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的指尖继续顺着《混沌世纪》的记载缓缓游走，烛火将文字的阴影投在泛黄的纸页上，仿佛重现出千年前那场席卷千界的战火。
    当他读到冥界战斗篇章时，书页间突然渗出一缕若有若无的寒意，恍惚间竟能听见锁链拖曳与亡魂呜咽的回响。
    凌霄的视线落在“阴差大军随天帝战魔域”的记载时，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黑白无常率鬼卒冲锋的画面，那些面色惨白的阴差挥舞着哭丧棒与拘魂索，在血雨腥风中撕开魔军的阵线，场面既悲壮又骇人。
    大战延续了近千年，在天道的协助下，用着重大的牺牲换取了魔天大帝的兵败。
    魔圣大帝和魔王战死，魔天大帝和幸存的魔族长老都在重伤中沉睡过去。
    为了将魔域永远的封印，天帝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决定启用囚魔阵封印住魔域，于是便和万花仙子用生命启动囚魔阵法，将魔域封印。
    “天帝以身为阵眼，开囚魔阵……”凌霄低声念出这段记载，喉间不禁发紧。
    书页间描绘的惨烈景象如在眼前：众神陨落时的悲鸣震碎星辰，万花仙子以百花神力化作结界碎片，而天帝最终耗尽神力，将魔域封印在九幽之下，自己却化作永恒的星光，守望着千界。
    凌霄的目光停在“精灵公主万花仙子”的字样上，心脏猛地一缩。
    万花仙子不仅是精灵界的公主，更是在最后时刻与天帝共同点燃生命之火、封印魔域的关键人物。
    当看到“囚魔阵成，天帝化星，万花化羽”时，营帐内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曳，仿佛有阴风穿堂而过。
    凌霄抬头望向扶摇，她掌心的白花正在无风自动，花瓣上渗出点点金斑，竟与古籍插画中的“百花锁链”一模一样。
    可越往下读，谜团反而愈发深重。
    书中对天界的方位语焉不详，只言“上仙城为飞升之阶”，却未指明其所在；
    接任天帝的人选更是空白，仿佛那场大战后，千界的秩序陷入了长久的混沌。
    凌霄皱眉合上古籍，忽觉手中的羊皮纸变得沉重无比，这些上古秘辛，究竟是确凿的历史，还是被神化的传说？
    而扶摇与万花仙子的关联，又将在这场跨越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鱼儿，你在看什么？”扶摇的声音突然从身边传来，她掌心托着的莹白花朵轻轻颤动，花瓣上的星辉竟与书页上的文字产生共鸣。
    凌霄转头望去，发现她的瞳孔深处似乎映出了地府的幽冥景象，忘川河上的奈何桥，孟婆手中翻涌的汤锅，以及奈何桥头那株开得血红的彼岸花。
    他不由忽然想起《混沌世纪》里的一句话：“天地有轮回，诸神亦重生。”
    或许，这场始于上古的纷争，终将在他与扶摇的手中，揭开新的篇章。
    “或许这就是命运。”他将古籍合上，握住扶摇冰凉的手，感受到她腕间灵力的流淌，
    “我们在应龙营里看轩辕家的古籍，而应龙营的先祖正是轩辕大帝，这位曾与天帝并肩作战的人间大帝，他的家族或许就是解开上古之谜的钥匙。”
    “鱼儿”，她的声音带着不属于人间的空灵，“你闻见血腥味了么？像是从远古传来的……”
    他这才惊觉，营帐外的夜风里确实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仿佛是千年战场的余韵。
    远处应龙营的更鼓声突然变得沉闷，如同某种远古巨兽的心跳。
    古籍的最后几页记载着战后的千界：海界龟缩在神针之下，妖界陷入混乱，精灵族退入秘境，人界则在轩辕大帝残魂的维系下艰难传承。
    凌霄合上书卷，忽然想起轩辕潇潇送来古籍时附的纸条，“世界并不是你所见和所想的世界”。
    如果没有那次大战，千界中的各界各族也不会浮出水面来。
    万年以来，人间只有妖精和鬼的传说，而不知还有其它诸界。
    唯独轩辕家族，经过千年的传承，还保留着轩辕大帝的一缕残魂和最原始的圣战记载：
    在凡人肉眼可见的山河之外，竟隐藏着如此波澜壮阔的真相，而诸国纷争不过是上古大战的余波，是囚魔阵外蠢蠢欲动的黑暗回响。
    “所以，我们现在做的一切”，凌霄轻轻按住扶摇的手，他掌心的金纹与她指尖的灵光与缠绕，“不仅是为了统一天下，更是为了阻止魔域的再次入侵？”
    扶摇凝视着他眼底倒映的烛光，忽然想起书中对天帝的评价：“以星辰为剑，以众生为盾”。
    营帐外，应龙营的战鼓突然轰鸣，惊起一群夜枭。
    扶摇的花突然绽放出刺目的光芒，照亮了帐中悬挂的应龙旗，旗面上的金龙在光影中仿佛活了过来，龙目灼灼，竟与古籍中记载的天帝座下应龙虚影重叠。
    凌霄握紧腰间佩剑，他知道，千界的故事从未真正落幕，而他们，已然被卷入了这场跨越时空的纷争之中。
    帐外，应龙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龙首的方向正对着西方魔域的方位。
    凌霄站起身，抽出佩剑指向天际，剑身在月光下泛起冷冽的光。他知道，战争从未真正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