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出来你还有狗鼻子。”陆野盯着纪淮的鼻子轻嗤一声。
    “狗鼻子？”纪淮的指尖轻点自己挺直的鼻梁，“明明是靠我聪明的大脑！这帮人在上面能搞点小动作是万家那花孔雀故意放的水，毕竟这事他们爽约在前，总得交代点什么……比如我。”
    车门自动开启，纪淮一屁股坐进去，一脸得意：“不问问我在办公室都发生什么了吗？”
    “没兴趣。”陆野突然俯身，手臂撑在车门框上，将纪淮困在驾驶座这方寸之地，“三十万。”
    纪淮突然笑了，“陆先生这是为刚刚的事，多收了十万保护费？”
    停车场没有人，陆野的声音却压得很低：“现在转。”
    “行吧，卡号。”纪淮拿起手机，屏幕亮起，转账界面已经调出。
    陆野夺过手机，用粗粝的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几下，在姓名那里顿了顿，快速打了几个字又还给了白狐狸。
    纪淮低头笑了一下，没过一会儿陆野就收到了转账，一分不少。
    陆野正要退开，突然被纪淮拽住皮衣前襟。他仰起清俊的面庞，呼吸近在咫尺：“小保镖，我们还会再见的！”
    话音未落，他将陆野向后一推，另一只手按上车门。
    “拜拜哟——”白狐狸的声音消散在空气里，盯着轮胎在地面擦出青烟，陆野沉默了。
    这个人，为什么，被抢钱还这么开心？！
    好像什么东西忘记了……
    “喂？”陆野不耐烦地接起又一次“嗡”个不停的蜜蜂手机。
    “你想死是不是？”电话那头传来中年男人的咆哮声，透过听筒都能闻见那股烟酒浊气，“翅膀硬了敢不接电话？说！我今天户头里为什么少了三十万！”
    “没有稳赚不赔的盘。”陆野的脸像一块钢板。
    “我管你？还不上钱你就给我好好想想后果，你手上那么多人不可能每一个都符合你心意吧？我帮你处理几个？还是身体几个部分？……哦对了，有个姓王的是不是还有个女儿要养？”
    “你敢动他们，我会杀了你。”陆野的嗓音很低很低，像是从齿缝间硬生生碾出来，“你账户上应该这会多了三十万。”
    短暂的沉默中夹杂着窸窣的声音，对面的人查看完账户后又接起了电话，“哈哈哈，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你的小兄弟们很能干，我留着还有用，有空来”海”上玩两把啊。”
    在长久的沉默后，对方又加一句，“小陆啊，大哥有那么多人要养，我体谅你，你也要体谅体谅我这做小弟的难处是不？”
    “我借他的两百万，早就还清了。”之后的每一笔收益，都是我对你们的“体谅”。
    “你啊你，都跟我十年了，怎么还是那么单纯。那个时候，除了我，还有谁会帮你讲话，借钱给你这个一穷二白的臭小子？钱债易还，可这人情债……我说得够清楚不？我对你足够重视，真正欣赏你的能力，才想要投资你的。你看看，你现在有的一切，哪一样不是……哎？你等等，大哥找我，回头我再跟你唠。”
    这套“人情债”的说辞就像黏在鞋底的口香糖，恶心又甩不掉。
    陆野咬着烟，打火机的火苗在跳动。十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像烟丝一样灼烧着肺叶。
    那时，他被抢得身无分文，蜷缩在巷角，肋骨断了两根，嘴里铁锈味混着雨水往喉咙里灌。陈哥那把黑伞就是那时候罩下来的，伞骨投下的阴影却比巷口的路灯还亮。
    但陈路生也是个烂人，撺掇着林老大用“九出十三归”的借贷方法绑住十六岁的陆野，能是什么讲究人。
    这支烟的每一口，他都恨不得吸到肺里，早早死掉才好。他想。
    他走出会议中心，低头盯着手机，打开消息。
    第一条：【图片】哥，小黑被黄毛带来的人骑回去了，因为脚够不着地摔了。
    陆野打开图片，用指尖反复放大：嘶——有点心疼自己的摩托车。
    第二条：野哥，我们今晚去海上打钉子了啊。
    所谓的“海”指的是林海娱乐城，项目几乎和所有娱乐城大差不差。“打钉子”更不难理解，就是看场子，总有那么些喝醉了喜欢找不痛快的人需要处理。
    第三条：今晚给我滚过来！
    第三条信息是陈路生刚发来的。
    通讯录还新增了一条新的好友申请，头像是一片雪中的海，浪花凝成了冰晶，和那些小屁孩的非主流头像不一样。
    “我有新认识的大叔？”
    陆野盯着那条好友申请看了两秒，左滑，删除。
    他的世界就像条绷紧的钢丝，多一个人就是多一分累赘。

    作者闲话：

    抱歉，连续两天停更，因为这两天工作有点太忙了，明天恢复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