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玦打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个穿着便服的男人。
    “你好，江平刑警中队秦……司明玦？”
    意料到刑警会排查每户人家自然也会上门做笔录的司明玦，却没意料到站在面前的居然会是熟人。
    “秦警官？你怎么在这？”
    秦扬身边那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刑警也很诧异两人为什么会认识，但他并没有问出口只是视线不断在两人之间徘徊。
    司明玦见秦扬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想到可能大庭广众的不太方便，便侧过身子让他们进屋。
    “啊，外面热，两位警官先进屋再说。”
    司明玦引着两人到前厅坐下。
    “倒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村子里？”
    秦扬抬手婉拒了递来的茶杯，开口先一步询问着司明玦。
    “这是我老家，秦警官。那件事我实在放不下，家里人就让我回老家休息休息。”
    司明玦笑笑回应。
    他口中的那件事秦扬自然也心知肚明。
    “节哀。”秦扬说话声顿了顿，“这次来也只是做个周边排查，你这次能好好回答了吗？”
    司明玦知道秦扬什么意思，连忙扯过把椅子坐在他们面前，态度很是配合。
    “其实那天的事，我也挺不好意思的，你也知道谁都不希望会发生那种事。不过，你放心，也过去这么些天了，我其实也想通挺多的。”
    秦扬看眼司明玦脸上的笑容，没有接话而是向旁边的年轻警察示意问话。
    “你跟你们村的村长关系如何？”
    年轻警察放开手里的笔记本，便向司明玦照常询问起些问题。
    “其实从老人都去世后，就很少回来了，跟村长接触的机会不多，就偶尔碰到面的时候会互相打个招呼而已。”
    笔尖划过纸面，安静的屋内只有司明玦和他的对话声。年轻警察应该参加工作不久，很是认真的记录着司明玦每一次的回答。
    司明玦刚才仔细看了眼这年轻警察的警官证上面的名字，似乎是叫刘兴凡。
    刘兴凡目测过去年纪和司明玦差不多，同样的两人都戴着眼镜。
    “我记得这临河村也叫沈家村吧？你怎么不姓沈？”
    秦扬环绕四周查看着屋内的设施，视线停留在一旁的供桌上，微抬头指向供桌上的排位问着司明玦：“这你是什么人？”
    “啊，这是我爷爷奶奶。”
    “你爷爷姓沈，你却姓司？”秦扬继续追问着
    闻言司明玦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解释道：“其实那不是我亲爷爷，我奶奶是续弦夫人，嫁过来的时候我爸都已经二十了，他没跟着改姓，所以我也就姓的司。”
    这个解释关乎到老一辈的事情，虽然没办法确认真假，但这也不是很反常的事情，秦扬只是叫刘兴凡照常几下后也就没再多问。
    “对了，你见过这个吗？”
    刘兴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自封袋，袋里的东西在阳光下闪着显眼亮光。
    那是一条狼牙项链。
    司明玦怎么会没见过，这条项链就是昨天沈军在胸口戴着那条！就连牙根的血印都一模一样！
    “没，没见过。”
    他说谎了。
    项链的出现其实就已经把沈军彻底推到了灯光下，但司明玦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事情绝不会像明面上那么简单。
    “真没见过？这东西被死者紧紧攥在手里，极有可能就是凶手的东西，你想清楚再回答，不要做了伪证。”
    秦扬眼睛微眯，语气加重几分，似在警告着司明玦。
    “可能有见过……”司明玦顿了顿，“不过这东西太常见了，秦警官，实不相瞒这种饰品当年流行的时候，我宿舍那都是人手一个的，这种工业品长得又大差不差的，说实话真没太多印象了。”
    这话不假，这种狼牙饰品实际上确实早就烂大街了，因为其营销出来的关于游牧民族的独特性和狼在人们，尤其在男人们心中的地位。
    即便知道这都是商家的宣传，但是在年轻气盛刚成年没多久的大男孩眼里，那都是属于不有一个都说不过去的。
    尤其是那几年火的时候，别说大街上了，就连还在学校里的司明玦都能在宿舍楼里看见好几个同学身上戴着这个。
    如果真要靠这个作为证物去追踪嫌疑人的话，那范围确实是太大了。
    司明玦这个解释似乎有些说动秦扬，秦扬收起袋子之后又问了些问题就要离开。
    “之后又什么新发现都可以联系我。”
    将两人送到门口，秦扬突然停下脚步对司明玦说道：“你女朋友的案子还在查，有什么新消息我也会告诉你的。”
    “谢谢你，秦警官。”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司明玦脸上的表情瞬间收起，退回屋内将门关上。
    没过几分钟，司明玦又探出头确认周围没人后，关上门往外走，手里还拎着个袋子。
    不是司明玦想提沈军隐瞒，而是他并不信任警方，村子里连二连三发生死亡事件，再加上那天晚上在孤儿院看见的东西，司明玦不觉得警方信奉的科学能做出解释。
    司明玦步伐匆匆来到一间房屋前，犹豫片刻司明玦还是上前拍响大门。
    “来了！是小军回来了吗？”
    沈翠兰的声音从屋内响起，紧接着就是里面急切的走路声。
    “你这孩子又这么久不回家……”门还没被打开，抱怨的声音已经透过门缝传入耳里，可一开门看见的是司明玦时，沈翠兰很是惊讶，“明玦？”
    司明玦换上副乖巧的笑容跟沈翠兰问好，将手里的袋子递给沈翠兰。
    “姑丈不是喜欢喝茶嘛，我叔叔就买了些茶叶，叫我送来给姑丈尝尝。”
    “哎呦你叔叔也真是的，买这么好的茶叶！真是的，浪费钱嘛！”沈翠兰笑呵呵地接过袋子打开往里一看。
    袋子里装得都是些动辄上千的好茶，这让沈翠兰脸上的笑容更深，立马就拉着司明玦往屋里走。
    其实这些茶并不是向司明玦说的那样特意买给沈翠兰的，而是沈柏洲买来供奉给他父亲的，
    沈柏洲的父亲，也就是司明玦的继爷爷，是个名副其实的爱茶之人，当初还活着的时候，他房间里还会特地摆放个楠木做的木柜，专门来放他的宝贝茶叶。
    司明玦这次来沈翠兰家自然也不是专门来送茶叶的。
    “小军哥在家吗？其实那天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就想过来也和他道个歉……”
    沈翠兰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一顿，但还是勉强的继续笑着，只是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担忧。
    “你小军哥好几天都没回来了，我和你姑丈也挺着急的，但那孩子是个倔脾气，要是我和他爸去找他，他知道了肯定更不愿意回来……”
    沈翠兰拉住司明玦的手臂，此刻她彻底没了笑意，剩下的满满是担忧和急切。
    “明玦，你和沈军的年龄差不多，年轻人之间肯定比我们更有话聊，你要是见到他了就让他早点回来，天天在外面瞎逛我们也挺担心他的。”
    司明玦点点头，在得知沈军好几天都没回家的消息后，他就没有理由继续在这待下去。
    “好，我会的。表姑你就别太担心了。”
    从沈翠兰家里出来，正往家走的司明玦在一个拐角遇见了刚结束一家排查的秦扬两人。
    司明玦急忙退回墙后，本想换个方向，没想无意听到那两人之间的对话。
    “师傅，这都询问了好几户人家了，都说沈有祥为人淳厚友善，又是好几十年的村长，别说有过节的人了，就连争执都没发生过一起，他真的是被人杀害的吗？”
    刘兴凡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垂头丧气地开口问着秦扬。
    “如果不是被人杀害，那捆在他脚上的绳子你怎么解释？老人家下雨天游泳怕自己溺水故意绑的？”
    一直没有新的线索，秦扬也很烦恼，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根放嘴里点燃。
    “万一呢？嘶，师傅你打我干什么？”
    刘兴凡刚开口后背就结结实实挨了秦扬一巴掌，叼着烟的秦扬骂他一句。
    “万一你个头万一！就没有这种万一！”
    秦扬拿下嘴里的烟，呼出烟雾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你还记得刚才那个年轻人吗？”
    “你说那个司明玦？”
    “几天前，县里派出所接到一起报案，说在临河村发现了一具白骨。死者就是他的女朋友，并且跟沈有祥一样脚上都有一条绑住腿的绳子，同样的……也是溺死的。”
    “嘶——”
    刘兴凡听着秦扬的话倒吸口冷气，“师傅，你怀疑这两个案子，是一个人做的？”
    秦扬只是又吸了口烟，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不好说，但这之中肯定有关系。行了，还有多少家没问的？”
    “还有十几家吧……师傅你全要今天问完吗……要不然明天再问吧？”
    秦扬看着自己的徒弟，又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废什么话啊你，干我们这行的有几个明天？！”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里，司明玦才走了出来，脸色阴沉。
    就像他想的那样，沈有祥的死不简单，并且还和沈漫的死有很大的关系。
    但是到底是谁杀了他们？又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
    沈漫和沈有祥的死跟孤儿院有关系吗？
    站在巷口的司明玦，视线落在身后群山间的那个隐秘的位置。
    他觉得他有必要再去孤儿院里看看了。
    之后的几天，沈柏洲依旧早出晚归，每天都很疲惫，一回来吃点东西就要睡下。
    只要司明玦问起就都是他都是以要为沈有祥处理后事为理由搪塞过去。
    虽然感到疑惑，但这样也给了司明玦能再次上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