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8章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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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扶摇盘膝而坐的木屋室内终日流转着青碧色灵气。
首月结丹时,丹府内似有龙吟震响,一枚鸽卵大小的金丹在丹田内凝成,表面竟天然刻着上古符文;
次月破丹之际,整座山府的灵气如百川归海般倒灌而入,金丹寸寸碎裂的声响恰似玉磬裂帛。
待血丝褪尽时,一枚尺许高的元婴法相已端坐于气海中央,眉心一点朱砂痣隐隐与古籍记载的”先天道胎”图谱吻合。
凌霄抚着案头的《仙之修为》玉简,指尖划过”仙人转世者,魂蕴仙基,遇缘则境界自醒”的批注,忽然听见内室传来轰然爆鸣,扶摇周身浮现金色莲台虚影,元婴法相手持玉简轻叩额头,三息间便将结丹至元婴的天道壁垒尽数震碎。
“你看这元婴法相左手捏的”锁灵印”,分明是《混沌诸神》记载仙宗失传的嫡传法印!”
凌霄瞳孔骤缩,又想起在书院的藏经阁见过的残卷,那上面描绘的上古仙尊转世图,竟与扶摇此刻的异象分毫不差。
而凌霄自身的炼气九层境界却如铁桶般牢不可破,指尖凝聚的灵力刚至掌心便化作青烟散逸。
他望着铜镜中自己因筹谋军政而熬出的黑眼圈苦笑。
这三个月来,光是绘制九州布防图便耗去他百余时辰,昨夜为调派火神炮更是彻夜未眠,丹田内的灵力早已被政务磋磨得稀薄如纱。
卯时三刻,神机营的铸铁炉将东方天际染成赤金。
三百名工匠正围着新造的震地火神炮忙得汗流浃背,炮管**新浇铸的螺旋膛线在晨光中泛着冷芒,炮身都刻着“天炽贰拾叁号”的阴文编号。
营官捧着账本小跑至凌霄面前,黄册上“已备甲胄一万两千副,连弩三千张”的朱批旁,新添了行小字:
“六营所需火炮弹丸尚缺两千石,预计三旬内补齐。”
此时快马斥候冲进辕门,呈上肖遥从岭南发来的飞鸽传书。
信笺展开时飘落几片南粤特有的朱槿花瓣,上面用密蜡写着:“”万宝阁”分号已达三十七处,域南盐道、岭南茶路尽在掌控,随北伐大军推进可设流动商队。”
凌霄手指轻叩案几,忽然想起半年前受伤断臂的大哥阿仑,如今竟能在半年内织就横跨数州的商业密网。
更让他振奋的是墨天筹的军报:
在虎贲营的基础上,又发展了三个独立的大营,分别为:虎啸、虎威、虎扑!
虎啸营的重装步兵正操练着抬举千斤攻城锤;虎威营的轻骑兵在演武场甩出丈长套索;
而虎扑营的将士们正将精钢爪钩嵌入三丈高的土墙,这支混编军团的先锋营已配备可拆解运输的”龙脊弩车”,每辆弩车能同时发射十支淬毒穿甲箭。
“不够,还是不够!”凌霄猛地将茶盏砸在地图上,溅出的茶水在长江渡口处晕开一片水渍。
他想起一年前建康的漠西方阵之战,因火炮数量不足导致折损三百弟兄,此刻立刻提笔在军议笺上批注:“着天炽营副帅亲率千夫,押运火神炮百尊星夜北上,违令者斩。”
窗外传来兵器库开闸的哐当声,三百名膀大腰圆的辎重兵正往镖车上堆放炮弹,铁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恰似战鼓。
暮春的风裹着潮湿的血腥味掠过九州大地,檐角铜铃叮咚作响,似在为即将到来的战火哀鸣。
朝廷驿马日夜不停地穿梭在官道上,八百里加急文书如雪片般飞向虎贲营、烛龙营,朱批上“即刻北伐”的字迹被汗水晕染得模糊,却始终换不来一兵一卒的调动。
金銮殿的案头堆积的粮饷奏报,每一份都写满了“库银不足,暂缓出兵”的托词。
事实上,这一切皆为凌霄计划的组成部分。
之所以未提供充足粮饷,正是为了制造不听从朝廷调令的合理借口。
即便朝廷筹措到足够粮饷,军营也会将其直接收纳,依旧不会服从调令。
此前,岭南王曾修书给天炽营的安南将军申蓬勃,密谋共同实施谋反计划。
而申蓬勃的回复颇具深意:既未明确表示支持,也没有直接反对。
天炽营的这种态度让岭南王难以揣测:
若天炽营不加入谋反同盟,未来极有可能成为最危险的背刺者;若并非反对,申蓬勃恐怕会借机提出苛刻条件。
这种不确定性让岭南王始终心绪不宁。
当凌霄收到申蓬勃的消息后,便与扶摇一同前往申蓬勃的府邸,名义上是去商议事务,实则是借此机会去蹭吃蹭喝。
“将军,岭南王的密使又在偏厅候着您了。”亲卫的通报让申蓬勃举起的酒杯再次放下。
他望着窗外被暮色浸染的広州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申蓬勃每次与密使周旋后,都会差人给凌霄送去岭南进贡的蔗糖,甜腻的香气里,藏着让岭南王坐立难安的模棱两可……
申蓬勃涨红着脸,将啃得干干净净的羊骨拍在案上:“要不老子直接答应岭南王,跟他合兵北上!等拿下半壁江山,再杀他个回马枪!”
酒盏碰撞的脆响中,扶摇默默为凌霄斟满桂花酿。
“你这打法,和送羊入虎口有何区别?”凌霄抿一口温热的酒,“岭南王不过想借力打力而已,我们若此时出兵,各路诸侯定会联手以勤王的名义绞杀我们。”
凌霄将酒盏重重磕在桌上,铜碗边缘震出的酒液洒在《九州布防图》上,恰好淹没朝廷与岭南军对峙的标记。
他抓起案上的羊皮地图,重重圈住広州:“但若是我们扮作见钱眼开的草包,向岭南王狮子大开口……”
扶摇用玉筷拨弄着碗中鲈鱼,忽然看见凌霄瞳孔里闪过狡黠的光:“你瞧这岭南王的密信,末尾那句”事成之后割苍梧郡相赠”写得格外用力,定是急得爪子都要抠破信纸了。”
说罢他将信纸凑到烛火前,背面果然透出三个指甲划痕,确实是岭南王情急之下的指印。
当申蓬勃撸着袖子要点兵出征时,凌霄忽然将酒杯扣在地图的広州位置:“你可知为何春耕时要先让老牛把地犁松?”
他用筷子蘸着酒水画出弧线,“岭南王就是那头犁地的牛,咱们得等他把朝廷的防线拱出缺口,再把《田亩细则》当种子撒下去。”
申蓬勃突然拍腿大笑,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妙啊!要他黄金万两、粮草千车,再装出一副只想偏安一隅的孬样!等他和朝廷拼得两败俱伤……”
“我们便在広州推行新政。”凌霄接口道,眼中闪过狼一般的精光,“当岭南王在前线流血时,我们把朝廷的屯田、豪强的私田都收归大营。百姓能吃饱饭,自然会把我们当活菩萨供着。”
夜风卷着更鼓声灌进窗户,扶摇望着两人交叠的影子,忽然想起古籍中“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典故。
申蓬勃抓起酒坛猛灌一口,酒液顺着虬髯滴落:“老兄,一肚子弯弯绕绕!不过说真的,其他大营也都在按这法子布局?”
凌霄醉意朦胧地晃了晃酒盏:“天下苦政久矣。”
窗外忽然飘起细雨,扶摇望着雨中巡逻的卫兵甲叶反光,忽然听见凌霄压低声音:“听说过三年前在陈留郡,那个饿死在粮仓外的小女孩吗?”
他指尖划过《书院新规》的”凡领田者,必送子嗣入学”条款,烛火在瞳孔里跳动成两簇火苗,“等広州的流民都有了地种,那些骂我阴险的人,自然会来给新政磕头。”
他的目光穿透窗棂,“等岭南王和朝廷打得焦头烂额,整个九州都会知道,跟着我们有饭吃有书读!”
申蓬勃突然爆发出大笑,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却没看见凌霄藏在袖中的手,正将一枚刻着”均田”二字的玉牌紧紧攥住。
事实上,岭南王的谋反之心并非孤例,朝政的昏暗与权力真空,已让各地滋生出举兵反叛的苗头。
凌霄正暗中在各地军营培植民众基础,而昏聩的皇帝却误以为军营巧取豪夺地方田地,不过是粮饷短缺下的无奈之举,全然不知这些军营的举措早已在周边聚拢民心。
尽管当前仅为零星几个区域的试点,范围有限,消息却如星火燎原般迅速传播,各地百姓竟盼望着此类军队能越多越好。
这些试点区域不仅成为墨天筹改良新政细节的试验场,其影响范围还在持续扩张,伴随而来的是兵营规模的不断扩充。
就在凌霄暗中布局之际,各地战火已悄然燃起。
岭南王率先举兵进犯,各州县望风而降,其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直至兵临贵阳郡城墙下,才遭遇姗姗来迟的朝廷大军。
两军在贵阳城对峙三月,大小战役交锋二十余次。
朝廷一面调集四周军队驰援贵阳,一面加急筹措粮饷,致使百姓怨声载道。
岭南王深知若与朝廷军长期胶着,待援军集结必陷被动,遂第七次修书安南将军申蓬勃,许诺由岭南王府供给粮饷并赠送千亩良田,恳请天炽营出兵相助。
申蓬勃欣然收下厚礼,点兵一万北上支援,然其大军沿西江行船时却慢如游丝:船头伙夫劈柴,士兵在甲板晾晒渔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