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咚”的一声，两人转头看去——王小川正趴在窗棂上偷听，不小心碰翻了花盆。少年挠着头讪笑：“那个...醉仙楼在扬州也有分号...”
    靠山村的李叔带着十几个青壮风尘仆仆赶到时，齐柚正在后院试验新包装。晒干的菌子用油纸包成小方砖，野山楂糕压成铜钱状，最绝的是松子粉，被灌进竹筒后用蜂蜡封口。
    ”这法子好！”李叔拍着大腿，”比麻袋强十倍！”
    王小川搬来个大木箱：“试试这个——醉仙楼特制的分层货箱，每层能放二十斤山货，底下还有冰槽。”
    赵小荷带着姑娘们往箱子里铺油纸和干草，突然举起株紫色小草：“柚子姐，这个要不要也带上？”
    “冰凌草？”齐柚眼睛一亮，“对！在南方这可比金子还稀罕！”
    晏卿匆匆走来，手里捏着封信：“漕帮答应给咱们十条船的优先权，就是有个条件...”
    “要独家供应菌油是吧？”齐柚狡黠一笑，“早给他们备好了十坛特制版。”
    扬州瘦西湖畔的鞭炮声惊起了满岸柳莺。新挂的“山味斋”匾额下，人头攒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雪顶菇？”
    “哎呦，这蜜渍梅子比宫里赐的还鲜灵！”
    “掌柜的，冰凌草茶再来三壶！”
    二楼雅间，齐柚正对着账本微笑。开张三日，已经卖空了带来的半数山货。忽然楼梯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晏卿拎着个食盒进来，身上还带着运河的水汽。
    “苏州铺面谈妥了。”他打开食盒，露出里面栩栩如生的船型糕点，“尝尝，虎丘新出的画舫酥。”
    窗外细雨如丝，将新柳洗得愈发青翠。一艘货船正缓缓靠岸，船头插着的蓝旗上，”靠山村”三个字在烟雨中依稀可辨。
    王小川蹲在码头边，看着工人们将最后一批山货装船。赵小荷突然往他手里塞了个布包：“给你的。”
    展开是双崭新的千层底布鞋，鞋垫里还缝着朵小小的山杏花。
    “我...我爹催得紧。”少年耳朵通红，“等醉仙楼江南分号开张，你...你来当掌柜娘子好不好？”
    赵小荷的回应被淹没在起航的号角声中。但王小川看清了她的口型——那是个明明白白的“好”字。
    货船缓缓离岸，甲板上堆满的山货缝隙里，隐约可见几株用湿苔藓裹着的冰凌草，正向着江南的暖阳舒展叶片。
    齐柚站在苏州山味斋的后院，看着新到的山货一箱箱拆封。突然“咦”了一声——最底层的竹篓里，竟混着几包没见过的种子。
    随箱的信笺上，王小川的字迹歪歪扭扭：
    “东家，这是岭南客商给的胡椒种，赵叔说试试在后山种...”
    晏卿笑着抖开另一封信：“靠山村来信说，今年冰凌草丰收，还发现了新品种的金线莲。”
    暮色中，齐柚摸出随身带的铜钥匙——一把开山味斋的门，一把开晏府的锁。两把钥匙在夕阳下碰出清脆的声响，如同山涧清泉撞上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