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下地牢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3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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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刚穿过来时曾在书籍中读到过问心阵是玄天宗最严酷审讯的手段,入阵者必须回答所有问题,稍有隐瞒便会遭受神魂灼烧之痛。
    而且在问心阵所受之伤,在外人来看无法查出原因的。
    这死老头选择这个方法就是为了规避曲扬找麻烦的风险,如此看来是一定要和他过不去了。
    谢无咎突然上前一步:“师尊,问心阵对筑基初期弟子来说太过危险。”
    “无咎。”玄霄子打断他,“此事关乎宗门安危,不容儿戏。”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倪好身上。他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弟子。。。愿意接受问心阵。”
    话音刚落,谢无咎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周稳和薛奉钦则露出得逞的笑容。
    玄霄子沉吟片刻,沉声道:“既如此,三日后辰时,开启问心阵。”
    薛奉钦立即上前一步,拱手道:“宗主,为防万一,老朽建议先将倪好关入地牢,与外界隔绝为上策。”
    “准。”玄霄子点头应允。
    谢无咎剑眉紧蹙,再次上前:“师尊。。。”
    “无咎!”玄霄子声音陡然提高,“你身为首席弟子,三番五次为倪好说话,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和职责?”
    谢无咎身形一僵,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缓缓开口,“师尊教训的是。”他深深看了倪好一眼,终是退后一步,不再言语。
    倪好被两名执法堂弟子架起时,余光瞥见明嫣红着眼眶,王二狗更是急得直跺脚。他强撑着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师兄去去就回。”
    倪好内心早已天崩地裂,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但看着师弟师妹担忧的眼神,他硬是挺直了腰板,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师兄。。。”明嫣声音哽咽。
    “真没事儿。”倪好甚至眨了眨眼,“就当闭关三日,等我出来带你下山玩玩!”
    王二狗急道:“可那是执法堂的地牢啊!”
    “走了。”执法弟子不耐烦地推搡着倪好。
    被押着穿过人群时,倪好感觉后背都要被谢无咎的目光灼穿了。他不敢回头,一直跟着执法堂的弟子往前走,他默默地在心里哀嚎:装逼遭雷劈啊!早知道刚才就该抱紧曲扬大腿,直接跟他离开玄天宗算了!
    终于在执法堂的地盘停了下来,两名弟子拨动机关,地壳抖动,倪好只觉自己在跟随地面下沉,他跟着执法堂的弟子又走了几步。便听见石门在身后重重关闭,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潮湿阴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住倪好,让他打了个寒颤。倪好被推搡着穿过幽暗的甬道,耳边不断传来押送弟子的窃窃私语。
    “你说他试炼大考那三百多只铁甲蟹妖能是他自己杀的吗?”
    “肯定不是,你没瞧见宗主问他,他都不敢作答吗,而且当时他还没筑基呢,怎么可能独自斩杀那么多妖兽?”
    “哎,你们说他和那魔门少主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该不会是。。。”
    几个人开始发出怪笑。
    倪好听得额头青筋直跳。这些议论像无数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让他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加糟糕。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那白来的战绩能让他一直顶着吗?如今他自然是百口莫辩,无法自圆其说了。
    没走多久便到了甬道的尽头,其中一位弟子道:“就是这里了,倪师兄,请吧。”
    这倒是给倪好留了些体面,他点点头,自己进入了给他分配的牢房。
    借着石壁上零星几盏壁灯的微弱光芒,倪好勉强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四壁都是长满青苔的石墙,角落里堆着发霉的草席。头顶高处有一扇巴掌大的小窗,透进一丝若有若无的光线。
    “滴答——滴答——”
    石壁上凝结的水珠不断滴落在草席上,那声音在寂静的地牢里显得格外刺耳。倪好嫌弃地踢了踢潮湿的草席,忍不住抱怨:“连床被褥都不给,这也太抠门了吧?”
    倪好摸了摸怀中的隐月囊,这是他唯一没被收走的物件了。他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开始梳理这一连串的倒霉事。
    首先是那个叫周稳的,第一次见面他就感觉那人并不友善,内门大比时又跳出来指证他和魔门勾结,这得是多大的仇啊?难不成柳鸢死的那天,他真看见什么了?
    倪好突然一个激灵,想起《缚魂录》里关于柳鸢之死的记录。如果原主真的和这事有关,那周稳的敌意就说得通了。
    可薛奉钦又是怎么回事?
    这位执法长老从试炼大考之前就处处针对他,每次一见到倪好,就想尽办法要带他去执法堂受过,活像他刨了薛家祖坟似的。倪好越想越气,忍不住对着空气挥了一拳。
    然而最让他想不通的还得是曲扬那神经病。那家伙大摇大摆闯进玄天宗主峰,当众叫他“阿好”,还说要带他回赤霄门,结果呢?堂堂玄天宗的宗主玄霄子屁都不敢放一个,薛奉钦也只敢等曲扬走了才跳出来耍威风。
    合着就他倪好好欺负是吧?!
    倪好气得直捶墙。这群人分明是看人下菜碟,在曲扬面前怂得像鹌鹑,转头就把气撒在他身上。
    “滴答——”又一滴水落在草席上。
    倪好长叹一口气,仰头望着那扇小得可怜的窗户。月光透过栅栏,在地上投下一道道斑驳的影子。
    此时他真觉得还不如当时就跟曲扬走好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倪好就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想什么呢!那家伙就是个自大狂!可转念一想,自大狂总比这群伪君子强,至少不曾给他使绊子。
    就在倪好胡思乱想时,远处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立刻警觉起来,迅速把隐月囊藏好。
    脚步声渐近时,飘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我。”
    抬头望去,谢无咎不知何时已立在栅栏外,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师兄?”倪好搓了搓冰凉的手臂,慌忙起身。
    谢无咎指尖轻点,一道隔音结界无声展开。他递来一枚赤红药丸:“问心阵启动前服下,可护住灵阳,减少灵魂震荡带来的痛苦。”
    倪好接过药丸时,指尖不小心擦过他的掌心。谢无咎迅速收回手,“我不能久留,万事有我,不要怕。”
    倪好点头目送谢无咎离的身影消失在幽暗的甬道尽头。说来也怪,明明只是简短的几句话,却让他像吃了定心丸似的,连日来的焦躁不安竟平复了大半。
    既然谢无咎说了万事有他,就不会是说说而已。
    紧接着倪好便开始懊恼起来,他居然如此依赖谢无咎了!他明明记得自己刚穿越来时对谢无咎处处设防,生怕这个冷面的首席弟子哪天看他不顺眼就一刀结果了他,怎么现在全变了。
    在黑水树妖的树洞里命悬一线时,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要是谢无咎在就好了”;被曲扬当众纠缠时,他也是下意识的想往谢无咎身后躲;现在身处险境,听到谢无咎一句“万事有我”就安心得像个傻子。。。
    “滴答——”水珠落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倪好低头看着掌心的药丸,赤红的颜色在昏暗的牢房里格外醒目。他忽然想起谢无咎递药时微凉的指尖,还有那句“不要怕”时微微放柔的语气。
    他长叹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将药丸藏进隐月囊,和《缚魂录》放在一起。
    依赖就依赖吧,反正这鬼地方也没别人可以指望。再说了,谢无咎要是真想害他,早在他穿来第一天就能动手,何必等到现在?
    月光透过小窗,在地上投下一小片光亮。倪好盯着那处光斑,突然觉得心情平静了许多,他伸了个懒腰,竟觉得困意上涌。
    他本以为在这阴冷潮湿的地牢里会辗转难眠,谁知躺下没多久就沉沉睡去,甚至一夜无梦。更神奇的是,接下来的两日也是如此,睡眠质量出奇地好。水珠落在草席上的声音成了最好的催眠曲。
    第三日的清晨,倪好还在睡梦中,就被“哐当”一声巨响惊醒。他揉着眼睛坐起身,看见几名执法弟子站在牢门外,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
    “哟,倪师兄睡得挺香啊?”为首的弟子阴阳怪气道,“马上要上问心阵了,居然还能睡得着?”
    倪好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爬起来:“不睡觉我该做什么?难不成要在墙上刻冤枉两个字吗?”
    几个弟子被噎得说不出话。倪好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大摇大摆地走出牢门:“带路吧,别让各位长老等急了。”
    甬道里,执法堂的弟子窃窃私语,“怎么感觉这倪师兄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我看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听说问心阵开启之后被锁链缠上的人会有灵魂与肉体被割裂的感觉,就算是失去记忆的人,也能从潜意识里提取出真相。”
    “这还是宗主亲自布的阵,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都得说真话。。。”
    “要我说这魔门奸细就该千刀万剐。。。”
    倪好听的脊背发凉,下意识摸了摸怀中的隐月囊,药丸和《缚魂录》都好好地藏在里面。心想谢无咎给的药丸应该靠谱吧?
    他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迅速将赤红药丸取出含在舌下。一股清凉之意顺着喉咙流遍全身,连带着将那些刺耳的议论声也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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