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波与首胜
    虚拟光屏暗下去的瞬间，隔绝了外界山呼海啸般的喧嚣。狭窄的金属房间里，只剩下仪器低沉的嗡鸣，以及沈砚自己清晰、有力、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依旧保持着靠墙坐着的姿势，但脊背挺直，肌肉蕴含着久违的力量感。指尖下意识地划过冰冷的金属地板，传来的不再是虚弱无力的冰冷，而是清晰的触感和一种掌控感。体内，那被Zero神迹般“灌顶”充盈的灵力，如同温润的暖流在经脉中静静流淌，识海清明澄澈，精神力感知敏锐得能捕捉到空气中每一粒微尘的轨迹。
    力量！前所未有的充盈感！甚至比前世巅峰状态时，这具身体的根基似乎都被那股浩瀚的能量悄然拓宽、加固了一丝！
    沈砚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动作流畅矫健，落地无声。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暗红劣质颜料和凝固血痂的双手，又用力握了握拳，感受着指节间传来的沛然力量，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越咧越大，最后化作一声低沉却无比畅快的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哈哈哈……成了！真成了！”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像是在宣告，又像是在确认。
    劫后余生的庆幸，绝境翻盘的狂喜，还有对那个神秘ID【Zero】难以言喻的感激与好奇，如同沸腾的气泡，在他胸腔里翻滚。这感觉，比他前世第一次成功绘制出五雷符还要爽快！
    他走到角落那个破旧的能量灶台旁，拿起半瓶劣质的合成营养液。瓶子入手冰凉，里面浑浊的液体散发着化学合成的甜腻气味。几个小时前，这东西还是他赖以苟延残喘的“救命稻草”，喝下去如同吞咽工业废料，胃里翻江倒海。而现在……
    沈砚拧开瓶盖，没有犹豫，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味道依旧糟糕透顶，化学甜味剂混合着金属的涩感在口腔里弥漫。但这一次，预想中的恶心反胃并未出现。那口冰冷的液体滑入食道，胃部只是传来极其轻微的不适感，瞬间就被体内充盈的温暖灵力所抚平。
    饥饿感消失了。
    深入骨髓的虚弱感消失了。
    被生存压力死死扼住喉咙的窒息感，也消失了！
    “哈！”沈砚放下瓶子，畅快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连这糟糕的营养液都顺眼了几分。他摸了摸自己不再干瘪、甚至隐隐有了一点肌肉轮廓的肚子，脸上露出了穿书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毫无阴霾的笑容，灿烂得如同边缘星难得一见的晴空。
    “第一步，成了！”他对着空气，用力挥了下拳头，眼中闪烁着野火燎原般的野心和兴奋。从濒死的流放贵族废柴，到拥有神秘力量（虽然还不稳定）的玄学主播，再到如今依靠一场惊世骇俗的直播和一位神壕“充电宝”彻底解决生存危机……这第一步，走得惊险，但结果，完美！
    兴奋稍歇，沈砚的目光投向了那台依旧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光脑主机。直播虽然结束，但战斗并未完结。他需要看看战果，评估风险。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荡，沈砚坐回光脑前，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点开了后台数据面板。
    嗡——
    光屏亮起，密密麻麻的数据流瀑布般刷下。
    【直播结束】
    【直播标题：沈大师在线算命，不准不要钱！（首播驱邪特别场）】
    【直播时长：3小时27分】
    【最高在线人数峰值：52，837】
    【新增关注：+4，186】
    【弹幕互动总数：1，085，324条】
    【礼物总收益（星币）：】
    当沈砚的目光扫到“礼物总收益”那一栏时，饶是早有心理准备，心脏还是猛地漏跳了一拍！
    一个长长的、后面跟着一串令人眼晕的零的数字，静静地躺在那里。排在榜首的，赫然是那个冰冷简洁的ID：【Zero】！他打赏的那枚“高纯度能量晶核（标准单位）”，其价值换算成的星币数额，庞大到足以让沈砚这个曾经的贵族少爷都感到一阵眩晕！
    这笔钱，别说解决生存危机了！够他在边缘星最繁华的区域买套小公寓，再囤积足够他挥霍好几年的高级营养膏和能量饮料！甚至还能余下不少，让他去购置一些……不那么劣质的符箓材料？
    紧随其后的，是密密麻麻的小额打赏列表。有能量药剂、有营养液、有虚拟鲜花、有各种小额星币打赏。虽然单个数额无法与Zero相比，但汇聚起来，也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足够他维持很长一段时间的体面生活。
    沈砚的目光在新增关注数上停留片刻。4186个关注。对于一个首播主播，尤其是一个顶着“贵族废柴”臭名的主播来说，这个数字不算爆炸，但绝对远超预期。只是，点开关注列表详情，他嘴角的弧度带上了一丝玩味。
    列表里充斥着大量明显是看热闹的路人ID（头像五花八门，名字稀奇古怪），以及不少带着明显挑衅和恶意的ID（头像黑漆漆，名字诸如“坐等翻车”、“打假先锋”、“贵族去死”）。真正的、可能对他玄学内容感兴趣的潜在粉丝，混杂其中，需要仔细甄别。
    “呵，黑粉也是粉，看客也是流量。”沈砚毫不在意地关闭了关注列表。有了Zero这笔“神级启动资金”，这些细枝末节，暂时无需挂心。
    他手指轻点，打开了星网的本地论坛（边缘星矿业社区）和几个热度较高的公共讨论区。
    果然，关于这场直播的讨论，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已经激起了层层涟漪，虽然范围还局限在边缘星和少数对灵异事件感兴趣的星际网民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被顶到热帖位置的、ID为【老赵头不秃了】的帖子：
    【感恩帖！给沈大师磕头了！边缘星K7区矿工老赵，亲身经历，沈大师救命之恩！】
    内容朴实，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激动和对沈砚的无限感激。老赵详细描述了自己被“脏东西”缠身的痛苦经历，以及直播中沈砚如何隔空施法、锁定矿洞遗骸、最终驱散邪祟的惊险过程（省略了Zero打赏的细节）。字里行间情真意切，最后附上了一张他站在自家楼顶天台、沐浴在边缘星难得一见的微弱阳光下、笑得露出一口大黄牙的照片，证明自己“正在晒太阳补元气”。
    回帖多是老赵的工友和邻居，有表示震惊的，有半信半疑询问细节的，也有单纯祝福老赵康复的。热度不低，是正面发酵的重要源头。
    紧挨着老赵的感恩帖，另一个被顶得高高的帖子标题就充满了火药味：
    【深度解析！贵族少爷沈砚的”玄学”首秀：一场精心策划的高科技骗局？】
    发帖人：【理性之光】。
    帖子里，【理性之光】避重就轻，绝口不提沈砚虚空画符、能量显现、矿洞遗骸显形等核心震撼点，而是抓住“劣质材料”、“全息投影技术”、“定向能量场干扰”、“次声波/精神暗示装置”等概念大做文章。他罗列了大量似是而非的“科学原理”和“可能性”，试图用复杂的数据模型和术语堆砌，将整场直播定性为一场利用公众猎奇心理、结合未知（但肯定存在）高科技手段的、别有用心的骗局。他尤其质疑沈砚“瞬间恢复”的状态，认为是预先注射了强效兴奋剂或使用了某种透支生命的禁忌技术。
    回帖里，支持和质疑【理性之光】的人吵成了一锅粥。支持者多是坚定的“科学至上”派和对沈砚贵族身份抱有天然恶感的人。质疑者则大多是观看了直播全程、被深深震撼的观众，他们不断质问【理性之光】如何解释那些“特效”带来的真实能量波动和现场物理破坏（镐头炸裂、水壶爆炸）。【理性之光】疲于应付，语气虽然依旧强硬，但明显有些色厉内荏，只能反复强调“需要更多证据”、“不排除未知科技”。
    而真正引爆小范围热议的，是一个标题极其抓眼球的录屏贴：
    【惊爆录屏！边缘星贵族废柴少爷直播驱邪现场！虚空画符！矿洞鬼脸！遗骸显形！特效？OR真本事？！速进！】
    发帖人显然是个资深“乐子人”，ID叫【星际第一猹】。帖子内容不多，核心是几段精心剪辑的高清录屏片段：沈砚指尖拖曳金光虚空画符的震撼瞬间、矿洞尘埃形成巨大鬼脸的恐怖画面、冰蓝光线锁定矿洞深处扭曲遗骸的惊悚定格！每一段都极具视觉冲击力！
    这个帖子下面的回复爆炸了！惊叹号刷屏！
    “卧槽！这是直播？不是电影？！”
    “虚空画符？！这精神力等级你告诉我是F级废柴？！”
    “那鬼脸！我特么晚上要做噩梦了！”
    “骨头！真的有死人骨头！大师锁定的？！”
    “理性之光出来走两步？你告诉我这怎么用高科技造假？！”
    “不管真假，这直播效果炸裂！关注了！”
    “边缘星K7区？离我不远！明天组队去探险（作死）？”
    热度迅速攀升，被转发了无数次，虽然主流舆论还在观望和争论，但“沈砚”、“玄学直播”、“矿洞驱邪”这几个关键词，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涟漪正以边缘星为中心，向着更广阔的星际网络扩散开去。好奇、质疑、恐惧、崇拜……种种情绪交织，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看着这些帖子，沈砚脸上的笑容并未消失，反而多了一丝玩味和了然。舆论的发酵，甚至【理性之光】的疯狂质疑，都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是他想要的。争议，就是热度！热度，就是生存和发展的土壤！
    他关掉论坛页面，手指无意识地滑动着光屏，最终停留在那个冰冷、简洁、却如同恒星般耀眼的ID【Zero】上。点开详情，依旧是一片纯粹的黑暗头像，没有签名，没有动态，没有关注列表，没有任何可以追溯的信息。像宇宙中最深沉的黑洞，吞噬一切光线，也隔绝一切窥探。
    神秘感，拉满。
    沈砚看着那片黑暗，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这位“金主爸爸+神级充电宝”……到底是谁？为何如此精准地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那浩瀚如星河的纯粹能量，又源自何处？仅仅是……看他直播顺眼？或者，他身上有什么对方需要的东西？
    就在沈砚沉浸在对Zero的无限猜测中，心情因首战告捷和巨额财富而持续高涨时——
    一个极其突兀、带着点慵懒又有点幸灾乐祸的电子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
    【滋滋…充电宝？滋滋…有趣…】
    【不过，小砚砚…滋滋…别高兴太早哦…】
    【滋滋…麻烦…才刚刚开始呢…】
    是那个时灵时不灵的原著剧情吐槽器！
    沈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亢奋的心情瞬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麻烦？
    什么麻烦？
    来自……原主家族的报复？流放地的刁难？还是……那个被他搅乱了命运线的原著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