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的空调发出规律的嗡鸣，我对着化妆镜反复调整领带，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布料纹理。
    距离杀青只剩一个月，和徐行之朝夕相处的日子里，那些曾经让我面红耳赤的亲密戏，如今竟成了日常。
    镜子里忽然映出一抹熟悉的雪松香，徐行之倚在门边，黑色衬衫解开两颗纽扣，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
    “紧张？”他晃了晃手里的薄荷糖，语气带着惯有的调侃。
    我伸手去抢，却被他抬手举高，整个人不得不踮脚去够。
    发梢扫过他下巴时，我听见他呼吸微滞，低头撞见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翻涌着暗潮。
    今天的重头戏是场充满张力的亲密戏。
    按照剧本，边呈要将夏星抱上餐桌，从眼尾吻到唇角，最后以法式深吻收尾。
    导演昨天特意把我们叫到监视器前，指着国外经典影片片段：“就这个尺度，要让观众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荷尔蒙。”
    候场时，我反复在脑海里过戏。
    徐行之却反常地沉默，坐在角落翻着剧本，修长手指无意识敲击膝盖。
    直到场务喊准备，他才起身，走过我身边时低声说：“等下要是不舒服，随时喊停。”
    这话让我心头一颤，恍惚间想起初拍吻戏时，我僵硬得像根木桩，而他总是小心翼翼地迁就。
    “action！”导演的声音刺破空气。
    我瞬间入戏，攥着剧本的手青筋暴起：“边呈你永远只相信自己！”
    这场争吵戏是情感爆发的前奏，我故意逼近他，仰头时鼻尖几乎擦过他下巴。
    徐行之眼底的情绪突然翻涌，我还没反应过来，后腰已被他狠狠揽进怀里。
    “你以为我愿意？”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温热呼吸喷洒在我耳际。
    剧本里明明没有这段！我浑身血液瞬间沸腾，想要推开的手却被他扣在身后。
    当他的唇轻轻擦过我的耳廓，酥麻感顺着脊椎炸开，膝盖不受控制地发软。
    记忆里那些刻意的肢体接触、训练时不经意的贴靠，此刻都化作燎原之火，烧得我意识模糊。
    “卡！行之这个临场发挥太棒了！”导演的扩音器刺破迷局。
    我这才惊觉自己正狼狈地倚在他怀里，耳垂发烫，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徐行之似乎也意识到逾矩，手微微颤抖着要松开，却被导演的喊声打断：“保一条！保持这个状态！”
    第二次拥抱来得更猛烈。
    他几乎是将我整个人提起来按在餐桌上，掌心滚烫地贴着我的腰，隔着衬衫都能感受到他指尖的力道。
    我仰头望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分不清这是边呈还是徐行之。
    他的鼻尖蹭过我的颧骨，呼吸交织的瞬间，我鬼使神差地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听见他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叹息。
    “这条过！再来条正面镜头！”导演的声音带着兴奋。
    我还沉浸在方才失控的情绪里，徐行之已经将我抱上岛台。
    他捧住我后脑勺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指腹摩挲着我的发旋，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当他的唇再次落下时，舌尖带着薄荷糖的凉意撬开我的牙关，我下意识地回应，尝到他嘴角若有若无的苦涩。
    “cut！完美！”导演的喊声让我们如梦初醒。
    徐行之退开时，我看见他耳尖红得滴血，喉结上下滚动着却说不出话。
    我摸了摸发麻的嘴唇，镜中倒影里，自己的眼睛亮得惊人，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收工后，我坐在保姆车里对着镜子涂润唇膏。
    后知后觉的羞涩涌上来，想起刚才在片场的失控，耳根瞬间烧透。
    手机突然震动，是徐行之发来的消息：“晚上请你吃火锅赔罪？鸳鸯锅，你吃辣的那半边。”
    配图是张火锅店的定位，定位名称旁还标注着“微辣友好型”。
    我盯着屏幕傻笑，打字的手却有些发抖。
    正犹豫怎么回复，又弹出新消息：“今天……对不起。情绪没收住。”短短几个字，莫名让人心疼。
    我几乎是秒回：“火锅要加三份毛肚！”发送后咬着下唇，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徐行之坐在自家落地窗前，望着手机屏幕轻笑。
    窗外暮色渐浓，新装修的原木色客厅里，许愿送他的小摆件在灯光下泛着暖光。
    想起片场失控的那个吻，他伸手按住发烫的脸颊。
    导演那句“性张力拉满”犹在耳边回响，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失控的情绪里，究竟藏了多少真心话。
    “这样下去真的好吗？”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
    许愿在戏里越来越自然的回应，让他既欣喜又惶恐。
    如果有一天，他以徐行之的身份亲吻许愿，对方会不会像对待边呈那样，只是出于表演需要？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上的小挂件——那是许愿在游乐园夹到的小熊，硬塞给他时说“剧组吉祥物”。
    深夜的火锅店热气蒸腾，我盯着翻滚的红油锅底，看徐行之小心翼翼地把涮好的毛肚夹进我碗里。
    他今天换了柑橘味的香水，和雪松香混在一起意外和谐。“其实今天……”他突然开口，又被我慌忙打断：“那个临场发挥超绝！导演都说要写进分镜脚本！”
    徐行之望着我发红的耳尖，终究没说出口。
    他只是默默给我添了碗冰粉，看我狼吞虎咽的样子，眼底笑意藏都藏不住。
    火锅店的灯光昏黄，倒映在许愿亮晶晶的眼睛里，让他想起片场那个失控的吻——原来心动的感觉，比任何表演都要真实千倍万倍。
    回家路上，我抱着撑得圆滚滚的肚子靠在车窗上。
    徐行之专心开车，侧脸在路灯下忽明忽暗。“以后……”我突然开口，又因自己的唐突红了脸。
    他立刻转头看我，眼神里满是紧张：“以后？”
    “以后拍亲密戏，还找我搭档吧！”我笑嘻嘻地说，却在他骤然黯淡的眼神里，捕捉到一丝转瞬即逝的失落。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他递来一袋草莓大福：“你上次说想吃的。”我接过时，指尖不小心擦过他掌心，感受到那细微的战栗。
    夜深人静时，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片场的失控、火锅店里的对视、指尖相触的瞬间，像走马灯般在脑海循环。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徐行之的消息：“晚安，做个好梦。”
    我盯着屏幕，鬼使神差地回复：“要是梦到你怎么办？”发送后立刻把脸埋进枕头，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而此刻的徐行之，正握着发烫的手机站在阳台上。
    城市夜景璀璨，却不及手机屏幕那行字耀眼。他仰头望着月亮，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
    或许这场戏里戏外的心动迷局，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朝着最美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