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的闹钟还没响，我就被化妆间里此起彼伏的吹风机声唤醒了。
    眼皮重得像粘了双面胶，对着镜子挤牙膏时，还能看见镜面上自己眼下淡淡的青影——昨晚对完戏后太兴奋，翻来覆去愣是到凌晨才睡着。
    “许愿哥，喝杯冰美式提提神？”助理小林举着星巴克纸杯晃到我面前，
    “徐老师那边已经开始上妆了，他让我帮你带一杯。”
    玻璃罐里的薄荷糖在口袋里叮当作响，我嚼着糖接过咖啡，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时，才总算把魂从周公那儿拽回来。
    透过化妆镜，能看见斜对角座位上的徐行之。
    他披着黑色防尘罩衣，侧脸在暖光灯下勾勒出利落的下颌线，化妆师正用眉刷在他眉骨上晕染阴影，
    他却握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滑动，不知在看什么。
    “第一场是咖啡馆的戏，走位记得吗？”
    副导演抱着剧本过来时，我正对着镜头发呆。
    徐行之忽然从镜子里看过来，嘴角弯起个极淡的笑，像是知道我在想昨晚的事。
    我赶紧转回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卫衣抽绳，“记、记得！就按昨晚排的来。”
    开拍前半小时，场记板“啪”地清脆一响。
    我端着道具咖啡杯往徐行之面前走时，鞋底蹭到地毯绒毛，差点真把“咖啡”泼出去。
    他坐在沙发里抬眼望过来，眼神瞬间切换成边呈的清冷，可当我手忙脚乱道歉时，却瞥见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蜷了蜷，像是在忍笑。
    “卡！这条过了！”导演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时，我后背都快被冷汗浸透了。
    徐行之起身时顺手帮我理了理歪掉的衣领，指尖擦过锁骨的瞬间，我感觉自己像被充电线电了一下，猛地往后缩了缩。
    他却像没事人似的，拿起剧本翻到下一页：“下一场在更衣室，记得把情绪衔接上。”
    上午的戏份出乎意料地顺利。
    除了第一遍走位时我踩错了徐行之的脚，后面几条几乎都是一条过。
    导演抱着保温杯走到监视器前，镜片反着光：“行啊许愿，比昨天放得开多了。徐行之，你这前辈带得不错。”
    徐行之靠在更衣室的橱门上擦汗，闻言只是笑了笑，目光却若有似无地飘过来。
    我赶紧低头看自己的运动鞋，鞋带上还挂着昨晚对戏时沾上的雪松香薰味——他房间里的扩香器，好像一直放在床头柜上。
    “收工！全体休息一天！”导演的话像颗炸雷在片场炸开。
    小林举着我的手机冲过来时，我正被几个工作人员围着夸“进步神速”，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哥！导演说放假！我们明天去干嘛？”小林晃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我没发出去的微博编辑页面，
    “你都半个月没更新动态了，粉丝在超话都快把你做成失踪人口海报了。”
    我抢过手机塞进裤兜，指腹蹭过冰凉的机身。
    其实昨晚对完戏回房，我就想拍个睡前小视频，可对着镜头练习了半天，不是表情僵硬就是眼神飘忽，最后只能删掉。
    “要不……明天拍个城市vlog？”我蹲在地上收拾背包，帆布袋子里掉出半管润唇膏，
    “就去逛逛老街，探探店什么的，顺便跟粉丝报个平安。”
    小林蹲在旁边帮我捡发带，突然压低声音：“哥，你看徐老师是不是在看我们？”
    我顺着他眼神抬头，只见徐行之正跟制片主任说话，目光却时不时往这边飘。
    他换了件浅灰色连帽衫，拉链只拉到一半，露出里面白色T恤的领口。
    晨光透过舞蹈室的落地窗照进来，在他发梢镀上层金边，像极了漫画里走出来的人。
    “许愿。”
    我正看得发呆，冷不丁听见有人叫我。
    徐行之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连帽衫的帽子歪在一边，手里拎着个黑色帆布包。
    “你们刚才说……明天要去探店？”他目光落在我背包上挂着的小熊挂件上，嘴角笑意更深了些，
    “我明天刚好没行程，这座城市我也不太熟，介意带我一起吗？”
    我手里的发带“啪嗒”掉在地上。
    小林在旁边倒抽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像铜铃。
    徐行之可是顶流啊，跟我这个刚跨界演戏的爱豆一起逛街？万一被认出来，热搜能挂好几天吧。
    “可是……”我蹲下身捡发带，指尖捏着绒布小熊的耳朵，
    “我明天想录vlog，会不会对你影响不好？”话刚说完，就看见他眼睛亮了一下，像落进了星星。
    “这不是刚好吗？”他往前迈了半步，身上的雪松味又淡了些，混着点汗水的清冽气息，
    “就当提前为剧宣攒素材了。”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个黑色口罩戴上，只露出双亮晶晶的眼睛，“我会戴帽子口罩，保证不暴露。”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想起昨晚对戏时，他说“把我当成普通朋友”。
    帆布包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粉丝群里在刷“许愿失踪第15天”的表情包。
    或许……这真的是个不错的机会？既能更新动态，又能跟前辈多学点东西，还能给剧宣打基础。
    “那……行吧。”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发颤，赶紧低头翻找背包里的充电宝，
    “不过你得听我的安排，要是被认出来，我们就立刻闪人。”
    徐行之用力点了点头，口罩上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旁边的小林已经掏出小本本开始记明天的行程，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哥，那我明天要不要跟？”
    “你也放假一天吧。”我拍了拍他肩膀，
    看着徐行之从包里拿出钥匙圈，上面挂着个跟我同款的小熊挂件
    只是他的小熊戴着副迷你黑框眼镜，“我们俩就行，人多了反而显眼。”
    走出片场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橘子汽水的颜色。
    徐行之走在我旁边，两人影子被拉得老长，时不时撞到一起。
    他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递给我：“紧张吗？明天要跟我”约会”。”
    我错愕的看着他，自己刚刚是听错了吗？约会？我俩？
    他的手往前伸了伸，我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糖果纸。
    不好意思地接过糖纸，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有点。”我把糖塞进嘴里，冰凉的薄荷味在舌尖炸开，“不过……跟你一起逛街还挺期待的。”
    他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晚风吹起他连帽衫的抽绳，上面的小熊挂件晃了晃，跟我背包上的那只遥遥相对。
    远处传来剧组车辆发动的声音，我看着他口罩下微动的下巴，突然觉得，明天的vlog，好像比想象中更值得期待了。
    回到公寓时，我在床头柜上发现了张便利贴，是小林的字迹
    “哥，明天早上九点楼下集合！我把你常用的相机充电器放你包里了！”旁边还画了个加油的表情包。
    我拉开背包拉链，果然看见充电器旁边躺着支新的润唇膏。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帆布包内侧，突然摸到个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枚银色的硬币，背面刻着朵小小的星星。
    “这是……”我皱着眉回忆，突然想起下午在片场，徐行之蹲在地上帮我捡发带时，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口袋里掉出来滚到了我脚边。
    当时我急着起身，没看清是什么。
    硬币在掌心泛着微凉的光。我走到窗边，看见对面楼徐行之房间的灯还亮着。
    他站在阳台上，似乎在打电话，侧影被暖黄色的灯光勾勒得格外柔和。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徐行之发来的微信：“明天穿舒适点的鞋，老街石子路多。”
    我握着硬币，指尖慢慢变暖。
    窗外的月亮不知何时爬了上来，像块融化的黄油，淌在对面楼的阳台上。我打下回复：“好，你也早点休息。”
    发送成功的提示跳出来时，我看见徐行之在阳台上转过身，似乎朝我的方向望了一眼。
    隔着遥远的距离和沉沉的夜色，我好像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雪松味，混着薄荷糖的清凉，悄悄钻进了心里某个柔软的角落。
    明天的城市一日游，镜头里会装下怎样的风景呢？
    我把硬币放进抽屉最里层，拿出笔记本开始规划路线。台灯的光落在纸上，映出我微微上扬的嘴角。
    或许，除了vlog素材，明天还能收获点别的什么？比如……更靠近一点的，镜头内外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