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扶摇探营(上)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6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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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就是小半个月过去了,扶摇的伤基本上已经养好了,同时,对凌霄的思念日日俱增……
    而在这小半个月里,凌霄又收到一份阿伦的密信。
    子夜的梆子声惊起寒鸦,凌霄捏着阿仑的密信立在烛火前。
    信笺边缘的火漆印已微微龟裂,像极了建康城暗流涌动的局势,朱砂字迹在摇曳的光影中忽明忽暗,那句“即便我身遭不测,亦不可轻举妄动”的警告,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不是军令,是枷锁。”墨天筹突然从帐后转出,手中青铜灯台映得他脸色铁青。
    他指尖划过信中“静待天命”四字,灯油忽然“噼啪”炸开,溅在“兰帝赪”三个字上,晕开大片油渍,“大人明知江州大营秣马厉兵,却让我们作壁上观,难道……”
    “他在赌。”凌霄猛地将信拍在案上,羊皮地图被震得簌簌作响。
    图上江州大营的标记旁,不知何时被他用朱砂画了个狰狞的虎头,此刻正龇着獠牙,与北面兰帝赪的狼形标记遥遥对峙,“兰帝赪门生遍布漕运,一旦起兵,粮草辎重旬月不绝。兄长怕是要诱敌深入,来个关门打狗。”
    墨天筹摩挲着袖中竹简,那是今日刚译出的密报:兰帝赪麾下“黑鸦卫”已渗透建康城。
    他忽然想起阿仑信中那句“勿信耳目,只信本心”,脊背上泛起一阵寒意:“若大人遭遇不测……”
    “便成死局。”凌霄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指节捏得发白。
    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惊得帐前铜铃乱颤,“但兄长不会留空局。你看这,”他抽出密信夹层里半幅残图,上面用金线绣着北斗七星,勺柄却诡异地指向西南,“七子山?”墨天筹瞳孔骤缩。
    凌霄将残图覆在地图上,七子山的位置恰好锁住江州与建康的咽喉要道。
    他忽然想起扶摇发间的北斗纹银簪,想起太湖书院地下隐隐传来的机括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陆明川的藏书阁,阿仑兄怕是早就布置好了后手。”
    夜色渐深,远处传来更夫“小心火烛”的吆喝,却盖不住两人心中翻涌的惊涛骇浪。墨天筹望着烛火中飘摇的残图,忽然低声道:“可若兰帝赪提前发难?”
    “那就让他撞碎在虎贲营的铜墙铁壁上。”凌霄拔出“破虏”剑,寒光映得他眼底的杀意翻涌。
    剑身刻着的二十八星宿图,此刻在烛光中流转,宛如即将出鞘的杀阵,“传令下去,神机营三日内完成搬迁。另外,让暗影旗密切监视建康城的每一只”黑鸦”。”
    帐外,姑苏城的万家灯火渐次熄灭,唯有虎贲大营的篝火依旧熊熊燃烧,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地图上,恍若两尊即将出征的战神。
    而那封带着裂痕的密信,正静静地躺在案角,见证着这场无声的博弈。
    这段时间外围的各个关隘要塞一切正常,兰帝赪谋反的事情,也只是停留在传言中,江州大营也并未出现异动,一切还是风平浪静。
    这天早上,晨雾还未散,虎贲大营的辕门前,一辆青幔马车停在杏黄旗影里。
    扶摇隔着幔帐,听见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像擂鼓般震得她心口发慌,攥着帕子的手心里全是汗。
    绣着并蒂莲的帕角被揉得发皱,她昨儿特意在帕子角绣了朵小小的虎头花,此刻正扎得掌心发痒。
    “怕什么?”晴儿掀开帘子,眼尖地看见辕门值守的士兵的铠甲上的花纹,她才惊觉扶摇绣的虎头花竟是照着铠甲上的纹样绣的。
    值勤士兵禀报大营外来了辆马车,车上有两位女子来探营,带了不少礼品。
    凌霄并未在意来着何人,便让军师出去打发走,毕竟是军营,女子过来总归是不太方便。
    凌霄正低头批点《士兵进阶名录》,听出三人的脚步声,便说:“墨三,不是让你打发她们走的吗?”
    “凌兄,这两位我还真打发不走,你看看是谁来了。”墨天筹回应道。
    凌霄抬头,正看见扶摇攥着帕子躲在晴儿身后,发间竹簪上的北斗纹与他案头的算筹纹样恰好重叠。
    她今日穿了件淡青色襦裙,袖口绣着半开的桅子花,却在领口处露出截银色链子,正是那日他在书院后墙瞥见的虎头吊坠。
    “坏家伙……不,将军!”扶摇慌忙改口,帕角的虎头不经意间露出,又迅速被她攥紧。
    凌霄的目光掠过她慌乱的指尖,便笑着指了指案上的蜜饯匣子,“尝尝,墨三让人从姑苏城最好的蜜坊买的。”
    晴儿大大方方地掀开匣子,却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六枚算筹,每枚上都刻着不同的阵型图。
    “呀!原来将军用蜜饯匣子藏兵书?”
    “兵书易得,蜜饯难求。”凌霄晃了晃手中的算筹,竹节间隐约可见一丝黑发,正是那日在七子山勾住的那缕。
    他忽然将算筹递给扶摇,“帮我看看,这”天权阵”的星位可有差错?”
    扶摇的指尖刚触到算筹,便像被烫到般缩回,算筹上的刻痕里,竟嵌着一片细小的桅子花瓣,是她那天插在发间的那朵。“将、将军为何不去问军师?”扶摇被凌霄逗得更加紧张了。
    谈话间,阳光忽然穿透云层,照得帐内甲胄上的兽首吞口熠熠生辉。
    扶摇望着凌霄身后的虎皮帅椅,忽然想起观摩升旗那日,他站在点将台上的模样,那时她离得远,只觉得他像座铁塔,如今却发现,他眉尾上有道旧疤,笑起来时会微微牵动。
    “扶摇姑娘在看什么?”墨天筹的声音突然响起。
    “没、没看什么!”她慌忙低头,却看见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正与凌霄的影子交叠。
    他的影子穿着铠甲,她的影子穿着襦裙,却在膝头处重合,像极了她昨夜画的并蒂莲。
    扶摇既紧张又害羞,还夹杂些许喜悦,两只手不停的捏着,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煞是可爱。
    凌霄看在眼里,便想逗逗她,顺便缓和一下气氛。“哦,这位扶摇小姐,你是来看望坏家伙的吗?怎么不说话啦?”
    “你……我……,我是来感谢坏家伙的。哦……不,我是来感谢将军的。”扶摇已经害羞的语无伦次了。
    “哈哈哈,好了,你们到了我这边就别紧张了,你看我像将军的样子吗?看来啊,以后我要到你们书院去多走走,跟学子们多熟悉熟悉。”
    “嗯,扶摇感谢将军这几次的帮忙。以后我再也不喊你坏家伙了。训练这么多人,一定很辛苦吧?”扶摇的话逐渐的多了起来。
    毕竟凌霄的影子也在已经烙在她的心底了,如果是面对其他人,她还是少言寡语的。
    “嗯嗯,不辛苦,不辛苦,这些都是军师帮忙训练的。我呀,甩手掌柜,嘿嘿嘿。”凌霄也是爽快人,看到扶摇这样,便不再逗她了。
    “嗯,这便是军师墨天筹,也是我的好兄弟,他可是学富五车,学问冠绝天下。”凌霄指着刚刚带领她们进来的书生说着。
    扶摇和晴儿跟军师打过招呼后,扶摇便继续说着:“我们书院几个同窗,在你们这边当兵,回去都说起过将军威风凛凛,可我见过将军几次,却感觉将军像我们的书院先生。”
    扶摇到营地门口才听晴儿说坏家伙是里面的将军,可这个坏家伙一点也不像个将军。
    “哈哈哈,你有同窗在营里的事情,上次听你们院长说过,他们都叫什么名字啊?”
    “有好几个人呢,其中范成和唐昊是我们的同乡。”扶摇如实回答道。
    辰时的阳光斜斜切进大帐,照得牛皮地图上的锡山矿场标记泛着冷光。
    凌霄把玩着算筹,听扶摇说起范成与唐昊时,竹筹在指间转出个利落的花:“巧了,前日刚调他们去矿场去送文书。”
    他忽然停住动作,满脸疑惑:“算算时间,今天一早应该回来复命的,怎么会拖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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