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邪成功，打脸质疑（下）
    矿洞深处那声戛然而止、充满极致不甘的尖啸余音，仿佛还粘稠地萦绕在每一个观看者的耳畔。
    紧接着，是几声沉闷、空洞的石头滚落声，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传来，如同墓穴最后的封土。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终结感。
    “呃…嗬…嗬…”瘫倒在地的老赵，如同离水的鱼，猛地吸进一大口空气，胸腔剧烈起伏，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那如同跗骨之蛆、缠绕他灵魂数日、将他拖入绝望深渊的冰冷阴寒，就在刚才那声尖啸消失的瞬间——如同烈日下的薄雪，骤然消融！
    没有了。
    那股盘踞在心口、沉甸甸压得他喘不过气、连思维都冻结的阴冷怨毒，消失了！
    那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神经、带来无穷恐惧和幻听的恶意低语，消失了！
    甚至连矿洞入口处那无处不在、让人汗毛倒竖的诡异死寂和压抑感，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抹去，荡然无存！
    晚风带着边缘星特有的、略带铁锈味的干燥空气，吹拂在老赵汗湿冰凉的脸上。这平常让他觉得恶劣的环境气息，此刻却如同最甘美的琼浆，带着生的鲜活和自由，涌入他的肺腑！
    “没…没了？”老赵下意识地抬手，用力按在自己心口，又狠狠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劫后余生的巨大茫然，“真的…真的没了？那股…那股冷飕飕的、想死的劲儿…没了！脑子…脑子也清醒了！”他猛地扭头看向那黑黢黢的矿洞入口，那里依旧深邃，但那股择人而噬的恐怖感，却已不复存在。只有散落一地的碎石和金属碎片，以及炸裂的水壶残骸，诉说着刚才惊心动魄的隔空斗法。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老赵所有的恐惧和理智！他手脚并用地从冰冷的地面上爬起来，也顾不得身上沾满的尘土和擦伤，对着自己便携光脑的镜头——那个此刻连接着他救命恩人的小小屏幕——用尽全身的力气，深深地、近乎要将腰折断般地鞠躬！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救命之恩啊！！”老赵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激动得语无伦次，每一次鞠躬都撞得光脑镜头一阵摇晃，“我…我给您磕头了！我回去就给您立长生牌位！要不是您…要不是您…我…我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鬼地方了！谢谢！谢谢您啊！！”他作势真要跪下，被沈砚沙哑的声音及时喝止。
    “行了！站好！”沈砚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着一种力竭后的虚弱，却依旧有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磕头就不必了，好好活着。”
    直播间的弹幕，在经历了矿洞遗骸显现的惊悚死寂后，此刻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库，轰然爆炸！信息流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疯狂刷屏，瞬间淹没了整个屏幕！
    【卧槽槽槽槽槽槽！！！！真没了？！老赵活了！】
    【大师！真大师！我服了！膝盖献上！】
    【刚才那声尖叫！我鸡皮疙瘩掉一地！绝对是矿洞里那东西最后的哀嚎！】
    【还有石头滚落的声音！它彻底完了！】
    【那具骨头！那顶矿工帽！源头！大师锁定了源头！】
    【隔空斗法！虚空画符！锁定怨气源头！这特么是F级废柴？！这特么是玄学！真玄学！】
    【录屏！快保存录屏！这绝对是星际灵异研究史上的里程碑事件！】
    【理性之光！滚出来！脸疼不疼？！】
    【理性之光】的弹幕在短暂的、令人尴尬的沉默后，终于再次出现，但字里行间已然失去了之前的笃定和咄咄逼人，只剩下苍白无力的辩解和最后一丝顽固：
    “。。。无法解释的能量波动现象。。。需要更详尽的现场环境数据和仪器记录。。。不排除存在未知的次声波或精神干扰装置。。。巧合的可能性依然存在。。。这。。。这不符合现有物理法则。。。需要。。。需要进一步研究。。。”（后面跟着一串复杂但明显底气不足的、关于空间能量扰动的推测数据流）
    然而，这一次，迎接他的不再是犹豫的附和，而是铺天盖地的嘲讽和唾弃！
    【研究你个头！脸都被打肿了还嘴硬！】
    【数据狗闭嘴！大师是你能研究的？】
    【巧合？你巧合一个虚空画符给我看看？你巧合一个隔空炸镐头给我看看？】
    【还科学？大师这就是科学解释不了的真本事！】
    【大师牛逼！玄学牛逼！理性之光滚出直播间！】
    【砚台粉丝团预备役报道！大师求眼熟！】
    整个直播间的风向，在沈砚以无可辩驳的事实（老赵的恢复、矿洞异象的消散、遗骸的显现）面前，完成了惊天大逆转！质疑的声浪被彻底压垮，取而代之的是海啸般的惊叹、崇拜和狂热！
    沈砚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的疼痛。强行驱动Zero那颗珍贵晶核的能量，进行高强度的虚空画符和隔空斗法，对他这具残破的身体和刚刚恢复一丝的灵力来说，是近乎毁灭性的透支。识海如同被无数钢针穿刺，剧痛阵阵袭来。嘴角和鼻腔流出的鲜血已经凝固，形成暗红的血痂，粘在皮肤上，狼狈不堪。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感到无比沉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掌心那颗耗尽能量的幽蓝晶核，已经彻底变成了冰凉坚硬的石头，静静躺在他沾满血污和暗红颜料的手心。
    “根源已除。”沈砚强忍着眩晕和剧痛，对着麦克风，声音沙哑干涩，却清晰地传到激动万分的老赵和所有观众耳中，“你身上的阴瘴，是矿洞深处那具遗骸残留的怨念所化，源头怨气已被打散，短期内不会再生。但…”
    他顿了顿，调动最后一丝清明，看向屏幕里激动得手舞足蹈的老赵：“你被这阴瘴纠缠多日，元气大伤，阳气衰弱，命火黯淡。回去后，第一件事，找个阳光最充足的地方，好好晒上三天太阳！喝温水，吃清淡滋养的食物，把亏空的元气慢慢补回来。至少一个月内，远离一切阴气、晦气、死气重的地方！古战场、废弃矿洞、医院停尸房…统统不许去！否则，下次再招惹上什么东西，神仙难救！”
    沈砚的语气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他清晰地“看”到，老赵身上的灰黑怨气虽然消散，但代表生命活力的“气”却如同风中残烛，黯淡微弱，且沾染着一层薄薄的、挥之不去的晦暗。这就是运势低到谷底的表现，极易再次被阴邪之物盯上。
    “是！是！大师！我记住了！我回去就搬个躺椅到楼顶天台！晒它个三天三夜！”老赵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对沈砚的话奉若神明，“阴气重的地方？打死我也不去了！以后我绕着走！谢谢大师指点！谢谢大师救命！”他对着镜头又是深深一躬，激动得热泪盈眶。
    “好了，去吧。好好休养。”沈砚挥了挥手，示意老赵可以下线了。他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多说一个字。
    老赵千恩万谢，对着屏幕又作了好几个揖，这才哆哆嗦嗦地关闭了视频连线。他所在的矿洞入口画面，瞬间从直播间右侧消失。
    直播间里，只剩下左侧画面——那个狭窄、破旧、金属墙壁泛着冷光的房间。沈砚背靠着墙壁，半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嘴角和衣襟上凝固的暗红血迹触目惊心。他微微闭着眼，胸膛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格外沉重费力。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贴在毫无血色的皮肤上。
    整个人的状态，虚弱到了极点，与刚才隔空斗法、叱咤风云的玄学大师判若两人。
    然而，此刻的直播间，再无一丝一毫的质疑和嘲讽。数十万在线观众（人数还在疯狂飙升），看着屏幕中那个为了救人而透支到如此地步的年轻身影，心中涌起的，是前所未有的震撼、敬佩和心疼。
    弹幕被各种礼物特效和关心的话语彻底刷屏：
    【大师辛苦了！】
    【砚砚你还好吗？快休息啊！】
    【医疗队！快给大师叫医疗队啊！（打赏星舰x10）】
    【看得我眼泪都出来了，大师是用命在救人啊！（打赏能量药剂x5）】
    【虚空画符消耗肯定巨大！大师快补充能量！（打赏营养液x100）】
    【黑转铁粉！以后谁黑大师我跟谁拼命！】
    【大师好好休息！我们等你回来！】
    【砚台护卫队成立！守护最好的沈大师！】
    无数的打赏信息如同瀑布般在屏幕上流淌，各种虚拟的鲜花、掌声、能量药剂、营养液、甚至是小型星舰的图标疯狂闪烁。直播间的人气值和热度，在短短几分钟内，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恐怖峰值！平台的热搜榜上，#沈大师矿洞驱邪#、#虚空画符显神威#、#玄学救人是真科学#等词条，如同坐了火箭般蹿升，牢牢霸占了前几位！
    就在这满屏的关心与礼物狂潮中，一条冰冷的、银白色的系统提示，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极其突兀地、却又带着某种理所当然的强势，出现在屏幕最顶端，瞬间压过了所有喧嚣：
    【用户Zero向您赠送：高纯度能量晶核（微型）x1。】
    【附言：休息。】
    紧接着，一颗与之前那颗几乎一模一样、散发着纯粹幽蓝光芒、如同液态星辰般的晶核，凭空出现在沈砚虚握的掌心之中。
    熟悉的、庞大、精纯、温和却又浩瀚的星辰能量，如同最及时的春雨，再次涌入他枯竭的身体。这股能量比上一次更加柔和，带着一种明确的引导性，不再狂暴地冲刷，而是如同最温柔的手，抚平他撕裂的经脉，滋养他濒临崩溃的识海，驱散那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反噬带来的剧痛。
    沈砚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了一下，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开一丝。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将这颗新出现的、救命的晶核紧紧握在手心，汲取着那源源不断的、令人心安的力量。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他疲惫的脑海中，那个备注为“人形充电宝”的ID，此刻显得格外清晰和…可靠。
    【Zero大佬！又是Zero大佬！】
    【关键时刻还得是我Zero神豪！】
    【充电宝虽迟但到！呜呜呜感动！】
    【这默契！这精准投喂！嗑死我了！】
    【Zero：我的大师，我来奶。】
    【大佬牛逼！大师快吸收！】
    弹幕再次被Zero的壕气和及时雨般的支援引爆，CP粉们更是激动得嗷嗷叫。
    沈砚没有理会弹幕的狂欢。他闭着眼，全力引导着Zero晶核提供的精纯能量修复自身。身体深处翻江倒海的痛苦在快速平复，枯竭的灵力核心如同干涸的河床重新被清泉浸润，虽然距离盈满还差得远，但那股濒临崩溃的虚弱感正在迅速退去。
    足足过了几分钟，他才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依旧带着深深的疲惫，但那种油尽灯枯的灰败感已经消失。他看了一眼屏幕上依旧在疯狂滚动的、表达着关心、崇拜和好奇的弹幕，又低头看了看手心里那颗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晶核。
    “算命救不了星际人。”沈砚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恢复了一丝平稳，他对着镜头，嘴角扯出一个有些自嘲、又有些无奈的弧度，“但…玄学可以试试。”
    这句话，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直播间激起了千层浪！
    【哈哈哈哈！大师神吐槽！】
    【算命救不了星际人！但沈大师可以！】
    【玄学可以试试！大师太凡尔赛了！】
    【今天起，我就是玄学门徒！大师收了我吧！】
    【大师快开课！我第一个报名！】
    【所以大师，矿洞里那具骨头…到底怎么回事？能说说吗？】
    看着弹幕里汹涌的求知欲和对“玄学”前所未有的热情，沈砚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他知道，经此一役，他再也无法低调了。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感受着掌心晶核传来的、令人心安的能量，缓缓吐出一口气。
    “矿洞里的东西…根源已除。”他避开了具体的解释，只是简单总结，“老赵没事了，我也…需要休息。”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个沉默而耀眼的ID【Zero】，补充了一句，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了所有观众的耳中，“谢谢大家的关心…还有，谢谢…”充电宝”。”
    说完，他不再停留，伸出手指，干脆利落地点击了光屏上的“结束直播”按钮。
    嗡——
    直播画面瞬间陷入黑暗。
    狭窄、破旧的金属房间里，只剩下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沈砚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彻底放松下来，任由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摊开手心，那颗幽蓝的晶核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光芒，像一颗微缩的星辰，静静躺在他沾满血污的掌心。
    窗外，边缘星昏黄的恒星光芒，艰难地穿透厚厚的尘埃云，在冰冷的地板上投下一道狭窄的、带着暖意的光斑，恰好落在他疲惫的侧脸和握着晶核的手上。光斑中，凝固的血迹与幽蓝的微光交织，形成一幅奇异而静谧的画面。
    结束了。
    一场以命相搏的直播驱邪。
    一场惊天动地的舆论反转。
    一个新的…属于“沈大师”的星际玄学时代，正伴随着这满屏的惊叹和那个沉默的ID，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