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苦涩的香气使她更加困倦，谁让她对咖啡过敏，喝了非但没有提神的作用，反而困的厉害。
    不过，现在的她吃十吨安眠药她都不敢让自己眼皮子耷拉下来。
    昨夜辗转反侧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一脚踏进消失多年的梦魇之中，熟悉可怕的感觉再次缠绕在身，想醒却醒不来的无力感再次浮现，绝望挣扎不知道多久，床上滚下来，冰凉坚硬的瓷砖摔的浑身疼，她却无比感激自己有靠床边睡觉的习惯，终于逃脱出来。
    一身的虚汗，睡衣被汗浸湿，薄薄的布料黏在身上，双腿发软，眼前恍惚，手脚并用爬起来，坐在床沿，拉开床头的台灯，借着昏黄的灯光，掌心的汗渍便像是撒在皮肤上一层碎金箔，四周静悄悄地，只有她劫后余生的喘气声。
    打开手机，屏幕的亮度刺痛她的双目，点开微信，依旧没有通过她的好友申请，脱力般靠在床头，不敢闭眼，一旦闭上眼就会睡着，睡着了就要重蹈覆辙，保持着半躺斜倚在床的这个姿势，脑中混沌一片，腿又开始疼起来，多亏了难忍的痛让她不轻易睡着，盯着窗户外蒙蒙亮的天直到一轮红日缓慢升起。
    过程的煎熬让她抓狂，消耗她太多的精力，一天都浑浑噩噩。
    泡好咖啡后，看到冰箱里有几个柠檬，拿出来切成片，泡了杯柠檬水给自己提神。
    “谢谢。”接过咖啡，裴涵看着她被吸干了精气一样灰白的脸欲言又止，“你……”
    “嗯？怎么了？”纪琊舟无滋无味的咕咚咕咚灌牛一样，一口气喝完柠檬水，味蕾都退化了，没尝出啥味。
    “你不要伤心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温家还能挺一段时日，但再这样下去，感觉你快时日无多了。”裴涵还是说了出来。
    伤心？我吗？
    纪琊舟脑子里除了困以外的事情处理都很慢，呆滞一下才反应过来，她知道自己是因为梦魇导致睡眠不足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在其它人眼中纯就是因为担心温殊忍彻夜难眠。
    当然担心温殊忍确实占了一部分，但是……
    她相信温殊忍能处理好的，如她所说的那样乖乖等她，然后……新帐旧账一起算。
    裴涵担忧看着纪琊舟变化的表情，不会真傻了吧。
    “出去散散心，正好下午有下午茶，出去买点小蛋糕奶茶之类的东西犒劳大家，拜托你了。”裴涵给她转了钱。
    “行，我好好调整自己的。”
    纪琊舟出公司大门，清透冰凉的风吹的她一激灵，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都州的深秋真是烦人，说冷也冷，说热也热，你穿的多它就热，穿的少它就冷。
    好在公司地理位置不错，附近有一个商场，沿着导航慢慢多往那边走。
    来到商场一楼的一家咖啡店，看着橱柜里诱人的蛋糕，咽了咽口水，突然想起来还没问大家像吃什么。
    早上刚到公司时，裴涵就把她拉到大群聊里了，小公司人不多，十来个人，加上她刚好二十个人。
    助理-纪琊舟：【下午茶大家有想吃什么的可以告诉我。】
    助理-纪琊舟：【@所有人】
    同事一个接着一个的冒泡，让她随便买，都不挑食。纪琊舟回了个OK的表情，走到店员前点餐，“所有蛋糕每个都来两份，招牌饮品来二十五杯，打包带走。”
    付完款后，纪琊舟才发现裴涵给她转了一大笔钱，这是让她把商场买下来吗。
    整个店里的店员都忙起来，有条不紊的制作打包。
    “您好女士，这是店长特意为您制作的薄荷冰茶。”
    透明的玻璃杯里，茶液是浅浅的琥珀色，与碧色的薄荷糖浆缓缓交融，几片鲜薄荷叶点缀似的浮在上面，还没入口就感到清冽的凉意。
    “呃……谢谢。”纪琊舟有些惊讶，这家店服务这么好，伸出手去接。
    “你真不记得我了？”店员摘掉头上的帽子，露出完整的脸。
    “是你。”纪琊舟认出了她，“这家店是你开的？”
    “对呀。”华疏桐笑着从柜台走出来，和她坐在一起。
    华疏桐就是当初和她谈恋爱不到十天就分手的女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面。
    “你脸色不太好看，是被资本家压榨了吗？”华疏桐说，“来姐姐这儿，保证你过的舒服。”
    “没休息好，以后我还会常来的。”纪琊舟客套道。
    “欢迎……但沈恋不欢迎。”华疏桐翻了个白眼，“你不会还在和那家伙一起玩吧？”
    “欸？”纪琊舟不明白华疏桐怎么对她恶意这么大，明明是她介绍我们认识的，“已经不玩了。”
    “你不知道？”华疏桐问道。
    “知道什么？”纪琊舟一脸无知的问。
    华疏桐没说话，只是审视她，看到她不自在。
    端起桌子上的薄荷冰茶就要喝，被华疏桐抢走，回头，“小张，换一杯。”
    “你给我下料了？”纪琊舟这方面反而很灵敏。
    “一点点。”华疏桐坦然道，“你……真的是纪家人？”
    “五十万多分手费都给你了，有必要质疑我的身份，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纪琊舟说。
    “除了出手大方以外哪里都不像，尤其是缺了根筋的脑子。”华疏桐评价道。
    “不要人身攻击，请解释你卑鄙的行为。”
    华疏桐靠在椅背上，叹出一口气，“我是直女，我想傍个富二代，让自己衣食无忧，在夜店结识了沈恋，她说有一个人很适合我，她要介绍给我，谁不认识沈恋，在酒吧一条街混的人都听说过她沈家千金的名号，她帮我介绍的肯定是她的阶层的人，完全忘记天上怎么会掉馅饼。”
    “介绍的人是……我？”纪琊舟反应过来指了指自己。
    “是你，我不接受这方面的……感情，她和我说就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照顾就好，我的道德不允许我这样的上，我拒绝了她，没过几天她趁着我喝醉，故意摔坏几瓶名贵的酒水栽赃到我身上，没人想和她作对，于是我刷爆了我的信用卡才堪堪还上，走投无路，我答应她，去见了你，后来的事你也知道。”
    “骗分手费？”纪琊舟感觉沈恋干出什么事，她都不足为奇，“一点小钱，不至于大费周章。”
    华疏桐再次痛恨有钱人，接着说，“她从分手费里抽走了三十万，你妈妈也给我一笔钱，她也抽走一部分，但她和一个人好像在搞什么交易，你和我分手，事成之后给钱。”
    “多少钱？”纪琊舟想金额入手推测出是谁。
    华疏桐愤恨道，“一千万，我一分也没有，我怀疑是你们俩给我做局，拿我套现来的。”
    一百万她可能还要想想，一千万毋庸置疑就是温殊忍，抛下她离开却又紧盯她的一举一动，她在干什么？！
    “我……完全不知道。”纪琊舟咬牙切齿，这是拿她当提款机套现了，而且还是不用存钱的那一种。
    华疏桐不说话了，看着纪琊舟咬的牙齿咯咯响，她彻底相信纪琊舟是真的不知情。
    东西都打包好了，华疏桐作为补偿又给她切了一大盒果切。
    “真不好意思，我以为……哈哈哈哈都过去了。”华疏桐后知后觉真正的受害人只有纪琊舟，想安慰她，却无从下口，“能认清一个不是朋友的朋友也是好事，虽然有点晚，但总比还会对她抱有一丝期待要好。”
    “嗯，谢谢你告诉。”
    “不用客气，是我对不住你。”
    华疏桐棕色的眼睛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耳边的碎发多加了温婉的气质。
    她才得知一年前事情的真相，时间却不知不觉的溜走，谈论的是以前的事，对面的人却现在的人，这一次真正切实的感受到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店员帮她送到办公室，大家也对着蛋糕赞不绝口，纪琊舟坐在一边，默默喝着饮品，面上看起来很正常，实则暗暗窝火，气的胃疼。
    “小王，方案做一下，明天下班之前交过来。”裴涵进来，看到其乐融融一片，有说有笑，心里很高兴。
    注意到角落的纪琊舟，稍稍的有点精神，总感觉她怪怪的，错觉吗？
    纪琊舟收拾好残局，保洁阿姨打扫卫生，她就回去了，裴涵此时在休息，等到下班的时间点就走人。
    “还不知道公司是干嘛的呢？”纪琊舟好奇的翻看桌子上的资料，找到一张半成品海报，上面的人她认识，任安。
    “目前公司只有她这一个人艺人，其余的还在谈合同。”裴涵说。
    “她走什么路线？”纪琊舟记得任安跳舞好，但唱歌是短板，海报上只有她一个人，演员吗？
    “实力派……”裴涵停顿想了想，“歌手。”
    “别开玩笑了，她唱歌一般，跳舞还不错，当歌手不得糊穿地心。”
    “不一定要真唱，反正人设也是可以变的嘛。”
    “也对。”纪琊舟不懂娱乐公司的骚操作，任安是裴涵的妹妹，哪有卖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