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2章拒接天波令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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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浪裹挟着咸腥气息拍打船舷,凌霄站在甲板上眺望远方,目光穿过氤氲水雾,隐约瞥见岸边的轮廓。
    战船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蛰伏的巨兽,等待着苏醒的号令。
    海风呼啸,旌旗猎猎作响,那整齐排列的战船,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彰显着强大的威慑力。
    “令主请看……”陈蛟船长踩着潮湿的甲板走近,青铜护腕在朝阳下泛着冷光,甲片摩擦声混着浪涛响,“转过这片礁石便是天蛟营驻地。”
    凌霄顺着船长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海岸线蜿蜒曲折,宛如一条巨龙盘踞在此。
    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宛如一道天然的屏障,将这片海域与外界隔绝开来。
    山脚下,密密麻麻的战船整齐排列,船头雕刻着狰狞的蛟首,仿佛随时准备破浪而出。
    “此地势果然得天独厚。”凌霄摩挲着腰间的天波令,冰凉的触感让他回想起兰帝赪的嘱托。
    陈蛟忽然压低声音,玄铁腰牌撞在舵轮上发出闷响,“您瞧那崖壁缝隙,第三棵龙血树下埋着前朝水师的断剑,当年末帝战亡时,三百亲卫就跪在那片滩涂上……”
    凌霄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海岸线突然如巨兽獠牙般狰狞。
    浪尖托起半片腐朽船板,上面模糊的饕餮纹让他瞳孔骤缩痕。
    陈蛟船长已抽出腰间短刃刮擦船板,木屑纷飞间露出暗红底色:“上月有艘火雷舰漂进迷魂阵,舰首炮膛还卡着未爆的铅弹。”
    战船驶入港湾时,铁锚坠入深海的轰鸣惊起一群银鳞鸥。
    岸边礁石上的青苔里嵌着半截箭镞,凌霄弯腰拾起时,指腹触到箭杆上模糊的刻字“敖”。
    码头上列阵的玄甲士兵突然齐声顿枪,枪尖撞在青石上迸出火星,惊散了游过的细鳞鱼。
    战船缓缓驶入港湾,铁锚坠入深海的轰鸣惊起一群银鳞鸥。
    岸边的礁石上,青苔斑驳,记录着岁月的痕迹。
    码头上,身着玄甲的士兵们早已严阵以待,他们手持长枪,目光如炬,警惕地注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敖城将军立在石阶顶端,玄铁铠甲上的蛟纹在日光下流转着幽蓝光泽。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审视着远道而来的客人。
    当凌霄递上密信时,他布满老茧的手指微微颤抖,仿佛那薄薄的信纸承载着千斤重担。
    “镇南将军有所不知……”敖城展开泛黄的信笺,海风掀起他鬓角的白发,“自前朝覆灭,天蛟营便立下祖训:永不涉入陆地纷争。
    我们的先祖在暗礁区布下三百六十道迷魂阵,在崖壁开凿了七重机关,为的就是守住这片净土。”
    凌霄注意到将军身后石柱上的凿痕,深浅不一的刻痕密密麻麻,如同历史的年轮。
    最上方的那道刻痕,边缘早已被风雨磨平,却依然清晰可见,仿佛在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故事。
    宴席设在悬崖边的石洞内,火光照亮岩壁上的古老图腾,刻画的是无数持戟鲛人在巨浪中厮杀的场景。
    陈蛟船长斟酒的手顿在半空,酒液顺着壶嘴滴在凌霄靴面上:“您看那持戟鲛人腰间的环佩……”
    他用酒壶轻敲石壁,回声里似有金戈交鸣,“前年从海底捞起的残骸里,有具尸骨腰间就系着一模一样的玉玦,肋骨间还插着断箭……”
    酒过三巡,“令主可知为何此地唤作“断龙崖”?”敖城放下酒杯,酒液溅在图腾的鲛人脸庞上,宛如血泪。
    他指向洞外深渊,雾霭中似有黑影浮动:“当年悬索桥砍断时,我族壮士拽着敌将衣襟坠崖,至今每月十五,浪涛里都有金铁相击声……”
    他喉结滚动着,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疤痕,那形状竟与崖壁机关的锁孔分毫不差。
    凌霄握着酒杯的指节发白。他终于明白为何天蛟营的战船皆用桐油浸透的黑帆,那是永不褪色的丧服。
    洞外传来呜咽的风声,仿佛是逝者的低语,诉说着那段悲壮的历史。
    “如今营中仅剩八千精壮。”敖城的声音沙哑如裂帛,“最小的兵卒才十三岁,是遗腹子。每战死一人,我们都要在宗祠刻下他的名字……”
    他指向洞壁另一侧,那里密密麻麻的刻痕,宛如一张巨大的网,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凌霄按剑而起时,剑鞘撞在石桌上震落几片钟乳石。
    “天狼营的霹雳弩是用三百死士的尸骨淬火!”
    碎石簌簌落在敖城脚边,“前年域南之战,天狼营的弟兄就裹着染血的弩弦下葬!”洞顶突然渗下水珠,恰好滴在他颤抖的手背上。
    “不一样!”敖城猛地起身,刮倒一坛美酒在青石上炸开,“他们能从各地征召新兵,而我们……”
    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疤痕,“我们的血天生带着海腥味,外人根本无法融入!”
    凌霄起身拾起一块酒坛碎片,锋利的边缘划破掌心:“若我以天波令主之名强令出征?”鲜血滴落在古老的图腾上,宛如绽放的红梅。
    海风突然灌进洞穴,吹得烛火明灭不定。
    敖城沉默良久,从怀中掏出半块青铜令牌,与凌霄腰间的令符严丝合缝:
    “您看这断口,当年先祖将天波令一分为二,就是为了避免被一人操控。令主若执意如此,我们只能……”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却比任何话语都更有威慑力。
    凌霄忽然想起兰帝赪最后的话:“天波令不该是枷锁,而应是守护苍生的剑。”
    敖城的指尖在杯壁上划出霜花,茶水突然泛起涟漪,映出洞外正在升起的黑帆。
    敖城的话打断了凌霄的思考,“令主大人,我们确实有苦衷,希望你们理解。事已至此,我也不再留你们,喝完这杯送别茶,你们就离开吧,我不为难你们。”
    敖城说完,送别茶悬空而来时,凌霄看见杯沿凝着水珠。
    “这茶采自断龙崖顶的血茶树……”将军的声音混着浪涛,
    “当年断桥上壮士的血渗进泥土,才有了这百年不谢的红芽……”
    茶雾模糊间,他袖口滑落,露出与凌霄类似的月牙形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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