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就看到纪新月在家里等着纪安瑾，气势汹汹的兴师问罪。
    裴涵和纪琊舟先一步去了二楼书房，裴涵很快进入工作状态，纪琊舟坐在窗边的沙发上，游离神外，瞳孔不聚焦，呆滞到傻坐着。
    李折摆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才回过神。
    “咖啡，拿铁喝哪个？”李折贴心的端来两杯咖啡提神，坐到她对面的单人沙发。
    “喝水。”纪琊舟指了指面前一次性杯子里的还冒着热气的水，婉拒她的好意。
    “辛年这件事你有插手吗？”纪琊舟吹了吹蒸腾的热气，小心翼翼的抿了口，随口问道。
    李折动作一顿，“没有。”
    “骗人。”纪琊舟立马回嘴。
    “证据。”李折摊手。
    “我的第六感很准的。”
    “扯淡。”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来回拉扯废话。
    纪安瑾一脸菜色拉拉着脸，也不问谁的东西，那起来就喝，桌子上三杯无一幸免，最后被滚烫的烫的龇牙咧嘴。
    “明天你们去辛年的葬礼。”纪安瑾说道。
    “就我们去？”李折问。
    “嗯，托温氏的福，上头派人来都州彻查此事，顺带肃清风气，余海铁定是跑不过了。”纪安瑾托腮，后悔卡在这个时间段进公司，好麻烦。
    “辛年的事有结果了吗？怎么就要办葬礼了，发生到现在五天都不到，昨天联合媒体在学校门口大闹，这事就完了？”纪琊舟是真的糊涂了，事情的走向越来越奇怪了。
    “闹成这个样子，牵连太多人了，还惊动了上面的人，现在才哪里到哪里，等专案组到了都州好戏才刚刚开始，余海都自身难保，那还有空去参加什么葬礼。”纪安瑾脸色凝重，没了往日嬉皮笑脸。
    看来事态真的很严峻。
    “大公司的账没几个能经受住细查，就算是余海集团也是一屁股的烂账，不抓几个会计恐怕不能平息。”裴涵走过来，手撑在沙发的靠背上，罕见的戴上一副银丝边的眼睛。
    纪琊舟看了一眼，就错开目光，直对着李折，因为裴涵这个样子太像她初中时候的英语老师，得了看见老师气质就一哆嗦的病。
    “这还是最轻的，要是来几个拎不清搞小动作高管，欺上瞒下的秘书助理，最少十年起步。”纪安瑾在脑中把辞职报告写了一遍又一遍。
    看着纪安瑾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纪新月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由的担心起来，“明天葬礼上，需不需要我们做什么？”
    “仔细观察，多去听听他们的谈话，心里捣鬼的人脸上可不会明晃晃写着”我有鬼”。”裴涵说道。
    李折和纪琊舟对视一眼，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纪琊舟也没如纪安瑾的愿去加班，三人被裴涵赶出去，原因是她们太吵了。
    纪安瑾，纪琊舟，李折：只在呼吸。
    富豪纪安瑾开着她的爱车扬长而去，纪琊舟，李折只有干瞪眼的份。
    趴在落地窗前，看着车屁股逐渐消失在稠密的黑夜里，隔着玻璃连车尾气都闻不到。
    “你问我辛年的事有没有参与，我很准确的告诉你，没有。”李折的瞳孔漆黑一片，转头看向她时，才有光照了进去，却依然无法驱散眼底的阴霾，“但，我知道一部分，加上你知道的或许就能拼凑出完整的过程。”
    纪琊舟有一个坏毛病，她喜欢紧盯和她说话的人的眼睛，嘴巴会说话，眼睛也会，而且它不会说谎。
    因此她挨了不少打，太冒犯，会被认为是没家教的孩子，不知道怎么了眼下犯病了，不回答她的话，只是看着她。
    “纪琊舟？”李折又像方才那样在她的眼前拜拜手，才重新唤醒她。
    见她有再次回过神来，嘲笑说，“你还有待机模式，你是伪人？”
    “走吧，去我房间。”纪琊舟欣然答应。
    “我先说，免得你说想套你话。”李折坐下来，先开口，“看到翟老师手上的表了吗？”
    纪琊舟想了想上次去办公室说调位置的事的时候，好像看到她看时间，有印象但不多，她点点头。
    “据我所知，那块表市价二十万左右，年消不到五百万是没有资格购买的，她一个临时代课老师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她是代课的。”纪琊舟惊讶。
    李折：“……”
    “重点搞错了。”
    “哦，继续。”
    “我查了她名下的财产，只有一辆车，算上她还没还完的车贷，一共才九万出头，怎么可能舍得卖一块华而不实的表。”李折说，“根据我看到那块表的样子，跑遍整个都州的奢侈品店，找到他们近三年来买过块表的人的大概名单，看到了孟玫的妈妈，时玉。”
    纪琊舟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有欣赏，有佩服，更多的是敬佩她有刨根问底的毅力和耐心，“此处应该有掌声。”
    李折严肃板着脸，等待她的回答，听到他这句话时，没忍住笑出来。
    “我说过我的第六感很准，辛年下来的那一瞬间，在三楼和我对视了……不到一秒钟，我看到他眼里毛骨悚然的惊恐。”纪琊舟正色，“还有想活下去的不甘心，我要告诉你的是——”
    纪琊舟掀起眼来，有些得意，“你在说谎。”
    李折先是慌乱一秒，抬手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挡着她半张脸。
    “好吧，你很聪明。”李折妥协。
    “说出真正的真相，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纪琊舟洗耳恭听。
    李折叹口气，娓娓道来：
    “初中时我就在给孟家做家教，她不给钱，带头在学校里带头孤立霸凌我，只有辛年会帮我，当时我内向自卑，我觉得我是幸运的，海承其实我是不想来的，因为孟玫一定回去海承，但奈何海承给的太多了，就想着忍忍三年就过去了，换来的是孟玫变本加厉，打着辅导功课的名义把我带去她家，轻则辱骂，重则拳打脚踢，她还从来不结家教的费用，辛年气不过，偷她的首饰给我，我好变卖换钱交医疗费。”
    李折虽然是笑着说的，在灯光下总感觉她的眼里有亮闪闪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