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GreedDesire贪欲
    “美人骨，世间罕见。有骨者，而未有皮，有皮者，而未有骨。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只见皮相，未见骨相。”
    ——题记《醒世恒言》
    1。
    三年前，爱与美福利院——
    这是D市最有名的福利院，无论是院里院外的装修，还是生活设备，相较于其他福利院这里都要好上太多，这都得益于这家福利院幕后的强大背景。
    没错，这所福利院是由十二名在D市可以排上号的上层大佬联手办立，对外宣称让每个流落的孩子都能体验到家的温暖，所以在福利院创立之初，他们还受到了很多民众的追捧，院所也收到了许多爱心人士的捐款，爱与美福利院在当时可谓是名利双收。
    “我和妹妹是在十岁的时候去到那所福利院的，那里面很漂亮，很豪华，还有许多和我们同龄的孩子。里面的院长，老师，阿姨也都非常温柔，饭菜也很香甜，我和妹妹在被带到那里的第一天就兴奋极了，甚至还一度以为自己到了天堂。”孙雪盯着桌面，脑子回忆着当年的事情，“但是没想到。。。。。。”
    “那不是天堂，而是地狱。”
    “里面有个很奇怪的现象，从我们进去三个月里，我们从未见过比我们大的孩子。他们都说早先被收容的孩子因为达到了被收养年龄，所以都被外界收养走了，直到那天……”
    “我看见了在运输一个隐秘的笼子。”
    看着邢昊等人，孙雪继续说着：“我们进入福利院的第五天，突然来了几位白衣的陌生女人男人，他们带着我们所有小孩去到了一个空旷的大厅里，大厅里有很多巨大的仪器，里面装满了某种液体。那几个人告诉我们这是维持我们身体健康的药液，我们必须每天在里面浸泡一次。”
    “我们就那样盲目地相信他们说的话，泡了三个月。然后在某天夜里，我因为贪玩所以很晚都还没有回宿舍，回去晚了阿姨一定会把我关进闭过屋里，我很害怕，所以便爬到一棵树上睡觉，朦胧间，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我清醒过来就藏在枝叶里向下看去，发现竟然是福利院的老师们，他们手里还抬着这个巨大的笼子，而我听到的声音就是从笼子里传出来的。”
    “我很好奇笼子里装的是什么，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偷偷跟上去时，他们似乎是被什么绊了一下，盖着笼子的黑布突然滑落了，我也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笼子里装着的是一个比我们稍大几岁的女孩子，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神色很痛苦。”
    女孩喘着气趴在笼子里，费力地睁开眼睛，不经意间扫到了树上的孙雪。她呆了呆，突然开始发狂般在笼子里折腾出剧烈的声响，弄得周围人一顿乱骂，然后飞快地制服她，就在黑布即将重新覆上的那一刻，孙雪发现女孩对她笑了，嘴里还说了句什么。
    “当时我并不清楚她到底说了些什么，直到后来我想起的时候回想才知道。。。。。。”
    “她说的那句话是，”快逃”，而当时弄出那些动静也是为了不让那些人发现我。”
    说到这儿，孙雪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而等两年后我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那些人是在撒谎，他们给我们用的并不是维持身体健康的药，而是抑制人体生长的抗生液。”
    刚推门而入的花原恰巧听到这里，看着她，低声问道：“所以，这就是你身体变成这副模样的最终原因？”
    孙雪不语，只是看着自己的双手出神。大D见状，悄声问道：“什么意思阿大姐头？”
    花原“刺啦”撕开一根棒棒糖的包装纸，放进嘴里后，淡声道：“她们是十岁进入福利院的，那所福利院就我所知距今至少也有十年的历史，你说，她如今该是几岁？”
    方明迟疑道：“二十岁？”
    “没错，二十岁。可是你们现在看看，孙雪如今的模样，是一个二十岁少女该有的样子吗？”
    等花原提醒了，众人才惊觉出一身冷汗，他们一直以来下意识忽略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孙雪的年龄。
    现在的孙雪完全看不出是一个二十岁少女的模样，更像是未发育健全的小女孩。
    邢昊敲着桌子，不自觉地放缓了声音问道：“那他们给你们使用抗生液的原因你知道吗？”
    回过神来，孙雪慢慢抬起头，麻木的眼神让人看着揪心：“知道。”
    “在那次目击后，我对福利院逐渐产生怀疑，所以我开始慢慢地去寻找一些证据，在某次寻找证据的途中，我看到过。”
    “他们是为了”享用果实”。”
    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女孩被一群黑袍男人绑在台上，女孩惊恐的尖叫和哀求并未获得那群人的怜悯，从他们眼中反而只能看到下流的淫欲和迫不及待的快感。
    其中一个黑袍男人拿起了一旁的“刑具”，是遍布尖刺的狼牙棒，高举的右手手腕露了出来，有一道狰狞的刀疤。
    听到这，邢昊瞳孔骤缩，大喘了口粗气，像是不确信，又像是不可置信，但是没人注意到，除了花原。
    “他们轮流折磨那个孩子，工具用完了就自己上，一个接一个，就那样不停地，整整过了一个晚上。”
    “呕！”说着说着，孙雪突然捂嘴干呕了起来，她突然重新回忆起那些黑暗丑陋的场面实在是无法忍住胃里翻滚的恶心，那里是她的一场噩梦。
    “你没事吧！”方明赶紧上前递给她几张纸巾，又给了水，可是她没有喝，只是接过了纸巾擦嘴，避开了和方明的身体接触。
    “不只是这样。”孙雪继续回忆道，“每当他们把一个女孩快折磨死后，他们就会继续最后的一个仪式。”
    “活剥女孩的皮，喝女孩的鲜血。”
    听到这儿，大D和方明也终究是忍不住了，捂着嘴直呕，花原的脸色看起来也很苍白，只有邢昊稍微好一点点。
    “呼。。。呼。。。那里面，这样的孩子还有很多。”孙雪喘着粗气，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道：“而且那些孩子只是看起来十三四岁，但实际上她们已经成年了。”
    抬头看着眼前的几人：“换句话说，”享用果实”的那些人有恋童癖，但是又不是真正的恋童癖。他们喜欢有着成熟灵魂的单纯身体，听着孩童的痛苦挣扎声，但又借由他们已经成年来慰藉内心的道德因子，以此来满足自己猎奇的心理。而且当时，在他们将那个孩子折磨死后，我还听到了几句话。。。。。。”
    邢昊追问道：“什么话？”
    “”真可惜，本来以为年龄大一点的身体会更加耐玩，结果也不过只坚持了一夜而已”，”看来下一批的果实成长期还需要再延长一些””不如延长到七年，如何”，”我觉得好极了哈哈哈”，”不过年轻的血肉味道是真的令人迷恋，我感觉自己又仿佛回到了四十岁的状态”。”
    “他们借着福利院的名义，向外收容年龄为十岁的小孩，因为太小的孩子他们觉得开花时间太长，太大的孩子有了自己的主观意识不好掌控，所以他们将收容孩子的年龄控制在十的区间里。然后通过抗生液，控制孩子们的骨骼生长发育，让他们长大但又保持着孩子的基本特征，最后，在孩子们成长到一定的年龄后，那就是他们狂欢时刻的开始。”
    听着孙雪令人震惊的描述，邢昊问道：“那孙小姐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吗？”
    孙雪寒惨一笑，笑中带泪：“这不就是我现在要说的吗？三年前，江景湾那一次。”
    “我和妹妹都被选中成为献给他们的”果实”，本来我们是没有办法逃跑的，但是出现了一个意外。”
    站在舞台的入场处，孙月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还天真地问道：“姐姐，这里好奇怪，是哪里呀？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呀？”
    孙雪安抚着自己疼爱的妹妹，勉强地笑道：“月月乖，老师是让我们给福利院帮助我们的叔叔阿姨表演节目，表演完我们就回去啊。”
    孙月乖巧地点点头，摸了摸自家姐姐的脸，安慰着：“姐姐别怕，我会保护姐姐的！”
    双胞胎心灵相通，身为双生子的她明显感觉到了孙雪内心的不安，恐惧和慌张。看着毫不知情的天真可爱的妹妹，孙雪强忍住要掉的眼泪，笑道：“好。”
    我一定会保护月月，一定。
    距离她们上场的时间越来越近，孙雪焦虑不安，孙月则拉着姐姐的手安慰着她。就在孙雪以为真的毫无办法的时候，舞台下的大厅突然发出一阵喧闹。
    “有人在反抗他们。”孙雪继续说道，“而我也知道，我们的机会来了，并且只有这一次机会。”
    孙雪趁乱拉起孙月的手朝舞台后面跑去，孙月虽然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跑，但还是乖乖跟在后面，因为她全身心地相信着姐姐。
    “后面我就带着月月不停地跑，有人想来追我们，幸运的是我们都甩掉了他们。”
    “本来我以为我和月月会就这样一直幸运地逃离掉，但是最后却没想到，别墅后面养着一只巨大且形状怪异的敖犬。”
    孙雪抽出藏在小腿上的匕首，将孙月往后一推，大声吼道：“月月！跑！”
    “不！姐姐我不要！我们一起走，姐姐！”孙月哭喊着，又重新往孙雪那边跑去。
    孙雪此刻身上已经布满了深深浅浅的伤痕，鲜血浸染了她单薄的衣衫，她看着面前凶恶的敖犬，咬紧牙关，怒声吼道：“快走啊！不然你就别认我这个姐姐了！”
    但是孙月依旧摇着头，泪流满面不愿离开，就在孙雪打算狠心将她直接甩出去时，一声枪鸣顿时在黑夜中响起。
    伴随着那声枪响，孙雪的身体也随之倒下，太阳穴鲜血迸出。
    “姐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紧紧抓着孙雪的心。
    倒下前，她看着面前崩溃流泪的妹妹和伸向妹妹属于男人的手，不甘地半睁着眼。
    不要。。。靠近，月月……
    月…月…快跑……
    “所以你是已经死了？！”大D跳脚道，“可是你明明还活着！”
    孙雪没有回答他，只是继续说着：“所以，因缘巧合之下，我逃离了那个地方，但是我妹妹却被抓了回去，然后剩下的就是你们都了解过的，江景湾那次的命案惨状。”
    审讯室的气氛很沉默，方明和大D已然不知道现在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对面这个经历凄惨的女孩，花原也一直沉默着。
    只有邢昊支着下巴，盯着面前的女孩严肃道：“大致的事情经过我们都了解了，但是我仍旧怀疑某些事情的真实性，比如说，为什么你在重伤情况下被枪打中，却仍旧活着？而全然完好的你有没有在这次的案件里扮演我们不为人知的角色，以及。。。。。。”
    仿佛预料到接下来邢昊还会说什么，孙雪轻笑出声。
    “你是如何消无声息地，杀掉王海及巷子里的那几个人的。”
    孙雪轻轻笑着，慢慢地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大声，到了最后笑声竟还有些瘆人的意味。
    待她好不容易停下，她歪着头，面无表情，眼睛睁得很大，就像是眼珠都快要瞪出来一样：“我无法告诉你，但是可以提醒你。”
    “你们知道为什么那群人要那么急切地收养”果实”吗？”看着几人疑惑的表情，孙雪笑道，“是为了续命，获得永生。”
    邢昊几人心神一惧，因为这个信息已然超过他们所接受的现代科学理论范畴。
    “而且，在这个世界里，还存在有比你们更值得信任的，”神”。”
    听着毫无逻辑的回答，邢昊眉头一皱：“神？”
    “包括那个福利院的人也。。。。。。你们不知道吧？”孙雪咯咯笑道。
    看着云里雾里的几人，孙雪的样子显得有些精神失常：“就在我被枪打死的那天晚上，”神”救了我，她说她可以帮助我复仇，只要我和她做个交易。”
    “所以我重新活过来了，并且还用”神”给我的力量杀掉了福利院幕后人之一的，王海。”
    “只是很可惜，我没办法杀掉所有人。”孙雪脸色惨白，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因为”神”告诉我，爱与美福利院的成立，也有另外的”神”在幕后操纵他们……”一道鼻血缓缓流下。
    无厘头的话让邢昊几人一头雾水，等他们想继续再深入挖掘时，却惊恐的发现，本来好好的孙雪居然开始无缘无故地七窍流血！
    邢昊唰地起身，弄得桌椅一阵乱响，方明见状赶紧拿起手机迅速摁下几个号码，跑出了门，边跑边喊：“医生！快！快叫医生！”
    孙雪现在已经丧失了大部分力气，直接软瘫在了地上，一旁的花原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将她轻轻托起：“孙雪！别睡！坚持一下，医生马上就来了！”
    发丝垂落在邢昊棱角分明的脸庞，投出的阴影让他的神色显得有些阴暗。
    但是孙雪明显没有了求生欲望，原本乌黑的瞳孔逐渐涣散。
    “福利院里，现在都还有很多女孩。。。以为未来自己的生活拥有了希望和光明，所以非常努力地在老师面前展示自己。。。。。。”
    “但她们不知道，暗地里一直有一双眼睛，注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她们表现得越出众，被选作”果实”的概率就越大。”
    隐隐约约中，她仿佛看见了那些女孩明媚的笑脸：“我真的很想拯救她们。”眼泪瞬间模糊了双眼，“可是我做不到，就连我的妹妹，我也救不了。”
    2。
    另一边的湘菱仿佛也感受到了孙雪生命力的流逝，古井无波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遗憾可惜的情绪。
    一边看着陷入癫狂梦境的众人，一边听到她叹气的绿珠问道：“怎么了？你这副样子倒是少见。”
    湘菱摇摇头，又恢复淡淡的语气道：“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世事无常罢了。”
    “呵。”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你这千年的妖精也会感春伤秋吗？”
    湘菱淡笑不语，就那样默默地站着。
    泄露不属于人世的秘密让孙雪身上的契约被催化得更快了些，虽然这也是交易的一环，但她本来还可以多活一两天的。
    涣散眼瞳里弥漫起水蒙蒙的雾气，孙雪仿佛也知道了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无力地抓着花原的衣袖，断断续续地说着：“里。。。里面有个。。。权力最大的人，也。。。也是所有事情的幕后人。。。他的，他的名字叫做。。。。。。”
    不等她说完，她就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扼住了脖子一样，瞳孔蓦然放大，嘴巴大张，只能发出“呃”“啊”的音节。
    花原见状，神色愈渐凝重：“不对！”然后飞快地往门外大喊，“方明！医生呢！还没来吗！”
    “大姐头我去看看！”大D说罢，飞快地跑了出去。
    而此时，孙雪费力地抬起手，指着一直在一旁的邢昊，邢昊看见后立刻蹲下，轻声问道：“你是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微弱地点点头，她示意他靠近，附耳过去，不知女孩说了什么，邢昊顿时脸色大变，猛然弹起身：“不可能！”
    但是孙雪却已经没了再去辩解的力气，生命的流逝让她越来越虚弱。就在她的目光逐渐失去了焦点的时候，远处仿佛也出现了一个浑身透明的女孩，身边牵起一缕缕白气，欢乐地向她伸出了手，仿佛在邀请她。
    泪眼朦胧中，孙雪笑了。
    笑得很甜，很幸福，很遗憾。
    “对不起，一起走吧。”
    没有救下你们，真的很对不起。
    房间里的所有人，就那样无力地看着孙雪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气自言自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啪嗒。
    水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是孙雪脸颊旁流下的液体。
    一改往日模样，神色严肃的花原嘴里的棒棒糖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连着纸棍一起嚼碎，发出吱呀吱呀的摩擦声。
    沉默半晌后，邢昊动了。
    看着慌里忙张跑过来的方明和医护人员，他缓声道：“方明，将她好生安葬下去，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再试着看能不能找到她的妹妹的遗物或者骨灰一起安排墓园。”
    “而花原和大D。。。。。。”抬起头，是一张愤怒到让人心惊的脸，“向上级通报，带上人，和我一起去爱与美福利院，逮捕犯罪嫌疑人员安永康！”
    花原有一瞬间不可思议，安永康？似乎是之前省警察局的高层负责人，也是。。。。。。。
    转头看向邢昊，邢昊师傅的好友？
    有时候恶魔为了吞食无尽的欲望，往往会站在最光明的地方。
    ——《西街南巷十三号铺》

    作者闲话：

    宝宝们，厚脸皮求收藏呀~（捂脸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