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霂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司明玦又转头看向空荡荡的床头柜。
    至于床头柜到底有没有相框，司明玦真的记不清了。
    感觉好像有，又感觉好像没有。
    “真的没有吗……奇怪？”司明玦嘟囔着几句，但实在想不起来最后也只好先搁在一旁。
    ……
    餐厅包间内。
    沈柏洲只身一人坐在里面，双臂环胸，即便闭着眼眉头也依旧紧蹙着，满脸的疲惫神情。
    包间门被从外推开，还没见到来人身影，对方的声音便已经传进沈柏洲耳朵里。
    “柏洲哥今天怎么有空来约妹妹吃饭呀？”
    与白天的素色长群不同，今晚的沈枝意穿着的是一条黑色绒面旗袍，裙摆又是红金绣花马面裙设计，胸口和腰间的金丝龙纹，头发盘起露出那纯金的长款耳坠，最吸睛的还是她脖子上戴着的红玛瑙串珠项链。
    那玛瑙如血一般红艳，锦红玛瑙市面上极少出现，像沈枝意脖子上那条项链都属于有价无市的。
    沈柏洲睁眼看她，开口询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不刚回来就被你请来吃饭了嘛？之前都得是我约你，你才同意来见面，这还是头一回你主动约我呢。”
    沈枝意圆眸一弯，指尖捏握高脚杯，轻晃着杯中红酒，淳厚的红酒香气瞬间扑鼻而来，好似多闻几下就会醉一般，语气微扬带着不易察觉的挑衅：“难不成是因为我跟他见了面？”
    沈柏洲没有回答沈枝意的问话，反倒是抿口红酒反问着对方：“你回来不就是因为知道了他也会来？”
    沈枝意摇晃酒杯的动作一顿，“柏洲哥这是什么话呀？跟他有关系的人是你，我怎么会知道呢？这只是碰巧。”
    “你跟他自然没关系，但祂未必不知道。”
    听到这话的沈枝意脸色一僵，嘴角还带着娇媚的笑，睁开的眼里却是漆黑一片，看不出情绪：“祂的能力越来越弱了，我也该重新交易了。”
    “要不然，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你会理解我的吧，柏洲哥？”
    沈柏洲的脸色也变得不好，黑眸一转，撇眼沈枝意的肩膀，说道：“祂早就消失了，你现在到底在跟谁做交易，你心里清楚。”
    沈枝意顺着沈柏洲的视线侧头看眼自己的肩头，伸出一只手指，接着一个模糊的东西握住了她的手指，渐渐的，那东西变得越来越清晰，是一只婴孩的手。
    沈枝意的手指被那只小手扯了一下，接着婴孩的全貌也逐渐变得清晰。
    与普通婴孩白嫩肌肤不同，此刻趴在沈枝意肩头的婴孩皮肤青黑，同样漆黑的眼睛占据了整个眼窝，张开的嘴露出利齿咬破沈枝意的手指，贪婪地舔吸着不断涌出的血珠。
    沈枝意任由着鬼婴吸食着自己的血液，说道：“说到底只是个没开荤的小鬼，哪能跟侍奉了几百年的庇护神相提并论呢？”
    看着面前这一幕的沈柏洲，不仅没有一点恐惧神色，反而眉眼间闪过一丝厌恶。
    沈柏洲虽然不知道这面前的小家伙是谁，但他也知道东南亚最有名的是什么。
    “古曼童？”
    从小鬼出现起，沈柏洲就闻到一股焚香味，这味里还隐约混着一股恶臭，实在难闻。
    “你在养小鬼？沈枝意，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柏洲哥话不能这么说呀，什么叫养小鬼？你和我都是跟这种东西做交易的人，只不过是跟我做交易的……现在消失了。”沈枝意抽回手指，被咬破的指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那小鬼虽有些不舍但也只是舔舔嘴唇后消失了。
    “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要祂帮忙，如果他愿意帮我，我何必还要用这些小家伙的力量？”
    沈枝意站起身走到沈柏洲身边，半俯身主动伸出酒杯与他手旁边的高脚杯相碰，语气又柔又媚：“大家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帮忙嘛。”
    “疯子。”
    沈柏洲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厌恶，他伸手将酒杯放到另外一边，推开沈枝意，沈柏洲站起身就要离开，但走出去没几步，他抿了抿唇回头警告似的开口道：“沈枝意，不要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后果你承担不了。”
    看着沈柏洲离开的背影，沈枝意轻笑一声喝口红酒，视线下移看向一桌子根本没动过的菜，嘴唇一勾笑道：“哎呀，真浪费。”
    视线再次上移，落在沈柏洲喝过的酒杯上，又重复了一次。
    “真浪费。”
    包里的手机响起，沈枝意慢条斯理地走过去拎起包，拿出手机接通。
    “意姐，人找到了。”
    电话那头男人的口音有些变扭，听着不像是**人。
    “不要打草惊蛇，在旁边盯着就好，去了什么地方第一时间告诉我。”
    “明白！”
    挂断电话时沈枝意已经走出餐厅，夜色衬托出城市的灯火。
    肩膀被人撞到，一股酒臭味迎面扑来，沈枝意下意识轻捂鼻腔躲闪着那人。
    “妹妹长得真漂亮，跟哥哥去喝一杯怎么样？”
    身边被人搀扶着的醉酒中年男人，脚步漂浮，被烟酒熏得迷离的眼睛此刻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沈枝意。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兄弟喝多了。”
    中年男人的同伴还有几分理智尚存，连连替他向沈枝意道歉。
    沈枝意没有说话，只是看眼那醉酒男人后往旁边挪了几步，中年男人见自己被人无视，哽着脖子语气粗重地对着她喊道：“妈的！你这娘们儿什么意思？！叫你配老子喝一杯，没听见啊？！”
    “意姐。”
    红色跑车突然停在餐厅门口，驾驶位上下来的男人又高又壮，半敞开的衣领露出那遍布全身的纹身，男人拉开后座车门毕恭毕敬地请沈枝意上车。
    中年男人见到比自己更高壮的男人，一时有些哑嘴，在跑车驶离后才骂骂咧咧地说些腌臜话。
    驾驶车子的男人突然开口询问着沈枝意：“意姐，要找人教训一下那小子吗？”
    透过后视镜，沈枝意看向那被人搀扶离开的中年男人后背上的小鬼，轻笑一声，“不用，小家伙喜欢这个玩具。”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