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月年从来没觉得哪一次打电话有这么紧张，他把手机握在手里，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
    程冰说：“我来打。”
    “不不不，我自己来，”方月年拒绝，他看着程冰，表情凝重，“先说好了，反正我肯定要上一中，这次上不了，就再来一年。”
    程冰双眼微微睁大了。
    方月年笑笑：“干嘛，没想到我有这个打算？其实再来一年也蛮好，这样你就是我学长了，亲的。”
    程冰不想听他说这些，作势要拿他的准考证，方月年连忙让开身，“好了好了，不开玩笑，我真的要打电话了。”
    等待接通和按照提示往下进行，这整个过程相当折磨人，直到最后，电话那头报出了一长串的单科分数，接着，终于传来了亲切的、流利的声音：“您的初中学业考试暨高中阶段学校招生考试总成绩为773分，政策性加分0分，体育艺术及科研创新类加分0分，累计等级分136……”
    女声还在继续，可方月年根本没听完。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数字，773。
    好像是在喃喃自语，他怔怔地看着程冰，“773……”
    然后瞬间回了神，猛地抓住程冰的手，“我靠！我靠我靠我靠！773！你听到了吧！啊？我考了773！啊啊啊啊啊啊——”
    程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方月年就从椅子上蹦起来，蹿过去搂住他的脖子：“能上一中了吧？肯定够上一中了吧？我就说我他妈肯定得上一中！”
    这会他俩身边一个大人也没有，所有的狂喜、激动，只有对方可以分享，也只有对方可以懂得，方月年「啊啊啊啊啊啊」，手里没轻重，程冰被他勒得脖子疼，只好伸手揽住他的背，稍稍控制了一下他蹦跶的身体。
    “……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
    方月年也不撒手，他胸膛起伏地看着程冰说：“程哥，哦不，小冰冰，你答应我什么的？”
    程冰：“你先把我松开。”
    “我跟你讲，773能上一中了，等级分136了，你讲是不是？”他眼睛亮得惊人。
    程冰连连点头：“是是是，我喘不上气了，你先松手。”
    方月年终于肯松开手，也终于察觉出有点失态，“sorry，太激动了，快点快点，查查看你考了多少分。”
    说实话，两人眼下根本就一点也不着急了。
    程冰嘴角一直扬着，方月年都没见过他高兴成这样，一想到他这么高兴是因为自己很大可能可以上一中，方月年心里霎时又暖又酸，百般滋味。
    然而喜悦很快被更大的喜悦取代，因为，程冰考了844分。
    程冰挂了电话，方月年捂着脸，觉得内心浪潮翻涌，心脏突突地跳。
    他妈的，真是锣鼓喧天的好日子！
    全校和全市排名很快就下来了。
    程冰以844分，等级分141的总成绩位列全校第1，全市第43，方月年总分783，等级分136，全校第10，全市第282。
    一中的分数线定在等级分134，水碧圩二中今年成果不错，超线人数达到了12个，连方老师回村都是一脸喜气。
    汪静根本没想过儿子能考到这个成绩，她最多想着方月年可以挤进市二中，程君君就是在二中念的，不也是很好吗？而且方月年度过了最开始的亢奋期，很淡定地说考得挺好的，可以上市一中了，汪静也一度认为是儿子在开玩笑，反复确认后才终于相信，高兴得几乎跳起来。
    不过方月年唯独对那个全市第43耿耿于怀。
    他想，以后程冰进了高中，能争得过这42个人，继续当第一吗？
    太难了，可是不当第一了，他会不适应吗？
    但这都是以后的事了。
    如果要用什么词来形容这个暑假的话，方月年觉得应该是，转瞬即逝。
    但又什么都做了。
    顶着烈日爬山，在暮色当中游水，去了传闻中的庙会，听了三四样什么暑期围棋、书法、羽毛球兴趣班……总之日子过得异常充实。
    前头那段水杉长路就要动工，录取通知书几乎是堪堪赶在了封路之前，终于送到了他们手里。
    尘埃落定，他们奔赴未来。

    作者闲话：

    村野卷完。
    关于中考分数，排名，等级分等问题，说起来比较复杂，简单来说就是满分900分折合等级分150，按照各门科目成绩的分数及排名进行等级分划分，不是简单的折算，反正他俩都考上了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