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墨夏心中疑惑，难道神女的造梦之术，如此强悍？只要接触就会发生微妙变化？否则他要怎么解释顾九渊的反常行为。
    “仙尊你……”墨夏的视线定在顾九渊上，他面无表情的看向某处，像是在沉思。
    墨夏声音里带着询问，“你为何……”
    却在即将问出口时沉默，为何这么对他好？他不敢想答案，总之无论如何都不会是自己想听的。
    因此墨夏禁了声，房间内再次陷入寂静。
    “莫要多想，歇着吧。”许久，顾九渊才道出一句，他微微垂下头，掩盖下所有思绪。
    “是。”墨夏点头，经顾九渊这么一说，他还真的感觉到了困意。汤药的原故？墨夏心中感叹，他现在都可以被药物影响了。
    困意席卷而来，墨夏闭着眼，光影重重晃荡在脑海，忽然四周暗沉下去，只剩下一个光晕，慢慢缩小直到陷入混沌。
    门外传来声响，像是脚步声，踌躇不至。
    墨夏昏迷这几日，秦夜只来过一次，还是上次和江元初一道前来。
    站在门外，他欲要推门的手停下了……
    脑海中浮现的是三个月前的画面，三个月并没有过去多久，对他们修习的人来说更不算久远。在秦夜看来，却是他在静衡宗历经几年来最不愿意回忆的一日。在那之前，他和墨夏的关系还不算太糟。
    江元初被诬陷离开静衡宗后，无云居的弟子只剩下他们两个，秦夜年纪最小，墨夏待他这个师弟可以说是无有不依的，二人的关系日渐亲密，时常一道对练。
    秦夜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没有林师姐，也没有江师兄，只有他和墨夏。
    直到那日，他得了一柄好剑……
    万昌万平这两兄弟，修为不济，偏爱挑事。这日，秦夜碰巧遇到他们两个，竟然被挑衅无云居弟子皆是品行不一的杂碎，一个被罚叛逃，一个谋害同门师兄。
    还有一个……云城世家塞上来的废物，这么多年修为毫无长进，还敢妄称仙尊之徒。
    简直无耻……
    秦夜自幼锦衣玉食，就是入了静衡宗也不曾受过半分委屈，听到这话怎么能忍？
    当下并与他们争执起来。
    只是秦夜只有一个人难敌二手，几番下来竟要败下阵来。宗内对练必然有师父和长老恩准，否则私下就算斗殴，这是绝不允许的。
    陆河见状，出面制止了他们，提出换一个方式较量。陆河虽师承璃茉长老，对宗门法度熟知，但他本人却是放浪形骸，对他们三人的争斗乐见其成，可惜规矩在前，陆河倒是想到了一个新玩法。
    于是三人的对打变成了一次赌约，三人进苍雾灵州，谁最先取出灵州剑就算获胜。陆河则担任此次赌斗的裁判。
    苍雾灵州，亦如其名，终年雾气缭绕，古木参天。
    潜伏的凶兽和隐秘的禁制不知有多少，其中凶险不言而喻。望着那个雾霭弥漫的入口，秦夜有些发慌，这片古老的茫荒之地，静衡宗内没有几人进去过。
    然而，万昌兄弟的话语萦绕在耳边，刺耳的，击打着他。秦夜只恍惚了一下，便身形一展，如离弦之箭没入浓雾之中。
    秦夜在迷雾中疾驰，他自知功法不齐，在无云居着重修炼的便是身法。凭他的轻功，不御剑的前提下，那两人不可能追的上他，他一定会在两人之前，先一步到达苍雾灵州深处，取出那把长存于古地的灵州之剑。
    灵州之地，危机四伏，平静的沼泽之下竟然浮现出泥潭漩涡，漩涡一入浓雾，死死的缠上他的脚腕，强大的吸力拉着他往下坠。
    而两侧古木身后，躲藏的是吃人凶兽……
    灵州剑在他手中嗡鸣，他赢了。
    剑光映着的是秦夜眼里的惊悸与周身狼狈，他站立在苍雾灵州入口，才知道万昌他们至始至终就没有踏入浓雾当中。
    “赌约，是我赢了。”秦夜嘶哑着声，却坚定不已。
    陆河懒散的靠在破剑上，眼里闪过一丝赞叹，陆河虽没有步入苍雾灵州，却分出一缕神识无时无刻不再关注着秦夜的安全。
    陆河大笑起来，“昌平儿，还不快道歉。”
    “秦夜……不，秦师兄，是我兄弟二人失言，还望秦师兄见谅。”
    只有一句道歉。
    足够了……
    秦夜，只要一句道歉。
    秦夜返回无云居，在找墨夏之前还特意换上了一套干净衣服，而伤口还没来得及处理。他手里拿着那把灵州剑，墨夏一直用的短剑还是在外门时常规弟子使用的。
    他急切的想要去见墨夏，告诉他关于今天的一切，告诉他自己今日闯入了苍雾灵州，他不再是需要人保护的小师弟，他有能力保护墨夏。
    这把剑就是见证。
    “师兄？”秦夜轻轻喊了一声，屋内无声。
    秦夜没有放在心上，墨夏或许去了青竹居拿药，很快就回来，他可以等他。
    门被推开的那一瞬……
    “不……不要……唔……”墨夏制止的声音传来，秦夜转头看向屋里，如遭雷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