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三叔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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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着陡峭的阶梯下到矿坑底部,矿坑显得无比幽深空旷,仿佛自己站在在一个巨大的碗底。
    云苓四周看了一圈,矿坑壁上有许多大小不一的矿洞入口,他一时间不知道下一步该走哪里。
    “公子你看。”身旁一直跟着的白束,指向其中一个比较宽阔的矿洞。
    云苓顺着他的指向望去,那洞口的地面似乎倒着一个人。他心里一阵发毛,但还是警惕的缓慢走过去。
    地上倒着的人,穿着旷工统一的粗布褂子,很明显是这里的旷工。头发灰白,但面容却很年轻,只是,太瘦了,整个人皮包骨头,好像整个人被抽干了水分,已经死去多时。
    云苓心里一紧,这幅模样,他太熟悉了,和云家被彻底榨干生命力的炉鼎一模一样。
    云苓皱眉望向矿洞深处,这里不正常。死寂的矿场,下落不明的三叔,还有现在发现的尸体,让他非常不安。
    护卫们搜寻还没有消息,云霄也不见人影,云苓犹豫一番,他还是决定还是自己进去看看,那些护卫实力低微,就算遇到危险也排不上用场。
    他深吸一口气,牵着白束:“我们进去看看,跟紧我。”
    进入矿洞,里面杂乱的灵力让云苓感觉很是不适,像是细小的乱流在身体里到处冲撞,灵力运行也有些滞涩,他停下脚步,担忧的问白束:“这里灵力混乱驳杂,让人很不舒服,要不,我先送你上去?”
    白束停下,脸上露出疑惑,自己感受了一番,摇了摇头:“没有感到不适。”
    云苓:?
    为什么感受不一样?
    “我给你的功法,你修炼过了吗,有没有什么问题?”云苓想起似的问到。
    白束点头:“修炼了,只修炼一会,就已经入门,很简单,没有问题。”他语气轻松。
    云苓:......
    你这就入门了?自己这具身体资质还是不错的,当初原主修炼也花了好几天才摸到门路。不愧是魔尊,我等凡人比不了。
    他干巴巴的回了一句:“嗯,不错,很有天赋,以后修炼上有什么不懂的,要及时问我。”
    白束有些犹豫,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也只是点点头:“...好。”
    他其实想说,昨天晚上修炼之后,体内的灵力像是漏掉一样,莫名其妙的消失,最后好不容易才稳住。但他不敢说,怕公子觉得他笨拙无用,决定下次修炼再自己摸索看看。
    两人继续深入矿洞,光线开始变得昏暗,矿洞壁上镶嵌着一些发光的萤石,光芒惨淡,勉强勾勒出墙壁粗糙的轮廓。
    这也太黑了,这么黑,怎么挖灵石?云苓不懂。
    脚下凹凸不不平,适应了这种暗淡的光亮,云苓和白束互相搀扶,突然白束被绊了一跤,差点摔倒。
    云苓赶忙拉着他稳住身体,这才发现,脚下往前延伸的地面,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
    这画面冲击力,让他汗毛倒竖,险些叫出声来。到底造了什么孽,要他受这样的惊吓!
    他稳了稳心神,发现这些尸体,倒下的样子是匍匐向前爬行的状态,姿势扭曲,好像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们在逃命一般。
    云苓蹲下身,检查这些尸体,都是灰白头发,皮包骨头,和矿洞门口那具一样,仿佛都是耗尽了生命力的炉鼎。
    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么多人被吸干,莫非是...三叔?可是为什么啊?
    云苓呼吸微微急促,越往里走,尸体越来越多,矿洞走道里面层层叠叠,在矿洞通道的尽头,有一处光亮的空旷的地方,像是一个凹洞。
    凹洞的最中央,一个人影盘起而坐。
    云苓一眼认出,那个人影就是三叔云霄。
    但此刻的云霄,已经没有云家长老的威严,同样灰白的头发,同样的皮包骨头,面容枯槁,眼窝深陷,颧骨高高凸起,真个人都瘦得脱了形。宽大的衣袍,空荡荡的挂在身上。
    他闭着眼,一动不动,给云苓的感觉,就像小说里,跳崖的主角遇到的给他奇遇的“老前辈”一样。
    云苓快步走近,但是不敢碰他,“三叔?”云苓轻声喊道。
    云霄眼皮抖动,猛然睁开眼,眼神空洞,没有神采。
    “三叔,发生了什么?”云苓看他不对劲,稍稍退开一步,再次轻声询问。
    云霄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转向白束的方向,没有神采的眼睛,瞬间一亮,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贪婪的神色。
    “呃…嗬…”一声难听的嘶哑低吼从云霄喉咙里挤出。
    下一秒,原本枯坐的云霄,身形飞跃而起,速度极快,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他枯瘦如柴的右手,闪电般抓向白束的脖颈。
    “白束小心!”云苓飞快的提醒,但云霄速度实在太快。
    “呃!”白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叫脖子就被掐住,巨大的力量瞬间剥夺了他的呼吸,他整张脸因为窒息而迅速涨红发紫,双手本能地死死抓住云霄的手腕。
    “三叔,不要!”云苓目眦欲裂,人已冲到面前,掌心凝聚灵力,狠狠拍向云霄的胸膛!
    砰的一声,云霄的身体被打退,口吐鲜血,但他并没有松手,白束还被他抓着后退了几步。
    这时,他发现白束手腕上那个炉鼎印记,正闪着光芒,云苓的感应中,一股股淡白色的微茫正从白束体内被强行抽取,以印记为中转,全部涌向云霄体内。
    云苓太熟悉了,这是采补炉鼎的邪法,白束的灵力和生命力正在不断流失。
    云苓当机立断,他用尽全力,咔嚓两声,硬生生将云霄的两条手臂,直接折断。
    “啊!”云霄终于松手,后退几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眼中的疯狂渐渐退去,人清醒了过来。
    云苓顾不上他,立刻转身接住倒下来的白束。
    “白束!白束!”云苓焦急地呼唤,将他平放在地上,迅速检查。
    除了脖子上的掐痕,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他立刻调动一股精纯温和的青木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白束体内,仔细探查他的经脉和脏腑。
    经脉畅通无阻,脏腑也没有受到冲击损伤的迹象。白束体内灵力空空荡荡,但并无大碍,人却双目紧闭,陷入昏迷状态。
    苓,苓儿。”一个虚弱的,仿佛随时会断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云苓转头,看向跌坐在地的云霄。他此刻面如金纸,气息微弱,折断的手臂无力地垂着,眼神却比刚才清醒了许多。
    云苓快步走到云霄身边,蹲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三叔,您到底怎么了?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控制不住了,这功法不能再练,你...”他抬眼无力地盯着云苓,突然睁大眼睛,“你的功法...”
    他忽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哭泣,“太好了,你摆脱了那功法的控制...真好...”
    云苓一怔,下意识地摸向腰间,那块出门前佩戴的,用来遮掩自身功法气息的玉佩灵器,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三叔!您说的功法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云苓急切地追问,他预感到云霄即将揭示一个秘密。
    云霄的呼吸更加急促微弱,好像每一次吸气都用尽了全身力气:“我们所练的功法…不过是…别人…种下的种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等到…成熟…就会被收割…就像我们…收割炉鼎…一样…”
    “什么?!”云苓如遭雷击,他赶紧追问:“谁?是谁在吸收您的灵力?是谁收割了您?是劫走灵石的那个人吗?他是谁?”
    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嘴唇艰难地开合着,却最终只发出几个含糊不清的音节:“...是他,…他…是...”
    云霄的头猛地一垂,最后一丝气息彻底断绝。
    云苓抓着他的肩膀摇晃:“你倒是告诉我他是谁啊?”
    云霄身体缓缓倒下。
    云苓一时间不敢相信,这就死了?
    云苓觉得这像是一场梦,极其的荒谬,原著当中,云霄可是最后灭门的时候才被白束斩杀。
    云苓低头看着云霄的尸体,仔细观察。
    枯槁的形容,灰白的头发,干瘪的皮肤,这分明就是生命力被彻底榨干的表现,和周围那些矿工,和云家那些炉鼎的死状,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或许就是云霄修为较高,生命力更顽强,支撑到了现在,但也仅此而已。
    再看看周围密密麻麻的被吸干的尸体,三叔云霄,恐怕是在某种巨大的诱惑或胁迫下,将这些矿工聚集到了这里,他自己也因功法隐患彻底爆发,神智陷入混乱,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动用了极其霸道的秘法,硬生生将这里所有人的生命力用邪法吸收,但是最终,他还是没能活着。
    就在这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由远及近传来。
    “少主!少主!您在里面吗?”
    “少主!找到三爷了吗?”
    分散搜索的护卫们终于循着动静找了过来!
    他们举着火把,冲进这处凹洞,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僵在了原地!
    火光摇曳,照亮了洞中层层叠叠,姿态扭曲的干瘪尸体,也照亮了同样死去的三长老云霄,同时还有站在尸山血海之中,面沉如水的云苓,以及他身边地上昏迷不醒的白束。
    强烈的视觉冲击和死亡气息,让这些经历过厮杀的护卫也感到头皮发麻,手脚冰凉。
    “少…少主…”护卫头领的声音颤抖。
    云苓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三叔,不幸遇害了。此地凶险,不宜久留。带上三叔的遗体,立刻离开。另外,”他环视着这如同修罗场的矿洞,语气沉重,“吩咐下去,调集人手,妥善收殓此地所有死者,好生安葬。他们都是我云家矿场的人。”不管背后真相如何,表面的善后必须做好。
    “是,属下遵命!”护卫头领连忙应道。他立刻指挥几个胆大的护卫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云霄枯槁的遗体抬起。其他护卫看着满地的干尸,脸上都带着惊惧,埋头执行命令。
    云苓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昏迷的白束打横抱起。
    马车上,车厢内铺着厚软的垫子。云苓将白束轻轻放下,让他平躺着,头枕在软枕上。
    他自己则坐在旁边,低头沉思,云家,恐怕早已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而不自知。
    他之前想要掌控云家,是为了救那些无辜的人,现在看来,不一定是云家想要这样做,而是不得不这样做。
    他正沉浸在思绪中,忽然感觉身边的白束似乎动了一下。
    低头看去,只见白束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白束?”云苓立刻俯身,声音带着关切,“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仔细地观察着白束的脸色和脖子上的伤痕。
    白束的目光渐渐聚焦,落在云苓脸上。他眨了眨眼,似乎花了一点时间才认出眼前的人。
    他尝试着动了动脖子,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随即轻轻摇头,声音带着刚睡醒般的沙哑和一丝困惑:“没有不舒服。”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迷茫,像是努力在回忆什么,“就是,好像忘记了什么...”
    云苓仔细看着他,除了脖子上的掐痕和略显苍白的脸色,确实看不出其他异常。脉搏平稳,呼吸也恢复了正常。他稍稍松了口气,三叔那狂暴的采补之力,加上禁制烙印的强行抽取,白束竟然只是昏迷了一会儿,还好只是昏迷了一会儿。
    “没事就好,可能是受了惊吓,休息一下。”云苓温声安抚,手指轻柔地将白束额前几缕汗湿的、略显凌乱的发丝拨开,动作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细致。
    白束想撑着坐起身来。云苓连忙伸手扶住他的肩膀,然而白束的身体刚离开软垫一点,就猛地一沉,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小心!”云苓几乎是本能地张开手臂,一把将白束揽入怀中。他的手臂稳稳地环过白束单薄的肩膀,另一只手托住他的后背,将人牢牢地圈在自己臂弯里,防止他滑落。
    看着白束苍白脸上那瞬间掠过的无措和乏力。他放软了声音,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带着商量的口吻:“要不…还是再躺会儿?别急着动。想要什么?我给你拿。”
    白束似乎也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脱力弄得有些茫然,他微微喘息了一下,最终放弃了挣扎,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两人都不知道,在白束识海深处,从白束昏迷开始就有一道意识苏醒,漠然注视着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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