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二十九北风吹雪花飘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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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深秋的日子,也是陆忆青的生日,艾拉西餐酒吧正式开张,开始来到的客人不算多,乔治也通知了公司的外国人来捧场。开发区附近的酒店都集中在一条街,知道的人都来了,一家纯西式餐厅酒吧,静悄悄地开张……
    “真没有想到能在这里,能吃上一份正宗的牛排,还有会说英文的服务员。真是太幸运了。”
    美国客人乔伊说到,他是船厂工程师,独自来这里工作,几乎两三天来吃一次,可口的西餐,能够交流英文,可爱的女服务员们。
    还有几个德国客人每天到吧台喝酒,也可以在酒吧吃饭。客人三三两两,餐厅酒吧的口碑在慢慢扩散。
    陆忆青的心思时刻放在经营上面,刚开张时候,客人不多,每天亏钱。主管酒吧的徐飞,是来自苏北的小伙子,半长卷发,大眼睛高鼻子,高大矫健,性格开朗活泼,像跳芭蕾舞的演员。当初他来应聘调酒师,陆忆青想让他做保安,被他拒绝,他央求她做调酒师,那是时髦的工作,于是她让他跟着深圳来的调酒师去学习。
    没有经验的餐厅酒吧刚开张,带来很多混乱,不过才两三个月,从深圳请来的餐厅和酒吧主管全部离职,她不得不重新找人,幸而主厨很稳定。陆忆青住过的酒店,前台主管王津是本地人,在旅游学校学得一口流利英文,到过广东澳门的国际酒店工作过,会说广东话。他是外表英俊仪态很好,常带笑容的年轻人,一直帮助宣传陆忆青的餐厅酒吧。她很想挖他过去做经理,他没有答应,而是观望中。随着餐厅酒吧开张以来,外国人增多,他也从酒店听到好的评论。此刻,深圳来的主管离职,陆忆青给王津开出的工资比在酒店多一倍,他终于答应,作为经理过来管理餐厅酒吧。
    南方的冬天,雨雪连绵,湿冷寒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一切都是悄悄地来,悄悄地去,润物细无声。北方的冬天,一阵狂风,寒风夹着雪粒,吹到脸上是刺痛和冰凉,然后安静地下起大雪,冷得让人无法动弹。阴灰色的天气,枯黑的树枝显得四处萧条,风刮得飕飕响,干燥的空气里卷着尘土,只能呆在屋里,至少还有暖气。当地人在冬天喜欢看到下雪,据说下雪会冻死不好的东西。
    大雪纷飞的夜晚,陆忆青踏着厚厚的雪层,踩得吱吱响的冰雪,必须要小心。回到家里,四周漆黑,屋里是暖和的,所有人都已经睡觉。餐厅酒吧开张时间不长,她得守到深夜关门回家,白天下午孩子放学,她才有时间和他在一起。乔治是每天下班结束以后,到酒吧去喝一杯,与服务员或者客人聊天;在餐厅吃饭再回家,他都是正常买单,自己家餐厅从不要免费和赊账。员工们都对他有好感,他有着宽容善良的性格和好信用。
    餐厅酒吧刚开张,陆忆青花很多时间在工作上,家里呆的时间非常少。一个寒冷的夜晚,她回到家刚吃几口饭,乔治照旧打发保姆走开。一本正经地给陆忆青说,他想离婚,陆忆青十分愤怒,大概是那个女人还没有离开。她告诉乔治,她拒绝离婚,如果他想离婚,就永远别见艾瑞斯。乔治想到不能见到宝贝,他感到害怕,他太爱这个孩子,与孩子无法相见,对孩子也是损失。他把离婚的想法,又收了回去,盘算着如何应对另外一个女人的相逼。
    未解决的问题,敷衍过去,某天会再回来。离婚的事情,乔治没有再提,一切都像没有发生一样,两人继续各干各的事情。陆忆青一头扎在经营里,为了提高自己的管理水平,她买了很多管理书籍,当时流行西方管理书籍。凡是买到的最新管理书籍,她都要买下来学习,也经常去深圳和北京的西餐厅酒吧考察,带回最新的体验。王津过来当经理后,凭着良好的客户服务训练经验,提高了餐厅酒吧的服务水平,陆忆青请本地的英文老师,每星期培训服务员的英文。
    十几年后,陆忆青在美国,碰到常去艾拉餐厅吃饭的老客人乔伊,他非常感谢陆忆青在还是荒蛮之地的开发区,苦心经营了这间餐厅。当他看到餐厅酒吧的女服务员们,都开口说英文,对他来说,是何等的惊喜。
    艾拉餐厅酒吧的名声逐渐传出去,原来在深圳认识的人,到天津出差又碰面了;在深圳的石油配套服务公司,也北上开发区设立办公室,深圳的女友曼丽也搬过来,因为她的丈夫孙渝被调过来,他在原来央企石油公司升职了,他们在开发区买了一套房,两人结婚几年,也没有孩子。
    胡经理也认识孙渝,胡经理在这里买了一套房给员工住;每当他到天津时,都会到餐厅来吃饭,会约她见面聊天。他的秘书王小姐在网上找了美国律师,离开他去了波士顿,他很伤心。有钱男人的伤心总是是短暂的,不久,胡经理在深圳找到女友,他在电梯里遇见现在女友。比他小很多,普通打工妹,温柔贤惠。两人很快结婚,生了孩子,胡经理老年得子,他的生活重新开始。
    在餐厅酒吧开业后的一年,生意走上正轨,遭遇非典病毒流行,被迫关店一个星期,然而,开张后开始赚钱。每个人都做得很辛苦,餐厅赚钱后,陆忆青还清了借母亲的钱。乔治似乎这段时间情绪稳定,没有再提要分居离婚的事情。乔治出轨的事情,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已经长在她的肉里,她没有办法再拔出来,只能带着刺生存下去。她不想这根刺就不会痛,偶尔痛还会冒出来。
    北方的冬夜,漫长寒冷,让人倍感压抑;没有风还可以忍受,如果冷带着刮得脸痛的寒风夹带灰尘,对南方女人来说那是一种酷刑。
    她的痛苦无人诉说,她不让自己沉沦下去,有时候她也忍不住要发泄。幸好还有餐厅,酒吧,音乐,一堆人和事让她忙碌,音乐也会给她带来安慰。
    又是一个极寒冷夜,客人来得少,外国老熟客来酒吧过生日。他买了两瓶墨西哥龙舌兰酒,邀请陆忆青一起喝;龙舌兰酒是无色无味,口感柔和软糯的酒,据说墨西哥人家里都是桶装的,自己家酿造的龙舌兰酒。有一次,陆忆青去墨西哥旅行,一个旅游城市的机场门口;就是敞开的露天大酒吧,供客人喝龙舌兰酒,可见北美的人是如何喜爱龙舌兰酒。
    陆忆青平时不喝酒,对老朋友的邀请,她无法拒绝,不知不觉喝了半瓶。酒劲上来,她哭起来,完全说英文,像是抱怨什么,没有人知道她说什么。喝得不省人事的她,被送回家,她勉强爬上二楼,又从楼上滚到一楼,吐了一地。乔治看到她这副模样,用浴巾裹住她,把她抬进睡房。
    第二天,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喝成那样,像一个消防员遇见火灾,奋力扑灭大火,至于怎么起火,他不想去了解。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去开餐厅酒吧,既然做了,就享受创造的过程,至少是她自己的主意。她憎恨喝醉的尴尬,她见过很多正常的人,喝醉以后变成了魔鬼,一个温和的客人曾经在喝醉后,故意将玻璃杯扔到地上,砸得稀巴烂。她对酒吧又爱又恨,原本是不打算开酒吧,没有想到酒吧比餐厅的利润更高,酒吧的环境是她厌恶的,幸而有经理和喜欢在酒吧工作的人。
    陆忆青有些精神洁癖,想要赚钱,不得不应付流氓地痞黑社会,与客人逢场作戏。吧台和酒吧保安都是高大的年青男人,应付喝醉的人,女服务员们也是都是精明灵活的女孩,有些是湖南的朋友推荐过来的,那个时候,本地很难找到合适做酒吧的女孩,南方女孩愿意为工作出来。
    做生意需要不停地思考,她常去北京考察,顺便和燕子见面,她们依旧是好朋友。她通过北京音乐经纪人的推荐,给酒吧请了菲律宾的乐队,一对夫妻和老公的妹妹是歌手,他们组成了的英文乐队,唱欧美流行歌曲,吸引了很多中外客人。
    夜生活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地方黑帮、生意人、各种夜晚无处可去的人,都呆在酒吧,寻求各种刺激。灯红酒绿下,穿梭在酒吧里的人群,有找男人的女人,观看女人买醉的男人。酒精的麻醉,西方流行音乐、DJ、舞池、跳艳舞的女孩,浪漫的歌声,每个夜晚都带着未知的兴奋。你不知道会遇见谁……酒吧曾经被黑社会砸过,吧员被警察抓到派出所,陆忆青不得不半夜去派出所保员工出来。
    千禧年的开发区单身男女多,在艾拉酒吧认识的男女,结婚的有好多对。在酒吧驻唱的菲律宾女歌手,和每天来看她唱歌的德国男人聊上,两人结婚。在餐厅工作的女服务员,有几个都嫁给欧美男人。男服务员也有在工作场合,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女人而结婚。酒吧主管徐飞有着南方人的灵活,北方人的体魄,苏北人好吃苦的传统。他虽然文化程度不高,活泼开朗的个性,潇洒的外表,吸引了三教九流,包括女客人们,他成为酒吧最受欢迎的吧员。陆忆青对艺术的偏好,和对音乐的执着,与DJ们私下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冷清的夜晚,艾拉餐厅酒吧提供了很多温暖,很多在艾拉的客人,还有进艾拉工作的男男女女,因为在艾拉相遇,而改变了命运。而创造艾拉的人,却因艾拉,最后身陷囫囵……
    五光十色的夜生活后面,是不为人知的艰辛,餐厅酒吧在非典时期,关了几天,然后生意迅速增长。甚至有北京的美国人,在周末到餐厅来吃地道美国汉堡,和墨西哥铁板烧。酒吧因为娱乐丰富,而且是开发区唯一纯西式酒吧,吸引了大量客人。
    餐厅酒吧经理换过几任,本地人王津跳槽去了别的酒店。她挖来一个深圳的经理,南方人终究不适应北方,做了不久离开了北方的寒冷。这时,北京的燕子介绍了会讲中文的罗马利亚小伙子,他在燕子的酒店式公寓做大堂经理。当他来到艾拉酒吧工作时,陆忆青给他的工资很高,他俊俏的长相和圆滑的为人处世和会说中文,受到中外客人的欢迎。有段时间,因为酒吧生意太过火爆,必须要买票才能进去,因为附近模仿她的酒吧陆续开张,她取消了卖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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