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偏着头望向窗外飞鸟，他分明记得和这只白狐狸约定的是十分钟搞定。指尖与玻璃碰撞，发出细微急促的哒哒声。
    “余秘书，久仰大名。”纪淮右手悬在半空，对方慌忙伸出汗湿的手掌，纪淮的手与他轻轻一触便收回了。
    万氏集团就像一条标尺，每位员工都是被丈量过的标准件，工牌悬挂的角度都是端正的。
    纪淮扫了一眼对方工牌，上面明晃晃地印着部门、岗位和名字——余岁安。
    “之前总听万董夸您是难寻的人才，做事缜密周详，今日终于有幸见到了！”
    陆野的思绪被这串行云流水的糖衣炮弹硬生生拽回，虽然轰击对象不是他，但也着实震着他了。
    余岁安眼睛像受惊的兔子般乱转：“也没有那么好啦……他真这么说？”
    “当然。”纪淮诚挚地点了点头。“余秘书，我有点事要找万董商榷。”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紧闭的乌木门。“万董和我说他在里头等我。”
    “您要不报下您姓名，我进去问问？”这小秘书像只固执的仓鼠，明明怕得要死还抱着底线。
    纪淮惊讶地睁大眼“您不认识我？看您说的，这个节骨眼还有谁？”
    “茂名金融的……小徐总？”余岁安眨了眨眼，试探道。
    纪淮兴奋地拍手，“正是！”
    陆野斜眼瞥了纪淮一眼，被纪淮不动声色地顶了回去。
    “但我认识他诶。”
    空气突然凝固。陆野别过脸去，肩膀可疑地抖动。这可比什么商业谈判精彩多了。
    在短暂的沉默后，纪淮睫毛缓缓垂落，咬着下唇：“实不相瞒……我是老徐总在外面的……私生子，不过大家都认我哥而已。”
    说完，他抬头，微红的眼眶蒙上一层薄薄的水珠。
    陆野张嘴用口型无声说了两个字：牛掰。
    余岁安倒抽一口气，内疚感上头，手忙脚乱地拉开门：“对、对不起！您请稍等！”然后逃也似地钻进办公室，差点被自己绊倒。
    门一关，纪淮眼中的水汽瞬间蒸发，他转向陆野，摊开掌心：“陆野，你刀呢？借我一下。”
    “杀人灭口？”陆野警惕地打量他。
    “到底谁抠搜，笔还没还我呢！那笔很贵！”
    陆野不情不愿地递过弹簧刀。
    纪淮抚摸着刀身，象牙雕刻的蛇形缠柄，蛇眼处嵌着两颗红宝石，如鸽血凝固成糖浆，浓艳而昂贵。
    “16世纪意大利钢铁诗人Valente的孤品？七位数？还是八位数？”
    “偷的，赝品。”刀主人打了个哈欠，手下意识摸向裤兜里的钢笔。
    “那也是高仿了。你挺识货啊，还能一眼认出万宝龙？”想着自己心爱的笔还在陆野手上做人质，纪淮就气得牙痒痒。
    这流氓头子光认牌子了。那支笔可是拍卖会上的定制款，远超二十万。
    只不过，笔帽顶钻用特殊工艺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哪怕被挂在地下交易，顺藤摸瓜抓住这帮人乃至整条链也不过迟早的事。
    “干一行，爱一行。商场左转300米的桥洞下，那些摆摊卖黑包的大哥指不定都比你懂牌子。”
    纪淮讥讽：“你怎么那么碎嘴，你不应该表现得酷一点？”
    “哪有你舌灿莲花。”陆野不甘示弱。
    这时，乌木门突然开启。从门里悄声走出来的余岁安，依旧满面同情地望着纪淮，“小徐总，您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