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糕点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40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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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走后,脸上温度迟迟不退,他窝在被褥里发呆。
    苏老婆子推门而入:“小粟,瞧瞧谁来找你了。”
    “吱呀——”
    来人踩着欢快步伐,嗓音清脆活力:“我来啦!苏奶奶好,小粟哥好哇!”
    李熙跳进门。十六岁的哥儿,正是爱玩闹的年纪。
    苏奶奶端着汤碗在后,见李熙上蹿下跳,见怪不怪,只叮嘱:“熙哥儿,别跳了,小心汤。”
    李熙听话溜到屋角,待苏老婆子放下汤碗,才颠颠儿跑回床边。
    苏老婆子贴心吹汤,作势要喂。
    小粟连忙坐起欲下地:“奶奶,我自己喝,您歇着。”
    他内心深受触动——自嫁来,奶奶三餐问候,他落水受伤后,更搜罗鸡鸭药材为他进补。从未被如此珍视,他不能劳烦奶奶。
    李熙帮腔:“苏奶奶放心!有我呢!严婆婆正等您!”
    村里老婆子得空爱串门闲聊。苏老婆子本不放心小粟独处,李熙自告奋勇,倒让她安心。
    “熙哥儿,小粟就托你照看,奶奶很快回。”
    李熙像巴不得她快走,轻推她后背:“包我身上!快去吧,严婆婆该急了!”
    苏老婆子好笑:“奶奶瞧是你急!可别欺负小粟。”
    李熙再三保证,总算送走苏老婆子。他溜回房,探头探脑确定无人,轻轻掩上门。
    小粟向来怕生,但对李熙印象好。他踌躇下地:“李熙,你怎么来了?”
    李熙露出狡黠笑容:“铛铛!来看你呀!”他卸下背上大包袱拆开——里面好多话本,甚至夹着一只逼真的木制蜻蜓。
    小粟蹲下,新奇地看着书堆。
    李熙道:“我哥也想来,被我爹教训呢,只好我来啦!”
    小粟担忧:“李清还好吗?有没有受伤?”他以为“教训”便是毒打。
    李熙掏出最爱的画本:“没事!爹顶多罚他做针线活儿,啧,他最恨那个了。”
    “那就好……”小粟松了口气,随即一愣——针线活儿?
    见小粟懵懂,李熙把话本塞他怀里,尬笑:“我哥性子冲,那天和杨嘉文动手的事让爹知道了。”
    想起落水那日李清挺身而出,自己还未答谢,小粟忙说:“我、我好了帮他一块干针线活儿,我会的。”
    李熙替哥哥应下:
    “好啊,等你来玩!”他指指话本:“我找了好些给你解闷,喜欢不?”
    小粟抱着满怀书,感激又羞愧:“我…不识字……”
    李熙一拍脑门:“哎瞧我粗心!等着!”他风一般跑走又回来,递过一本画册。
    画册描绘富家哥儿爱上府中马夫,二人私奔乡村。途中哥儿父母派人刺杀,马夫为护哥儿中箭,哥儿衣不解带照料。
    小粟看得专注,第一次看画本,见汉子虚弱卧床,哥儿日夜守护,鼻尖发酸,唇瓣紧抿。
    李熙傻眼:“这画本是好结局,你咋要哭?”
    小粟不好意思:“我…太感动了。”
    “我还有好多呢,都给你看!”李熙此番前来,一是避家中“战火”,二是好奇小粟。“小粟哥,你平日做啥?我在村多年,从没见过你。”
    “我…干活儿…二娘不让出门…偶尔打水,只能待一会儿…大家…才不认得吧。”小粟低声道。
    李熙恨不得扇自己:“对不起小粟哥!瞧我破嘴!你当没听见!”他飞快转移话题:“那个…苏大哥对你真好!真羡慕!”
    “夫君…他很好,是我不好。”
    小粟想起早上的事,忍不住自责。听人说,不满足夫君的夫朗易遭厌弃。他不想被讨厌,可…真的好害怕。
    清秀小脸满是苦恼。
    李熙八卦魂燃烧:“小粟哥,有烦恼跟我说?一人烦恼分给两人,就轻了!说了会好受些。”
    小粟没听过这理儿,迟疑片刻,单纯的他正要开口——
    “吱呀——”
    苏东青提着个小包袱进屋。许是跑回来的,身上带着尘土气息,汗水沿着刚毅面庞滑入古铜色胸膛,汉子威压无声弥漫。
    李熙见主人回来,不好逗留,留下画本:“苏大哥回来了,我改日再找你玩!画本留着看,走啦!”他风风火火离去,未察木蜻蜓遗落在地。
    李熙一走,屋内只剩二人。
    苏东青鲜少白日在家,这几日又夜深方归。小粟声音微颤,手指互捻:“夫君。”
    苏东青也好不到哪去,做贼般不敢看床上,只淡应:“嗯。”
    空气凝滞。
    苏东青打破沉默,拿出油纸包的糕点:“今日去镇上,买了些糕点。你试试,看合不合口味?”
    小粟小声道谢接过:“谢谢夫君。”在苏东青注视下小口吃着。
    他鲜少吃糕点,尝了一口桂花糕,眼睛倏地亮了。苏东青察觉:“喜欢这个?”
    小粟连连点头:“好吃!”他下意识将咬过一口的桂花糕折半递到苏东青嘴边:“夫君也吃。”
    小粟太开心,未觉递的是自己咬过的。
    糕点送到唇边,苏东青下意识张口——
    灼热舌尖无意舔过喂食的指尖,惹得小粟一颤。为掩异样,他强装镇定,低头吃起绿豆糕。
    苏东青仍在恍惚,未察觉“意外”。
    小粟吃得脸颊鼓鼓,像只小仓鼠。见他吃着绿豆糕似在思索,苏东青又问:“不喜欢这个?”
    小粟摇头,努力回忆:“好吃…味道好熟悉…好像…张延大哥曾带给我吃过。”
    张延?
    苏东青第一次听小粟提自己的事,提的却是个男人名字。
    “.....张延是谁?”苏东青语气微顿。
    小粟不明所以,诚实道:“张延大哥…是住附近的汉子,偶尔带零嘴给我…夫君?”
    苏东青未觉手中油纸已被捏皱,直到小粟唤了几声才回神:“噢,没事。”
    想起奶奶叮嘱:“你好好歇着,等伤好了,带你去镇上玩。”
    ——
    连续几天暴雨,道路泥泞坑洼,稻田积水漫溢。家畜躲进圈舍,喂食都得打伞,极不方便。
    暴雨今晨方歇。
    苏东青见天放晴,踏出家门。
    他与福贵半月交易一次,猎物暂不愁。
    苏家底子尚可——苏老爷子在世攒下家底,还有三片田地,只是大半银钱充作聘礼。
    苏东青已有打算:上辈子追捕罪犯奉献国家,今生但求悠哉。这几日清闲自在,远胜从前。
    当个猎户,打猎耕田,简简单单过日子,挺好。
    正思索间,被阿楠撞见。
    “东哥——”阿楠径直上前,“正找你。”
    苏东青回神:“出事了?”
    阿楠示意边走边说。两汉并肩走向溪边。
    “暴雨雷劈倒溪边大树,阻碍水流。村长召集人手,但急流处有颗大树,没人搬得动。”
    村溪是村民洗衣取水处,大树堵水恐酿洪灾,淹没村子。
    苏东青加快脚步,片刻抵溪边。
    已有数名汉子聚集,严安、胡宇也在。严安眼尖:“东哥,这边——!”
    只见几人正拉绳合力挪树。
    “嘿咻——用力——!”五名汉子左右拉拽,终于将一根树干拖离水面。
    苏东青走近,严安急道:“东哥你来得正好!瞧那颗,我们合力也纹丝不动,咋办?”
    他指向急流处。一棵巨树横亘两岸,紧邻瀑布。几名汉子拼尽全力,只挪动几米。
    “唰啦——!”急流冲击树干,声响巨大。寻常物体早被冲走,唯此树岿然不动。
    苏东青托着下巴,食指轻点——这是他思考的习惯。
    少顷,他果断决定:“我去对岸扛起一头。你们在此,听我号令行事。”
    苏东青语气沉稳,比平日更显威严,阳光下威猛身躯自带气场,令人下意识遵从。
    几个陌生汉子疑惑:村里何时出了这号人物?
    严安、胡宇、阿楠与他有交情,二话不说就位。见旁人发愣,胡宇推了推最近一人:“回神!准备!”
    ,余下三人尚在懵懂,苏东青已站到树另一端,伸展筋骨,扭腕活络,作势扛树——
    有汉子质疑:“他…想一人扛?”
    “怎么可能?这树我们五个都扛不动!”
    剩下三汉未语,目光紧盯那道身影。
    苏东青调整呼吸,扎马步立于急流,双臂环抱粗壮树干,猛地发力!树干竟被生生扛离水面三十厘米!
    “……!”众人大骇。
    “快拉——!”苏东青沉喝。
    众人如梦初醒,身体后倾,奋力拉拽。
    “咚——!”巨树终于挪开。见识过苏东青实力的三汉,再见此景依旧震撼。
    阿楠慕强,自身力气大、懂拳脚,在村中地位颇高。听严安说苏东青非人耐力,早想讨教:“东哥,我略通拳脚,今日若有空,请指教?”
    他肤色黝黑,眸如夜鹰,战意浓烈。
    苏东青挑眉一笑,欣赏这份锐气——
    他手下那些初生牛犊般的条子也如此。手心微痒,五指摩挲成拳。许久没“活动”了。
    “好,今日无事,就现在吧。”
    阿楠神色激动点头。
    二人议定附近空地比试。
    众人默默跟上。一汉子凑近胡宇:“这谁?好生威风!你们叫他”东哥”?认识?”
    “苏家汉子,苏东青。你们应见过。”胡宇在后道。
    两汉子惊诧:“什么?!那个天煞孤星?!”
    严安俨然小迷弟,不容诋毁:“什么星!东哥厉害着呢!为夫朗讨公道、性子好、热心肠,最要紧是武力高绝,真汉子!”
    胡宇不善赞美,也点头认同:“东哥非传闻那般,是大家误解了。”
    两汉子不明所以,习惯了对苏东青的偏见,竟有人替他正名。
    后方小队各怀心思,前方二人已在空地站定。
    苏东青轻松道:“没武器,比拳脚?”
    阿楠摆开架势:“行!”
    苏东青见其架势扎实,不再多言。箭步前冲,人已逼至眼前!
    阿楠瞳孔骤缩!凌厉拳风擦耳而过,空气似被撕裂!
    他只来得及后撤半步,拳风刮得侧脸刺痛!急侧身闪避,攥拳直击对方面门——
    “滋啦——”拳风落空!眼前人倏忽消失!
    “身后。”低沉嗓音响起。
    阿楠反应不及!苏东青压其肩,一股巨力贯下!双腿顿感沉重,身体瞬间腾空——被一记过肩摔狠狠掼在地上!
    “嘭——!”高大身躯砸地,闷响如雷。
    有幸围观的四名汉子,表情精彩万分——
    “嘶——”不知谁倒抽凉气。
    胡宇三人深知阿楠身手在村中数一数二。
    当年村痞冒犯阿楠夫朗,惹得这沉默汉子雷霆出手,几下便将痞子揍得屁滚尿流。
    苏东青不仅胜了阿楠,更是碾压!
    方才质疑苏东青的汉子揉了揉眼——
    地上瘫着的确是阿楠,站着的也确是那“天煞孤星”!
    严安顶了顶汉子肩膀,得意如己胜:“如何?没话说了吧?”
    汉子们目瞪口呆,心中惊涛骇浪。
    几秒落败,阿楠错愕后,汹涌不甘冲顶:“再来!”
    苏东青自无不可,闲时操练手下条子,早揍出了心得手感。
    二人在烈日下“切磋”整日,直至夕阳染霞。苏东青调整沉重呼吸,抹去额汗,对瘫倒的阿楠道:“小子,今日够了。”
    阿楠从单方面挨打,已进步到偶尔能反击一二。
    他浑身散架,尤其双臂酸痛——苏东青留了手,未伤其颜面要害。
    好强的汉子不甘,声音虚弱却执拗:“再……再来一次!”
    “这话你他娘说了十遍!”
    苏东青汗透衣背,燥得粗口都爆。当他免费陪练?连打三个时辰,铁人也得上油!这阿楠是狠人,被按地摩擦仍不弃,死盯破绽。汗水滴入他眼睫刹那,真被这小子逮住,一拳捣中右眼!
    他伸手拉起阿楠:“够狠!专打我眼是吧?”
    阿楠浑身湿透如浸水,借力站起,腿软欲倒,被巨力撑住。
    “东哥,我输得心服——”阿楠一脸苦相。
    苏东青打断:“要不照照镜子再说?”
    阿楠呛得脸红,正色道:“东哥,我真服你本事!来日……可否再讨教?”他素来寡言,此言罕见直白。
    苏东青欣赏这份狠劲。许是打出了交情,他真心道:“行!不怕揍得下不来床,随时奉陪。”
    阿楠身躯挺直,如立誓般郑重:“绝不放弃。”
    二人如“患难见真情”对视一眼,约好下次切磋,便各自离去。
    被遗忘在原地的众汉:“......”
    严安吐槽:“得,东哥眼里只有对手,咱哥几个成了路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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