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的靴底刚触及无妄海那片泛着幽蓝磷光的海面，便觉一股无形的禁制如蛛网般瞬间收紧。
    脚下的海水看似柔软，实则如万年玄冰般凝滞，每一次发力都像是陷入泥沼，灵力运转竟凭空滞涩了三成。
    他猛地抬头，星台传送时残留的星辉尚未散尽，却见四周雾霭翻涌，隐约露出无数尊高逾千丈的石像，石像的面容与大长老一般无二，双目空洞却似有寒芒射出，将整片海域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囚笼。
    海面上空，一道苍老而带着嘲弄的声音如洪钟般炸响：“凌霄，老夫这无妄海，比你想象中的更恐怖吧？”
    话音未落，海水突然沸腾起来，无数由水纹凝聚而成的锁链从四面八方袭来，锁链上闪烁着符文光芒，显然是针对修士灵力的特制禁制。
    凌霄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为何大长老敢放任他找到星台坐标，这无妄海根本不是什么秘境入口，而是心魔以自身修为炼化万年的本命道场，海中生灵、海中沙石，乃至流转的灵气，皆受其掌控，将整个海域化作了活的囚笼。
    凌霄试图祭出法宝撕裂空间，却发现周遭的空间早已被道场之力固化，法宝撞在无形壁垒上，只激起一圈圈涟漪。
    雾霭中，大长老的身影缓缓浮现，衣袂在海风中飘动，嘴角噙着胜券在握的笑意：“你以为能找到破局之法？殊不知，那正是老夫引你入瓮的饵。”
    凌霄紧握剑柄，后背已渗出冷汗，他终于意识到，从踏入星台的那一刻起，自己便已落入对方布下的天罗地网，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囚笼。
    “我看你是个人才，不忍伤害你，合作还是对抗？”大长老身体里心魔的声音再次传来。
    “先和他合作……我和魔域打过不少交道。”，剑梢上再次传来了九尾狐的轻微的声音，“大长老还不知道你带着青幽，让青幽护住你的灵根，魔气则无法入侵。”
    凌霄考量一番，朝着大长老问道：“我们如何合作？”
    “你用天帝之身替我打开魔域结界，我替你打破天道，延续你和扶摇的三世情缘，如何？”大长老信誓旦旦的说道。
    “不行，我现在就要见到扶摇，不然免谈。”凌霄的语气坚决。
    “好，痛快！这就让你瞧瞧扶摇的”模样”！”大长老拍着他的肩大笑，“带万花仙子去魔域结界边缘见她的心上人。”说着，大长老**为传令使和人形黑雾的心魔。
    随即，传令使离去，黑雾裹着凌霄瞬移至魔域边缘的结界处，结界的锁链上挂满了风干的仙骨。
    凌霄指尖抚过冰冷的锁链，突然想起扶摇尝药的场景，“这个药不苦”，却又悄悄塞给他一颗蜜饯。
    此处，传令使已等候多时，看到黑雾裹着凌霄的到来，便道：“她在阵眼之中等你呢。”
    随即，黑雾中心魔的声音带着蛊惑的甜意，“你只要帮我踏碎结界的阵眼，你就能改写三世孽缘。”
    “逆道”剑劈在阵眼的刹那，凌霄看见扶摇的魂魄被无数锁链穿透，每道锁链上都刻着他亲手写的“镇南”二字。
    原来困住她的从来不是魔域，而是他这些年在正义之名下的杀戮。
    “啊——！”凌霄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周身爆发出的黑气竟震碎了地面，他反手一剑劈开心魔的黑雾：“你早就知道！”
    “知道又如何？”黑雾扭曲成无数张脸，心魔的声音再次响起，“没有这些痛苦，你怎会甘愿入魔？”
    看到凌霄发出的滔天魔意，心魔知道目的已成，凌霄已经彻底的魔化，便让传令使撤了扶摇的虚影，“传令使，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走吧。待他结出魔元，再来收割。”
    随着心魔和传令使的离去，修罗纹突然在凌霄手背灼烧起来，他这才发现战甲之下，每寸肌肤都烙印着天道规则的符咒。
    那些曾经引以为傲的正义功勋，此刻都化作剜心的利刃。
    当他提着逆道剑冲出结界时，仙佛两届界早已布下天罗地网。
    西方佛国的金莲在他脚下炸开，东方龙族的雷劫在头顶轰鸣，而他身后，是无数被他斩杀的仙魔冤魂凝聚成的黑影。
    凌霄在血色雨幕中狂笑，暗金色的瞳孔里映出扶摇最后转身的背影。
    他忽然明白，所谓黑化从来不是追随心魔，而是终于敢承认这颠倒的仙界规则，本就不该用正义去守护。
    逆道剑指向九霄的刹那，他身后浮现出前世记忆凝成的虚影：第一世为仙时，他亲自将历劫的扶摇打下轮回台；第二世为天帝时，他默认了扶摇为封印魔域仙体香消玉殒。
    “天道若公，何需我逆？”凌霄挥剑斩断最后一道枷锁，周身的修罗纹突然绽放出琉璃般的光泽。
    那些被他辜负的魂魄竟在剑光中含笑消散，连困仙阵里的扶摇，也隔着时空对他轻轻点头。
    “凌霄，千界你是呆不下去了，去魔域修行吧。”剑梢上上九尾狐哼着歌，幸灾乐祸的说着。
    “你的意思是……”凌霄突然明白意思。
    “心魔无处不在，看破不说破……”九尾狐继续哼着歌。
    “嗯”，凌霄提着染血的长剑走向云海深处，逆道剑上的魔纹正渐渐褪去，露出比当年更澄澈的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