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杨小姐……”谢辞欲言又止。
    江行晚摇头：“表姐昨日才到，之前从未见过。”
    谢辞若有所思地点头，正要说什么，陆时远匆匆跑来：“大人！有新发现！”
    ——
    后花园的荷花池边，衙役们已经用白布将春雁的尸体盖住。
    陆时远领着谢辞和江行晚来到池边一棵老槐树下。
    “大人您看，”陆时远指着树干上的一处痕迹，“这里有抓痕，还有几根丝线。”
    谢辞俯身检查，从树皮上取下几缕丝线——又是湖蓝色。
    更令人惊讶的是，树干离地约一人高处，有一小片胭脂的痕迹。
    “死者生前曾在此与人搏斗。”谢辞推断，“凶手将她按在树上，可能试图掐死她，但未能成功，最后将她溺死在池中。”
    江行晚想象那恐怖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寒战：“为什么要画那个笑容……”
    谢辞目光幽深：“一种仪式，或是一种……签名。”
    “签名？”
    “有些凶手会刻意留下特定标记，如同宣示这是他们的作品。”谢辞解释道，“嘴角上扬的胭脂笑容……我似乎在哪本案卷中见过类似手法。”
    江行晚突然想起什么：“谢大人，你说死者指甲中有湖蓝色丝线，可否让我看看？”
    谢辞从袖中取出那个小布袋。
    江行晚仔细查看丝线，又凑近闻了闻：“有股淡淡的熏香味……像是雪中春信。”
    谢辞挑眉：“江小姐对香料很有研究？”
    “女儿家自然熟悉这些。”江行晚解释道，“雪中春信是去年冬天京城流行的熏香，价格昂贵，一般只有……”
    她突然停住，脸色变得古怪。
    “只有什么？”
    “只有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用得起。”江行晚低声道，“继母林氏就特别喜欢这种香。”
    谢辞眼中精光一闪，但很快恢复平静：“有趣的信息。不过单凭这一点……”
    “我知道证据不足。”江行晚打断他，“但继母昨日确实穿了湖蓝色褙子，而且……”她犹豫片刻，“她对表姐的嫁妆似乎过分热情了。”
    谢辞将这一线索记下，突然问道：“江小姐与继母关系如何？”
    江行晚一怔，随即苦笑：“表面和睦罢了。自从她生下弟弟，父亲的心思全在那孩子身上。”
    谢辞若有所思地点头，没有继续这个敏感话题。
    他转向陆时远：“去查查府中谁使用雪中春信熏香，尤其是昨日穿湖蓝色衣裳的人。”
    陆时远领命而去。
    江行晚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她刚才是变相指证了自己的继母，虽然这是查案需要，但终究有些不安。
    “谢大人真的怀疑继母？”
    谢辞摇头：“怀疑一切，相信无关紧要的物件。这是查案的基本准则。”他顿了顿，“不过，从作案手法看，凶手应该是熟悉闺阁之事的女子。”
    “因为胭脂和绣花针？”
    “不仅如此。”谢辞指向池边的脚印，“凶手步伐很小，步距均匀，应是习惯穿裙子的女子。而且……”他压低声音，“死者没有被侵犯的痕迹，但衣衫被故意弄乱，像是为了制造某种假象。”
    江行晚心头一震：“凶手想让我们以为是男子所为？”
    谢辞点头：“一个心思缜密又熟悉女子习惯的凶手，很可能是杨小姐身边的人。”
    两人正说着，枝桃匆匆跑来：“小姐！表小姐哭得厉害，您快去看看吧！”
    江行晚向谢辞告退，跟着枝桃匆匆离去。
    路上，枝桃压低声音道：“小姐，我刚才偷听到夏荷和管家的谈话……他们说春雁死前曾偷偷与人相会！”
    “什么？”江行晚脚步一顿，“与谁？”
    “不知道，但春雁最近经常半夜溜出去，天亮才回来。”枝桃神秘兮兮地说，“夏荷说她可能有了相好的。”
    江行晚眉头紧锁——这又是一条新线索。
    春雁若有情郎，那人会不会与她的死有关？
    回到临时安置杨昭玉的厢房，江行晚发现表姐眼睛红肿，显然哭了很久。夏荷在一旁伺候，神色惶恐。
    “表姐，喝点热茶吧。”江行晚接过夏荷手中的茶盏，亲自递给杨昭玉。
    杨昭玉摇头，泪水又涌了出来：“春雁跟了我八年……她不会随便跟人走的……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江行晚心中一动：“表姐，春雁可曾提起过什么异常？比如……有人对你的嫁妆特别关注？”
    杨昭玉擦了擦眼泪：“除了柳先生问过那对玉佩……哦，对了！”她突然坐直身子，“春雁说前天夜里，她看见沈姨娘在我的嫁妆箱子前鬼鬼祟祟的……”
    江行晚与枝桃交换了一个眼神。
    沈姬对嫁妆的觊觎又多了一条证据。
    “还有……”杨昭玉犹豫片刻，“春雁说……说看见柳先生偷偷捡了我掉在地上的手帕……”
    江行晚心头一震。
    柳文渊捡表姐的手帕？这已经超出了正常师生之谊的范畴。
    “表姐，柳先生对你……”
    杨昭玉低下头，声音细如蚊呐：“他……他昨日在花园拦下我，说了些……不合礼数的话……”
    江行晚瞪大眼睛：“什么话？”
    “说我才貌双全，嫁给李公子是明珠暗投……”杨昭玉绞着手指，“还问我……那对玉佩可否给他一观……”
    江行晚心中警铃大作。
    柳文渊对表姐有非分之想，又对玉佩格外关注，加上湖蓝色衣饰的线索……他的嫌疑直线上升。
    正想细问，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谢辞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江小姐，有要事相商。”
    江行晚安抚地拍拍杨昭玉的手，走出门外。
    谢辞面色凝重，低声道：“陆时远查到，春雁死前曾多次与一名男子在城西茶楼密会。”
    “什么样的男子？”
    “茶楼伙计描述，年约二十，面容清秀，右手却有残疾。”谢辞递过一张纸条，“这是伙计根据描述画的画像。”
    江行晚展开纸条，上面是一幅粗糙的肖像画。
    画中男子戴着文士巾，面容确实清秀，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只有三根手指。
    “这……这是严谨言！”江行晚失声道，“管家的侄子，在账房做事的！”
    谢辞眼中精光一闪：“看来，我们需要和这位严谨言谈谈了。”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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