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到了复诊的日子，宋泊开车去王医生那里做检查和化疗。
    宋泊惧怕疼痛，他现在见到王医生心里就只打怵。
    “这回……能不能打止痛泵啊？”宋泊声音压得低，几乎是在乞求王医生。
    王医生摘下眼镜，轻轻叹了口气：“止痛泵不是糖水，想喝就喝。用多了，身体会产生耐受，到时候真疼起来，药都不管用。”
    可那种疼，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钝痛，像是有人用生锈的锯子，一寸寸割开他的神经。
    宋泊声音都开始发颤：“可我已经疼得快撑不住了。”
    “谁不是呢？”王医生语气平静，“忍着吧，习惯了就好。每个病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宋泊尴尬地苦笑，“好吧！”
    习惯真的是个可怕的词语，习惯了相处就害怕分开，习惯了独处就害怕亲密，习惯了疼痛就害怕糖果。
    过期了的糖就是砒霜，又痛又甜。
    护士推来输液架，药液一滴滴坠入透明管路。
    当腐蚀性的液体滑进血管的瞬间，宋泊下意识猛地咬住下唇，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胃里像被无数枯枝疯狂搅动，每一根都带着倒刺，刮过五脏六腑。他蜷起手指，指甲陷进掌心，掐出红血印。
    宋泊的视线开始模糊，呼吸像被砂纸磨过喉咙，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他站在公司顶层的天台，风很大，吹乱了衣角。夕阳把整座城市染成橘红色，而蒋青峰就站在光里，穿着他们初遇那天的校服，白衬衫领口微敞，嘴角挂着宠溺的笑。
    宋泊的心狠狠一颤。
    他想哭，想冲过去抱住那个人，告诉他自己好疼，化疗好疼，心里好疼。
    可宋泊的双脚像被钉死在原地，喉咙也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声音。
    宋泊终于嘶喊出声，声音破碎得像玻璃裂开。
    “你为什么不理我，不关心我？”
    蒋青峰转身，一步步走向天台边缘。
    “蒋青峰！你要去哪？你要干什么？”
    蒋青峰停下脚步，缓缓回头。可那张曾让宋泊心动的脸，此刻却冷得像北风里的冰刃。
    “宋泊，你知道的。”
    蒋青峰轻笑，眼神确实憎恶，“我不喜欢你。从来都没有。我只是在利用你。每次靠近你，碰你，甚至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风骤然停了。世界碎成千万片。
    宋泊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声音。
    他想反驳，想说“不可能”，可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别有用心的来电，那些没有诚意的礼物，那些从来没有承诺的诺言，还有泰国的欺骗之旅。
    梦碎了。
    宋泊猛地睁开眼，呼吸急促，冷汗浸透后背。
    病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输液管还在不紧不慢地滴答作响。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苍白的指尖，忽然笑了。
    原来最痛的从来不是化疗，而是某个你深爱的人，厌恶你。
    又亲手利用你，给你爱的假想。
    又亲口告诉你：那些所有的爱意，只是你的妄想，都只是你的镜花水月，痴心妄想！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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