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道有个叫扶摇的千界仙子关押在哪里？”凌霄一脚踩在青面魔受伤的肩头，逆道剑抵住他的咽喉。
    青面魔痛得龇牙咧嘴，却仍梗着脖子狂笑：“就你也配打听上域的要犯？”​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凌霄加重了脚下的力道，铁链深深嵌入青面魔的皮肉。​
    青面魔的笑声戛然而止，独眼中闪过恐惧：“我说……要犯都要押往无极魔渊……但无极魔渊那地方只有魔天大帝和几位长老知道……”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血从嘴角溢出，“我只是魔星城守将……真的不知道……”​
    凌霄皱眉看向青幽，她正用蛇信探查青面魔的气息，片刻后摇头：“他没说谎，血脉里没有说谎时该有的灼痛感。”​
    阿蛮突然拽着凌霄的衣角，指着青面魔靴底沾着的泥土：“这是断魂崖的黑曜石粉末，囚车都从那里经过，押车的卫兵都穿着巡查营的铁甲。”​
    凌霄低头看向青面魔的靴子，果然在缝隙里看到细碎的黑色颗粒。
    他收剑入鞘，踹了青面魔一脚：“把你所知道的囚车路线都说出来。”​
    青面魔不敢再隐瞒，断断续续道出囚车会从魔星城北门出发，沿断魂崖西侧的栈道前行到崖底后交接给天枢城的守卫，然后再由天枢城的守卫押往无极魔渊。
    凌霄听完，转身对阿蛮说：“我们得尽快找到无极无极魔渊的确切位置。”​
    阿蛮抬起头，眼里闪着光：“我认识个老家伙，是当年魔域前朝的元老，说不定真知道无极魔渊在哪儿。”​
    凌霄握着剑柄的手指顿了顿，暗叨：”魔域一向神秘莫测，古籍关于魔域的记载也都是一笔带过，更别提魔域人都不知晓的无极魔渊。如果能得到元老的指点，必然事倍功半。“
    “他住在魔谷深处的蚀骨崖。”阿蛮用树枝在地上划出蜿蜒的路径，“不过那地方……活人进去十成里能出来三成就算命硬。”​
    次日天未亮，两人已踏上前往魔谷的路。
    起初是裸露的黑石地，风卷着沙砾打在护具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
    走了约莫半日，视野里渐渐出现稀稀拉拉的棚屋，那些用破布和枯木搭成的居所像风中残烛，随时会被呼啸的狂风卷走。
    一个裹着破烂兽皮的孩童蹲在土坡上，手里攥着块发黑的根茎，正用没牙的嘴费力地啃着。
    看到阿蛮腰间的兽牙配饰，他突然眼睛一亮，举着根茎朝这边跑来，却被地上的碎石绊倒，那点可怜的食物滚进了泥沼里。
    孩童愣了愣，突然扯着嗓子大哭，哭声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的铁片。​
    “这是黑风部的流民，”阿蛮低声道，往孩子手里塞了块肉干，“当年这里是产粮的沃土，哪用得着啃这种涩得掉舌头的石根。”​
    再往前走，棚屋渐渐密集起来，却也愈发破败。
    几个瘦骨嶙峋的魔族老者坐在一棵枯死的老**，树皮被剥得干干净净，露出惨白的木质。
    他们浑浊的眼睛望着西方，那里曾是魔域的都城所在，如今只剩一片被诅咒的荒原。​
    “想当年啊……”一个老者突然开口，声音像破旧的风箱，“那会儿魔谷的河水是清的，地里长得出金穗子，孩子们能在月光下追着流萤跑。”
    他枯瘦的手指在空中虚虚一划，仿佛能勾勒出当年的盛景，“哪像现在，喝口水都得去三十里外的毒泉，还得用命去抢。”​
    风里突然飘来断断续续的歌声，是个沙哑的女声在哼唱古老的调子。
    凌霄听不懂歌词，却能从那拖长的尾音里听出一种深入骨髓的苍凉。
    阿蛮的脚步慢了些，她侧耳听了片刻，轻声翻译：“那是《魔域旧歌》，唱的是当年七部共祭，万魔朝贺的日子。”​
    路边的土墙上，有人用炭灰画着模糊的图案：一轮圆月之下，无数黑影朝着同一座高塔跪拜。
    那图案被风沙侵蚀得快要看不清，却被人用新鲜的炭灰反复描摹，边缘晕开一圈圈深色的印记，像无数双凝视着往昔的眼睛。​
    “快到蚀骨崖了，”阿蛮指着前方雾气弥漫的山谷，那里的岩石泛着诡异的青黑色，“过了这道谷，就能见到那老家伙了。”​
    凌霄回头望了一眼，那些破败的棚屋在风中摇晃，老者们仍望着西方，孩童啃着肉干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
    他忽然明白，阿蛮带他看的不仅是前往魔谷的路，更是一个正在被遗忘的时代，在底层魔族的骨血里刻下的印记。​
    凌霄紧跟在阿蛮身后，才进谷口就被一股腐臭的风呛得皱眉。
    抬头看到两侧岩壁上开凿着密密麻麻的石窟，每个窟里都蜷缩着几具皮包骨的魔族，他们身上的魔纹早已黯淡如死灰，见有人经过，也只勉强掀起眼皮，露出双浑浊得看不见瞳仁的眼睛。
    “这些年的混乱，把魔域的根基都刨了。”阿蛮的声音在空旷的谷道里飘着，带着点说不清的嘲弄。
    “你看那些老的小的，以前都是跟着元老们守护魔族的战士，现在连块像样的魔晶都领不到，只能靠啃岩壁上的蚀石活命。”
    正说着，石窟里传来个苍老的咳嗽声，一个断了半只角的老魔拄着根白骨拐杖挪出来，看见阿蛮就浑浊的眼睛亮了亮：“是小蛮丫头？还记得来看我们这些老骨头。”
    他指节嶙峋的手往东边一指，“前几日还有小家伙念叨，说要是当年大祭司还在，咱们哪至于落到这般境地。。。。。。”
    阿蛮没接话，只是抹了抹眼角，加快了脚步。
    凌霄望着那些在石窟间穿梭的魔族孩童，他们赤着脚踩在尖利的碎石上，手里攥着块比指甲盖还小的魔晶碎片，却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风里除了腐臭，还隐约飘着几句断断续续的歌谣，调子苍凉得很，唱的是早年魔域全盛时，万魔朝拜、魔渊生辉的景象。
    “他们总说以前好，”阿蛮忽然低声道，“可再怀念又有什么用？还能回到魔尊时代？”
    她仰头看了眼被岩壁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玄色的发丝被谷风掀起，“等找到那老家伙，说不定……说不定能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