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玄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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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苏晓卿沉静的侧脸。他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紫檀木桌面上轻划,脑海中正与系统交流。
【长命:嗨嗨嗨,宿主,我来喽。】
苏晓卿端起手边的清茶抿了一口,心中回应:“嗯。知道为什么叫你吗?。”
【额。。。。。难道不是为了庆祝我们亲爱的男主重见光明?】
“玄七等会儿要来。我在想他之前提起的事”他顿了顿,“你确定他之前暗恋的是杜若?”
【长命:额。。。。。这个嘛,当然了】系统的电子音带着点惯有的飘忽。
苏晓卿放下茶杯,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深思,“是吗?我怎么觉得玄七喜欢的另有其人呢。”接着他对外面沉声道:“进来。”
【长命:……呃,宿主,可能是剧情自动补全了隐藏设定?或者是我理解有误?】长命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心虚了。
苏晓卿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算了,纠结这个干嘛。他喜欢的,终究是原本那个救他于危难、予他安身之所的”苏晓卿”,而非我这个冒牌货。”
【长命:宿主您能这样想就太好了!】长命的声音明显轻快起来。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颀长劲瘦的玄色身影悄然走入,如同融入阴影本身。正是玄七。
他依旧穿着暗卫首领的服饰,身姿挺拔,气息内敛。
然而,当他在书案前站定,抬起头的瞬间,苏晓卿的目光骤然凝住,落在了他的眼睛上。
不对。苏晓卿清晰地记得,在玄七自愿为箫逸进行“移目”之前,他的眼睛是深褐色的,沉稳、坚定,如同他这个人。
可此刻,在那原本应是深褐色的瞳孔周围,竟隐隐流动着一丝极淡、却难以忽视的金色辉光,那金色很浅,仿佛阳光透过琥珀时折射出的暖芒,镶嵌在浅棕色的基底上,使得他那双原本只是坚毅的眼眸,平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神秘感。
苏晓卿立刻在脑海中发问:“长命,看到玄七的眼睛了吗?我怎么记得他的眼睛之前不是这个颜色。移目还会有这种效果?”
【长命:移目本身只涉及角膜移植,理论上不会改变受体本身的虹膜颜色和结构。玄七眼睛出现金色流光…可能与他是“流光族”血脉有关吧。毕竟流光族血脉在特定条件下可能被激发或产生共鸣】
就在苏晓卿心中疑惑之际,玄七却已撩起衣摆,笔直地跪了下去,头颅低垂,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却带着请罪的意味:“属下玄七,叩见主子。”
苏晓卿按下心中的疑惑,指尖在桌面轻轻一点,语气听不出喜怒:“何事?”
玄七维持着叩首的姿势,沉声道:“属下有罪,特来向主子坦白。”
几乎是同时,书房外响起了敲门声,侍卫通传道:“王爷,公子到了。”
苏晓卿看了跪在地上的玄七一眼,淡淡道:“进来吧。”
箫逸站在书房门外,深吸了一口气。这条路他走了无数次,但以“看见”的姿态站在这里,还是第一次。掌心因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而微微汗湿,这是重见光明后他和苏晓卿的首次“正式”面见。
听到里面传来“进来”的许可,他推开了那扇熟悉的门。
书房内的景象瞬间涌入他清晰的眼帘。布置简洁而雅致,与他想象中相差无几。靠墙是乌木描金的书架,塞满了各类书籍卷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一丝苏晓卿身上常有的清冽气息。紫檀木书案宽大,上面整齐地摆放着文房四宝和几份摊开的文件。苏晓卿就坐在书案后,烛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然而,箫逸的目光很快就被书案前那个笔直跪着的玄色身影吸引了。那人的背影挺拔,气息沉静如山岳,即使跪着,也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度。
在箫逸进门的刹那,那身影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凝滞,若非箫逸此刻目力极佳,几乎难以察觉。
苏晓卿见箫逸进来,便开口道:“来了。”他目光转向跪着的玄七,语气平和地为两人介绍,“箫逸,这位便是玄七,当日便是他为你移目。”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既是说给箫逸听,也是说给玄七听:“玄七跟随我多年,能力卓绝,是我最信赖的臂助之一。此次你能重见光明,他居功至伟。”
跪在地上的玄七,对于苏晓卿的夸赞没有任何反应,仿佛那只是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他依旧保持着恭谨的跪姿,纹丝不动。
箫逸闻言,立刻收敛心神,郑重地向玄七的方向拱手,深深一揖:“玄七大恩,箫逸没齿难忘!”声音诚挚。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震惊、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瞬间淹没了箫逸。他看着玄七那双失焦的眸子,又下意识地看向端坐于书案后、神色平静的苏晓卿。
箫逸其实一直都知道是玄七和自己换了眼睛,但亲眼看见和心里知道是两码事。
玄七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面容俊朗,线条分明,肤色是因常年隐匿而略显苍白的白皙。他穿着一身合体的玄色劲装,勾勒出宽肩窄腰、挺拔健硕的身形,充满了属于成熟男性的力量感。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身气质,沉静、内敛,仿佛深潭之水,波澜不惊,却又暗藏锋芒,与这书房角落的阴影完美地融为一体。这是一种经过千锤百炼、将一切锋芒收敛于无形的危险与可靠并存的感觉。
玄七并未因箫逸的感谢和打量而有丝毫动容,他只是微微侧首,向箫逸的方向略一颔首,算是回礼,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公子言重,此乃属下分内之事。”
“属下有罪,请主子责罚。”这一次玄七的声音更为坚定。
苏晓卿垂眸看着他,指尖依旧轻轻点着桌面,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玄七维持着叩首的姿势,继续说道:“属下并非有意欺瞒王爷。属下……出身流光族。”
“流光族?”箫逸下意识地重复了这个陌生的词缀,心中的疑团更甚。
“是,”玄七应道,依旧对着苏晓卿,“流光族人,血脉特殊,瞳色异于常人,多为金色或琥珀色。属下这双眼睛,原本便是如此。只是属下在族中,只是最普通的一员,能力有限。”
苏晓卿终于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能力有限?除了血脉特殊,流光族还有什么能力吗?”
苏晓卿这句话除了在问玄七同时也在问长命。
苏晓卿那句问话在书房中落下,既是在问玄七,也是在脑海中急切地询问系统:“长命,流光族除了瞳色,到底还有什么能力?玄七说的”能力有限”指的是什么?”他现在真的一头雾水,之前的玄七表白还有长命告诉自己有流光族的事情都够让他头疼的了,现在更别说流光族还有不同寻常的能力。
【流光族,古老族群,他们的血脉力量很大程度上凝聚并显化于瞳色之中。简单来说,眼睛的颜色越接近纯粹的金色,代表其血脉越纯正,天生拥有的力量也越强大。这种力量最基础也是最普遍的表现,是远超常人的自愈能力。血脉越纯,自愈能力越恐怖,据说圣女一脉,甚至能做到断肢续接、重伤速愈。此外,流光族人的寿命普遍悠长,至少可达百岁以上。至于其他更独特的能力,则因个体和血脉纯度而异,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
听到长命的解释,苏晓卿心中稍定,他看向玄七,将系统的信息用自己的方式复述出来,带着审视:“流光族的力量根植于血脉,显化于双眼。瞳色越金,血脉越纯,力量越强,尤其体现在惊人的自愈之力上,且族人皆寿逾百载。你所说的”能力有限”,可是因此?”
玄七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低声道:“主子明鉴,确实如此。属下瞳色浅淡,血脉稀薄,自愈之力远不及族中佼佼,唯寿命或可比常人稍长些许,实在愧对族群之名。”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涩然,仿佛这平凡的资质是他深藏的憾事。
苏晓卿不置可否,目光转向面色变幻不定的箫逸:“听到了?流光族。”
玄七接过话头,语气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却掷地有声:“公子您,与属下截然不同。您的母后,杜皇后,曾是流光族当代圣女。您继承的,便是圣女一脉最纯粹、最强大的血脉。杜皇后不仅拥有传说中的金色瞳眸,其自愈能力堪称神异,武学天赋更是惊才绝艳。”
“我母后……竟是如此?”箫逸喃喃道,这个消息比他知晓移目之事更让他心神剧震。
他记忆中的母后,总是温柔娴静,带着淡淡的药香,从未在他面前显露过任何非凡之处。
玄七的话倒是让箫逸想起了自己年幼时在宫中曾经听过的一个传闻:据说他刚出生时,眼睛是璀璨的金色,当时天现祥瑞,霞光万丈。
钦天监那群老臣激动不已,日夜推演,最终宣称他身负“腾龙命格”,是真龙转世,将来注定一统天下,开创不朽盛世。连京安佛寺那位从不轻易开口的无悔大师,见了他之后也曾捻佛珠长叹,言其身上缠绕着磅礴的紫气,有囊括四海、并吞八荒之运。
这本该是稳固国本、令万民归心的吉兆,可他的父皇母后得知后,却勃然色变,以雷霆手段封锁了所有消息,严禁任何人再提及。不久后,母后更是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他那双引人注目的金瞳,变得与寻常孩童无异,漆黑如墨。
这段传闻也就此被死死捂住,渐渐湮没在宫闱秘辛之中。原来……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他的身世,竟隐藏着如此惊人的秘密。
【嘶,这难道就是主角光环吗?天生帝王命欸】长命在苏晓卿脑中啧啧称奇。
箫逸看向玄七,声音干涩,带着深深的困惑:“既然我的血脉如你所说这般特殊,为何……为何我的眼睛,自记事起便是黑色,而非金色?”他抬手,指尖触及如今能正常视物、却依旧漆黑的眼眸,“移目之后,也未见改变。”
玄七微微直起身,那双失焦的、带着浅金流光的眸子“望”向箫逸,耐心解释:“公子,流光族的瞳色源于血脉本源,天生注定,无法后天更改。但是,”他话锋一转,“却可以通过某些特殊的手段进行”遮掩”或”封印”,使其呈现出普通的颜色。”
他敏锐地捕捉到关键,沉声问道:“属下冒昧,请问公子……在幼年时,是否曾长时间服用过某种特殊的药物?或者,杜皇后可曾让您饮用过什么汤剂?”
此言如同钥匙,瞬间打开了箫逸记忆深处另一把锁。他皱眉回忆起来,好像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大概在他三四岁的时候,母后每天傍晚都会亲自端来一碗黑漆漆、味道极其苦涩的药汤,逼着他喝下去,持续了将近一个月。
他那时还小,怕苦,每次都要母后软硬兼施才肯乖乖喝完。他记得自己曾皱着小脸问过:“母后,这是什么?好苦。”
母后总是温柔又带着一丝他当时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抚摸着他的头,轻声道:“逸儿乖,这是为你好,能让你身体强壮,平平安安。”
他知道母后绝不会害他,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坚持喝完了。而那个时候,他的眼睛……好像确实已经是黑色的了。他之前从未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看着箫逸骤然变化、恍然又带着震惊的脸色,玄七和苏晓卿心中都已明了。
杜若,为了保护身负“腾龙命格”和圣女血脉的儿子,避免他过早被各方势力觊觎,用药物暂时封印了他最显著的特征——那双注定不凡的金色眼睛。
书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烛火的光芒在三人之间静静流淌。
苏晓卿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落在犹自沉浸在震惊中的箫逸身上,语气平和而坦诚:“师姐是流光族圣女之事,她从未对我提及。”
他微微摇头,似在回忆,“不过,玄七方才所言,有两点倒是与师姐的情况相符。”他顿了顿,见箫逸抬起眼,专注地望过来,才继续道:“首先便是她异于常人的恢复能力。我记得师姐年轻时性子跳脱,偶有切磋受伤,或是碰撞留下创口,一些细小的划伤往往转眼便止了血,次日再看几乎不见痕迹,恢复之快令人咋舌。再者便是她的武学天赋。”
苏晓卿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真实的赞叹,“师姐自创的”江雪照月”剑法,灵动缥缈,当年在江湖上亦是闯下了不小的名头。若师姐的血脉果真非凡,那这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长命听苏晓卿回忆的口吻实在不像假的,好奇道,宿主您怎么知道这些的?】
苏晓卿曲手在桌面上敲了敲,“打听到的消息罢了,你当我这里两年在这里只顾着玩吗?”开玩笑,当然不能告诉长命自己是找到苏晓卿书房里藏的一些东西,摸了几下脑子里瞬间就有了这些记忆。
箫逸静静地听着,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地微微蜷紧。苏晓卿的话语,如同拼图中最后的关键几块,将他记忆中那些关于母后零散的、曾觉得有些异样却又未曾深想的片段——她那似乎永远柔韧无伤的手,宫中偶尔流传的关于母后年轻时江湖轶事的只言片语——与玄七所揭露的惊人真相串联了起来。
他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掩去了其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有对母后隐瞒真相的理解,有对自身血脉的茫然,更有一种命运被无形之手拨弄的沉重感。
苏晓卿将他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微叹,转而看向依旧跪地的玄七,问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照你的说法,箫逸的眼睛被药物遮掩,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待药效随着时间逐渐褪去,或者因其成长、血脉力量增强,他这双眼睛,迟早会恢复成本来的金色?”
玄七毫不犹豫地颔首,声音笃定:“回主子,正是如此。血脉之力是根本,外物遮掩终是暂时。正因确信少主体内流淌着圣女之血,属下才敢行此移目之术。否则,即便属下愿意奉献双目,若无少主自身强大的血脉之力在移目后支撑维系、逐步同化这新的”窗口”,最终的结果也未必能如愿。”
他这话既回答了苏晓卿,也间接向箫逸解释了为何移目能成功。然而,一个新的疑问随之浮上苏晓卿心头,这也是箫逸此刻最大的困惑。
苏晓卿微微蹙眉:“但若箫逸当真继承了如此强大的血脉,拥有超凡的自愈之力,为何他之前还会受那般重的伤,甚至被”落日纱”毒坏了眼睛?而且,从这段时间来看,他身上的伤恢复的速度与常人无异。”除了眼睛。
箫逸也猛地抬起头,看向玄七,眼中带着同样的不解和求证。这正是他心中最大的疑团,若他真是什么圣女之子,身负不凡血脉,为何过去的十几年,他感受不到任何不同?为何还会在绝望中挣扎,几乎失去一切?
玄七沉默了片刻,那双带着浅金流光的眸子似乎也黯淡了些许,他摇了摇头,坦诚道:“此事……属下亦不知晓确切缘由。流光族记载中,从未有过圣女血脉被完全压制至此的先例。”
他思索着,提出了一个可能性极大的猜测,“或许……杜皇后殿下所用的药物,效力远超寻常,不仅完美遮掩了瞳色,更在某种程度上过于彻底地”安抚”或”沉睡”了少主体内的血脉之力,使得其自我保护与修复的本能都无法正常显现。直至遭遇”落日纱”这等奇毒,对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侵蚀性伤害,沉睡的血脉才被剧烈刺激,但也为时已晚,无法自行修复眼部重创,这才需要外力介入。”
这个猜测合情合理,却也让人心头更加沉重。杜若为了保护儿子,或许在无意中,也封印了他与生俱来的、本可护他周全的力量。
“玄七的猜测,有多大可能?”苏晓卿
【极有可能符合事实】
苏晓卿听完,默然片刻,最终轻轻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玄七,你虽有隐瞒,但情有可原,且于箫逸有恩,功过相抵,起来吧。先退下,今日之言,不得外传。”
“谢主子。”玄七恭声应道,利落地起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甚至没有再看箫逸一眼,仿佛刚才那番关乎身世血脉的惊人对话只是寻常汇报。他对着苏晓卿再次躬身一礼,便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书房,融入外面的夜色之中,将空间留给了剩下的两人。
房门轻轻合拢,书房内顿时只剩下苏晓卿与箫逸。烛火跳动了一下,将两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长、晃动。空气仿佛凝滞,只剩下彼此清浅的呼吸声。刚刚揭露的真相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心头,需要时间来消化和面对。
苏晓卿看着对面垂首不语的少年,知道他此刻心绪必然翻江倒海,正思忖着该如何开口。
他叹了一口气,可他实在不知道该跟箫逸说些什么,于是他干脆叫出了长命
【怎么了宿主?】
“长命,箫逸眼睛恢复后就该到了他和裴弘毅交手的剧情了,对吗?”
【是的】
“箫逸”苏晓卿的语气温和
箫逸抬头,看向苏晓卿
“明天去街上的清荷馆帮我买一盒点心吧。”
对于苏晓卿莫名的要求,箫逸毫不犹豫的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