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成年人，做事也不考究，漏洞百出，生怕别人揪不到你的小辫子。”李折看着她担惊受怕的样子感觉可笑。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走了。”翟双装傻充愣，站起来就想走，被刚好走过来的纪琊舟一把按了到位置上去。
    “聊的好开心，再聊什么？”纪琊舟笑嘻嘻道，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翟双感到肩膀的骨头都快碎了。
    “别走啊。”纪琊舟坐到她旁边，两个人把翟双堵在中间，“我也想和你聊聊。”
    “想问什么，就说吧。”翟双摆烂摊牌了，反正她不觉得两人小屁孩能问些什么东西，无非就是谴责她处理不公正。
    “表挺好看的，谁家的？我也想买个同款。”纪琊舟指了指她的手腕，手表被衣袖半掩着，只露出小半截表盘，和她今天严肃的穿着格格不入。
    下意识用手捂住，显得她欲盖弥彰，忘记把它拿下来了。
    讪笑两声，掩饰她的不自然的行为，“商场活动时，抽到的。”不着痕迹拉下袖子挡住。
    纪琊舟直接笑出声，她真没想到翟双不走心到这个程度，堂而皇之的将“赃物”带到现场来。
    李折表情严肃很多，无论他人怎么洗涤都还有后退的可能性，就算要追究孟玫责任，也能往正当防卫上靠，而她是最没有辩解空间的，和受害人无冤无仇，为了利益做的这一切。
    如今，葬礼上，还如此随意，怎配为人师表。
    “这个牌子最便宜的也要十万起步，翟老师家底可以呀。”纪琊舟故意说反话。
    “也就一般。”翟双头上直冒汗，她拿不定纪琊舟是真的吹捧她，还是知道点什么。
    “一个从小到大靠资助上学的人，有什么家底。”
    纪琊舟搭台子，李折拆台子。
    “哦～原来如此。”纪琊舟装作很吃惊的样子，“那老师你一定很热爱上班吧，即使只是一个临时工，也风雨无阻，神气十足的来上班，实则早就实现财富自由了。”
    翟双捂着心脏，她有理怀疑纪琊舟纯来扎她的心。
    “财富自由？咱这位翟老师穷的叮当响。”李折说，“怕是收了不该收的东西，坐在这不心虚，不害怕吗？。”
    比起害怕一个死去人的鬼魂，她还是比较害怕面前这两人。
    纪琊舟放在身侧的手机震动一下，她没接李折的话茬继续下去，示意李折说下去，打开手机低头看起来。
    “追求我的人，不行吗？”翟双慌神，嘴上借口找的很快，“我拿追我的人送的东西，还要被你们两个小屁孩严刑拷打，是在审我吗？！”
    翟双说的自己都信了，突然有了底气，声音越来越大，引得不少人回头看她们。
    “再喊大声点。”纪琊舟“哐当”就把手机撂到她面前，手机播放着一段监控视频。
    是学校监控室必经之路上的监控，没几秒翟双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画面里，摄像头拍摄角度正好拍到她进了监控室，过了几分钟画面直接黑屏。
    “值班的保安都招了。”纪琊舟拿回手机，“你也太不地道了，自己留二十万的表，就给保安两千块。”
    翟双呆坐着，唇瓣瞬间褪去血色，嘴里喃喃着，“完了，都完了。”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出人命，要是知道她绝对不会接受。
    “抗拒从严，坦白从宽。”李折说，“希望到里面时吐的干干净净，也算是对辛年在天之灵的安慰。”
    翟双反应过来，原来她们一直在拖延时间，没等她跑，屁股都没从沙发上抬起来，几个警察当着众目睽睽之下，不付吹灰之力拷住她的双手。
    喜提“银手镯”一副。
    金属锁链随着她的走动发出叮里当啷的脆响，声音特别像她高中年级主任腰带上别的那一串钥匙，坐在班里就能听到碰撞的响声，这时就会有人喊，“主任来了！”学习的，不学习的，有都会正襟危坐，余光瞄着窗户，直到身影消失，才长舒一口气。
    那时，是她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也是她最后的牢记初心的时刻。
    警车拉着警报走了，人群堵在门口。
    辛如不得不提前结束告别仪式，将她的女儿入土为安。
    身处舆论中心的温家人都来了，孟家人无一人到场。
    纪琊舟和李折来这就是为了刷刷存在感，告诉众人余海不是无情无义的公司。
    “我走了，万事小心。”纪琊舟让李折先上车，她去找温殊忍说几句话。
    “你也是。”温殊忍温柔看着她，张开双臂，“不抱一个？”
    两人短暂拥抱一下，结束了这场见面。
    从小花园离开，往停车的地方走。
    远远看见谢烽站在车旁，在等她。
    “怎么了？”纪琊舟皱起眉问道。
    “纪总和纪经理和一众高层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谢烽火烧眉毛了。
    李折从车上下来，靠在车边。
    “裴涵呢？”纪琊舟问。
    “不知道，电话也打不通，公司里也没人。”
    “什么理由带走的？”李折问道。
    “涉嫌经济犯罪，行贿受贿。”谢烽回答道。
    “回车上说，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纪琊舟环顾四周。
    上车，司机换成南助理坐在驾驶位。
    “舆论怎么样？”纪琊舟打开手机，搜索暂时还没有只言片语传出。
    “有温氏那样的活靶子在前，除了余海几个员工拍到几张照片，剩下的都没有，已经劝他们删除了。”南助理一边回答一边开车。
    “拍下照片并删除的员工，每人发五百。”纪琊舟说道。
    谢烽打开工作群聊，找到那几个人，私聊发钱。
    “检察院不会无辜带人，他们手上一定掌握着十足的证据，才大张旗鼓的抓人。”李折说道。
    “是的，眼下要搞清楚检察院掌握那些，核查案件信息，不能不打自招。”
    “安排律师去会见了。”谢烽道。
    “再安排律师协助公司情况说明，稳住客户和合作方，先给员工提前发两个月的工资，就说要和公司共患难。”纪琊舟神情严肃，“接下来只有等了。”
    “去公司，还是……”南助理问道。
    “回家。”
    裴涵处于失联状态，连带着心腹苏秘书一同消失。
    “不急，安瑾姐刚进公司，不会审太久，等她出来，就好了。”
    “谢烽已经开车去检察院门口等了，带了生活用品走的，她们一天不出来，他就等一天。”南助理泡好一壶茶，给她们满上。
    “我有事先出去一趟。”纪琊舟忽然想到什么，猛的站起来，留下一句话，匆匆走了。
    留下李折和南易干瞪眼。
    坐上出租车的一路上，她都不断的推翻她这个想法，人要是不在那，她可就白跑一趟，浪费宝贵的时间。
    付完车费，下车，眼前正是纪家老宅。
    她没有从正门进去，从房子旁边一条泥土小路慢慢走过去，春天肆意生长的野草比她还要高，在萧瑟的秋风里依然顽强生长。
    贴着墙走了一段路，眼前豁然开朗。
    两块墓碑静静矗立在那，仍由杂草丛生。
    墓碑前，跪着一个人，丝毫不顾及地上的灰土沾染她昂贵的西裤。
    “裴涵。”纪琊舟喊她。
    那人没有回头，依旧跪在那。
    “裴涵。”她往前走两步，站到她的身后，又喊道。
    “安瑾……她。”声音干涩沙哑。
    “进去了。”纪琊舟说道，“起来，他们不配接受你的下跪。”
    “不，没有他，就没有我。”裴涵回答的很快。
    “当初为什么不走？”纪琊舟又往前走了几步，和墓碑并列，她看到了憔悴无色的裴涵。
    “走不掉，他是我的恩人。”
    “狗屁。”纪琊舟毫不留情的啐了一口。
    裴涵没有回答，眼神直勾勾看着墓碑上篆刻的字，然后缓缓闭上眼睛。
    这里埋葬的正是纪琊舟的爷爷奶奶，也是裴涵口中的恩人。
    昨晚，赶走聒噪的三人后，不多时就有人敲响了房门。裴涵握着钢笔的手用力握紧，她犹豫了，敲门声停下了，但她知道，那个人没走。
    经过思想斗争，她还是去开了门，出于私心她只开了一个小缝。
    “就这样说。”裴涵靠在墙上。
    “不想看见我。”女人没有强求进去，语气带着笑意，“明天就要开始了，能做好属于你的任务对吧？”
    “我办不到。”裴涵泄气，“我……我……”
    声音抖的不成语句，门外的女人读懂她没说出口的话。
    “蠢货，如果你爱上她的话，我先一枪毙了你。”女人变脸很快，“别忘了，谁给你现在的生命。”
    话完，女人悄无声息的走了。
    裴涵顺着墙壁瘫倒在地，无助裹挟着她的感情，恩亲早已深入骨髓。
    “你走吧。”纪琊舟用尽全力把她从地上拉起来，“我给你钱，你去国外，去那里都好。”
    “那你要去那里？”
    鬼魅般的女声从她身后传来，感受到坚硬的物品抵在她的脑后，眼前裴涵惊惧的表情在眼中无限放大，随即视角颠倒，她被狠狠甩在地上，尘土飞扬。
    一颗子弹擦断她的发丝，从耳边飞啸而过，她闻到淡淡地硝烟味。
    裴涵同样狼狈趴在地上，差一秒，一箭双雕，字面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