E点需要人！那里有一个关键的阵眼需要激活！”
    他的声音如同战场上的指挥官，沙哑却不容置疑。每一个指令都关乎着这个临时拼凑的、看似荒诞的阵势能否成功启动。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理解并接受这种“现场做法”。
    尽管沈砚关闭了公众直播，但那些最早接收到图纸和指令的“小砚台”粉丝和部分工作人员，却有人忍不住将现场的混乱情况、沈砚的实时指令、以及他们正在用护栏、机器人和焊枪“布阵”的画面，片段性地发送到了星网之上！
    这些零星的视频和文字，瞬间点燃了已经沸腾的舆论！
    【我的天！他们真的在搬护栏！在机器人上刻鬼画符！】（震惊）
    【这是在干什么？大型迷信现场吗？沈砚疯了，他的粉丝也跟着疯了？】（嘲讽）
    【哭了……明明看起来那么荒谬，为什么我却看得想哭……他们是在拼命啊！】（感动）
    【有用吗？这真的有用吗？科学解释在哪里？】（质疑）
    【快看！星港安保人员过去了！他们好像在阻止那些人！（视频晃动，显示有穿着制服的人正在靠近移动护栏的人群）】
    【阻止他们干嘛？！万一有用呢？！让他们试试啊！】（愤怒）
    【官方还在装死！现在有人想办法自救还要被阻止？！】
    弹幕和社交媒体上再次分裂成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派疯狂记录着沈砚通过零星渠道流出的指令，试图在星港其他区域模仿，或者拼命为现场的人加油鼓劲；另一派则极尽嘲讽之能事，将现场的画面做成表情包，讥笑这是“末日前的集体癔症”和“反智主义的狂欢”。
    甚至有一些小报媒体，开始实时转播这些零星的现场画面，配上耸动且带有倾向性的标题：【直击辉耀星港：深空守护者信徒进行神秘仪式，试图对抗“不存在”的灾难！】
    混乱，在信息的层面进一步加剧。
    而在辉耀星港现场，冲突也开始出现。一些严格遵守规章的星港安保人员试图制止这种“破坏公物”和“引发骚乱”的行为，与正在拼命布置的志愿者发生了推搡和争吵。
    “让开！我们在救人！”
    “你们这是在制造恐慌！立刻停止！”
    “滚开！时间快到了！”
    争吵声、金属拖动声、激光笔灼烧金属的滋滋声、以及越来越浓的恐慌情绪，在辉煌的星港大厅内交织、弥漫。
    沈砚通过断断续续传回的音频，听到了这些混乱的声响。他的心沉了下去，但他没有停止指挥。时间每过去一秒，那笼罩在星港上空的“死劫”之气就浓郁一分，几乎凝成了实质。
    “不要管他们！继续布置！”沈砚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穿透频道里的嘈杂，“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专注于你们手上的事！”
    “C点符文完成！”
    “A点校准完成！”
    “D区金属带连接完毕！”
    一个个节点的汇报声，如同黑暗中零星亮起的火种，微弱，却顽强。
    沈砚死死盯着屏幕一角那无情跳动的倒计时。
    【01：03：17】
    【01：03：16】
    【01：03：15】
    与时间的赛跑，已经到了最后冲刺的阶段。这仓促构建的、由信念和废铁组成的脆弱防线，能否在那滔天恶意降临之时，为无数生命撑起一丝缝隙？
    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