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杜衡把自己说得口干舌燥，这戏精描述场面喜欢把前因后果全带一遍，原本一句“有冒牌货偷袭夏薰山哥布阵头晕眼花没仔细确认雷符走火”就能说全的事儿，给他讲了个小剧场出来。
    但白蔹此时正在阵中恢复，也不差这点儿废话的时间。
    “真对不起啊，我一看你俩靠这么近，被那冒牌货吓得没缓过来，差点儿伤着你们。”常山愧疚万分，他的生物钟一向准时，此时本该是他和周公下棋正酣的时候，脑子一半被浆糊糊住了。幸好第二天没有他的课，可以睡个回笼觉。
    不过南星现在脸色黑得，也足够把他吓醒了。
    “我没什么事儿，你们也不是故意的，不过等小白蔹醒过来，还是再跟他道个歉吧。”南星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看着阵中闭目的透明魂魄，他心中还是一阵难受。
    如果没有认识他，小白蔹是不是就不会牵扯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杜衡复述的时候，自然没放过他们关于因缘的闲聊，南星听进去了。在他看来，白蔹给他贫瘠的世界带来清风明月，可南星又给了白蔹什么？南星能给白蔹什么？
    南星当然不会责怪常山他们，他只是又害怕了。
    “这是自然，等白蔹醒了，我给他整最纯的阴气套餐，咱再去市中心那家豪华酒店搓一顿。”常山拍着胸脯保证，一整天都忙着整理资料，都没吃几顿正经饭。可靠的白蔹一回来，警惕的肾上腺素分泌减缓，他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话题下意识就往干饭上跑。
    “所以你们探那二重结界，有什么收获吗？”夏薰扯回即将远去的话题，她看着南星接近狰狞的神色，有种不好的预感。
    “咳嗯，这事儿说来话长。”南星掏出白蔹改造的留影符，简单描述了一下刚才的结论。
    毫不意外地收获两道撕心裂肺的呕吐声。
    夏薰由于忙于学生会的工作，逃过一劫，此刻正和已经吐干净的南星一起安慰得此噩耗，骤然破防的杜衡和常山。
    “没事的，小白蔹已经帮你们拔除了化成梦魇的人肉，相当于没吃。”南星面上看不出多少表情，但心里绝对没憋好屁，“你们就吃了一顿，问题不大。。。。。。应该不大。”
    “好了可以了，你不要再说了。”杜衡痛苦地抓住南星的手，他想起自己当时狼吞虎咽的样子，顿时胃部一阵抽搐，“我说我怎么。。。。。。呕——！”
    常山坚强地撑起半条命，不愧是走南闯北的风水小大师，心理素质可圈可点，“咳咳。。。。。。咱现在知道原因了，至少能先对症下药。”
    “薰火龙，这饭堂绝对不能再开放，交给你了。”
    “放心，别说饭堂，和这有关的人，一个都逃不掉。”拍拍声音嘶哑的常山，夏薰垂眸，这种反人类的恶行绝对不能姑息。也许是受了医生母亲的影响，夏薰对生命有很强的敬畏心，她愿意为了每一个努力生活的生命付出。
    夏薰有这份心，也有对应的实力保护自己。
    “既然现在关键线索已经出来了，那我们下一步。。。。。。”南星脑海中的前因后果已经补全得差不多，但他依旧不知道这件事的目的和推手，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南星。。。南星。。。。。。”阵眼中的白蔹突然不安地挣扎起来，他的声音和动作幅度都很小，似乎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无助的哭腔听着让人心碎。
    “我在这，小白蔹别怕，我在呢。”南星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这要命的声音攥得发疼，脑子里缜密的思维蓦然断裂，大步跨进阴气密布的阵眼，搂住不安的白蔹，“别怕，我就在你身边，你哪里疼？”
    似乎是感受到熟悉的怀抱，白蔹本就苍白的小脸往南星怀里蹭了蹭，脸上的神情放松了些，“我。。。。。。我不疼，不疼的。”
    说谎，明明浑身都在颤抖，明明抓着衣服的手满是青筋。
    明明痛得都要维持不住实体了。
    “这不应该啊，我什么时候练成了？”常山纳闷地看着自己的雷符，就算阳雷罡正，但这里阴气密布，不应该对实力强大的白蔹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我不要。。。不要。。。。。。”白蔹似乎已经意识模糊，南星心疼得无以复加，拼命试图听清他的呢喃，竟不知不觉落下泪来，“为什么。。。。。。”
    “夫君。。。。。。”
    南星已经听不清白蔹后面的话语，随着白蔹支撑不住的昏迷，整个结界猛然一震，阴气以白蔹为中心，如旋风般怒号撕扯。周围的鬼魂连哀嚎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成了这庞大阴气的一部分，做了风眼中白蔹的养料。
    “不好，这里的阴气暴动了！”常山赶紧把身上所有的攻击符咒往结界上扔，硬生生炸出了一个缺口，“快跑！”
    四人不敢耽搁，南星抱着白蔹，顶着碾压刺骨的阴气暴乱，在众人的掩护下硬生生杀出一条生路。
    “我的天呐，差点儿没命了。”看着结界破开后，躲闪不及卷入风暴撕碎的怨魂，杜衡惊魂未定地瘫坐在地上，身上乱七八糟的全是被阴风肆虐的伤口。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尤其是抱着白蔹的南星，就算浮光一直本能地治愈他，南星身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液染红了白蔹素白的衣裳，南星想为他抹去脸上的血污，却在眼尾留下了胭脂般的红痕。
    像极了受尽极大的委屈。
    说来也怪，一行人离开那结界后，暴乱的阴气被白蔹尽数吸收，那处诡异的怨魂聚集之地又恢复了开始的平静。也不知是不是耗尽了积攒的力量，和此刻恢复正常的白蔹一样，陷入沉睡。
    白蔹他。。。。。。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死死抱紧白蔹的南星，常山愈发心惊。这么大规模的阴气暴动，绝对不是普通魂魄可以引起的，白蔹的实力不容小觑。
    “不管他是谁，今天也是因为我才伤成这样。”常山一惊，他竟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来不及辩解自己没有恶意，南星收紧环抱，大手轻轻抚摸冰凉的长发。
    “是我对不起他。”
    “你这人啊，到底在怕什么。”常山叹了口气，招呼大家赶紧回去休息。
    既然离开了那古怪的结界，白蔹很快就会醒过来，常山用自己的职业操守保证，这点基本常识他不可能出错，才和杜衡一起把失魂落魄的南星一起搀扶回宿舍。
    “嘴上说着对不起，眼里满是恐惧。”常山默默腹诽，他还是第一次见这种类型的渣男，“人家醒着的时候又不见你这么直白，孩子没了知道奶了。。。。。。呸不对，胆小鬼，白蔹遇到你真是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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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过于担忧，南星从梦中睁开眼时，还有些恍惚。
    还是熟悉又陌生的黄沙漫天，只是这次南星不再是飘在天上，他终于以一个正常人的视角回顾这段记忆。
    和榴花那时一样，南星只能看着事态发展，无法干涉。
    “楚榷，我们的沙渠挡不了多久，你速去召集先锋轻骑三队，我先去将这一波塞人杀退。”
    南星听见自己对身边副将吩咐，自己似乎是这里地位很高的人，看行动的雷厉风行和健壮却轻盈的步伐，应该是个久经沙场的骁勇战士。
    “三队轻骑？辛景辽，你是不是真的有点儿飘啊？”楚榷崩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抑扬顿挫的说话方式，让南星想到一个熟悉的人，“人家可是有两队重骑兵，你这三队轻骑是拿去给他们修马蹄的吗？”
    “小心卡人家马蹄缝里扣不出来。”楚榷这说话方式实在是太熟悉了，就是多了点儿阴阳怪气，南星多少有些割裂感。
    “就你话多，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我们一手培养的精锐。”辛景辽似乎是斜了一眼楚榷，这种绝对的自信和淡定，是南星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我当然相信，堂堂三王爷当然不怕这小小塞人的半吊子重骑，但你的伤。。。。。。”经楚榷这么一提醒，南星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包满了绷带，伤药刺鼻的气味萦绕在四周，混着黄沙和血腥味，明晃晃地展示着这是真实又残酷的战场。
    “这点儿小伤，咱们随队方士不多，药材得省着点儿用。”辛景辽停下脚步，南星跟着他的视线看向高高的沙渠边塞，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忧愁，“塞人骁勇善战，皇帝既派我前来戍边，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与我而言，把这些虎视眈眈的塞人匈奴打得不敢说话，就是我的职责。”
    “诶，你倒是有觉悟，可惜你那龙椅上的兄弟看起来后劲不足，信什么不好，偏偏。。。。。。”楚榷自由惯了，碎碎念也没个把门，被好兄弟一把捂嘴，只能睁大眼睛呜呜叫。
    “杜楚榷，慎言！”辛景辽压低声音，俊朗犀利的丹凤眼迅速扫视周围，压低声音，“我们虽身处边塞，依旧要小心隔墙有耳，杜老爷子不愿让你多接触朝堂，不代表你可以什么都不明白，这性子必须赶紧给我正过来。”
    “呜呜呜！”楚榷点头如捣蒜，他话一出口就出了一身冷汗，平时在军中自由惯了，一时没掰回来。
    “不说这个了，抓紧时间，我们要赶在敌军冲到沙渠前，将他们绞杀。”辛景辽又恢复了那副冷峻的统帅模样，对他来说，唯有足够强大的武力，才能震慑异心。
    南星跟着辛景辽策马出战，看着血肉横飞的战场，南星心惊肉跳之时，不由得生出疑惑。
    “这辛景辽，和那顾大人是什么关系，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