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挺危险的，姐姐们，我们会平安的出来吗？”
    暮星星的声音像被风吹得发颤的蛛丝，尾音里裹着半分惶恐，却又掺着近乎天真的笃定——仿佛只要问出口，危险就会自动绕开。她攥着裙摆的指尖泛着白，藏在袖管里的手不自觉抠着臂弯的软肉，连带着说话时的呼吸都轻得像怕惊碎什么。
    “平安？”脸上带疤的男人赵虎嗤笑一声，喉结滚动时，那道从眉骨斜划到下颌的疤跟着扭曲起来，“都到这种地步了，还妄想平安？能活着就不错了。”他的语气像淬了冰的沙砾，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带着一丝碾碎希望的嘲讽，视线扫过车厢里缩成一团的几人，最后落在抱着画板的女生身上时，又添了点嫌恶的冷意。
    “活着？”双胞胎姐姐夏阳重复这两个字，声音像生锈的铁片摩擦，眼底是和年纪不符的麻木。
    “不容易哦。”妹妹夏月跟着接话，尾音拖得轻飘飘的，却像往人心里坠了块铅。
    抱着画板的林薇始终没说话，炭笔在素描本上摩挲出细碎的“沙沙”声，纸上是一团模糊的、缠满黑丝的轮廓。等双胞胎看过来时，她猛地缩了缩脖子，画板几乎要贴到脸上，眼尾的惧色顺着睫毛尖往下掉，却又死死攥着笔不肯停——仿佛那画板是能隔绝危险的壳。
    “1012号场地到了，请各位有序下车。”
    车载广播的机械音突然刺破车厢里的沉寂，像一把钝刀划开了凝滞的空气。林薇的炭笔“咔”地断在纸上，暮星星的裙摆被指尖绞出更深的褶皱，赵虎舔了舔后槽牙，把刚到嘴边的骂声咽了回去。
    这一次的审判不像上次那样直接坠入混沌，车窗外竟凭空立着一样东西——一扇门。
    那是一扇足以遮天的青铜门，门身铸着盘绕的饕餮纹路，每一道刻痕里都渗着暗赤色的光，像凝固的血在缓缓流动。门楣上悬着的铜铃无风自动，“叮铃”一声，惊得人后颈发寒。而青铜门前，还站着个金发男子，白衬衫的领口扣得一丝不苟，指尖搭在门环上，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
    “那是邵景行，「自私」的监管者。”傅羽压着嗓子对秦晓说。
    邵景行抬眼扫过车厢，目光像冰锥刮过每个人的脸。他将手搭在青铜门上，门身的暗纹骤然亮起，暗赤色的光芒顺着纹路向中心汇聚，最后凝成两颗殷红的珠子，悬在门楣下，像一双盯着人的眼睛。
    “咔哒。”
    清脆的声响在死寂里炸开，青铜门缓缓向内推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窄道，道旁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隐约能听见细碎的、像指甲刮过石壁的声音。
    邵景行率先走进去，白衬衫的衣角没入黑暗时，只留下一句“跟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吃饭”，也不管身后的人有没有动，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窄道里。
    陆承宇、苏晚柠和许知意挤到傅羽身边，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傅姐，我们进不进？”
    苏晚柠攥着许知意的胳膊，指尖泛白：“要是不进去，他应该也发现不了吧？”
    傅羽忽然抬手指了指他们下车的地方——那辆载着他们来的大巴，竟像被夜色融了似的，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只留原地漫着裹寒气的雾，雾里连个车辙印都没有。
    “要么进，要么死。”傅羽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淬了冰的笃定。
    刚踏进窄道，所有人的脑海里都炸响一个沉闷的声音，像从胸腔里直接震出来的：
    【本场审判主题：自私】
    【内容：被罪恶覆盖的舞台】
    【完成：演出并获得分数，失败者将永远在舞台上成为背景】
    【规则：闯关共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自由组队，第二阶段为随机组队】
    【第一阶段将在三分钟后开始，请各演员做好准备】
    话音落时，一阵刺眼的白光劈下来，等众人再睁眼，青铜门和窄道都不见了——他们站在一个巨大的舞台上，脚下的红地毯厚得像吸了血，舞台边缘坠着黑丝绒幕布，风一吹，幕布晃出细碎的响。
    而舞台下，根本不是座位，是密密麻麻的“眼睛”——数不清的眼珠嵌在黑暗里，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没有眼白，只有深黑的瞳，像无数口等着吞人的井。
    只有最前排的五个“人”勉强能看出人形：他们裹在黑色长袍里，只露着一双眼睛，那眼睛也是黑的，和台下的“观众”没什么两样。
    邵景行不知何时站在了舞台前方，手里拎着个银质抽奖箱，箱面擦得锃亮，映着舞台顶的光：“确认好团队人数，过来抽签。”
    “怎么个组队法？”林薇抱着画板走上前，炭笔还夹在指缝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邵景行没说话，只打了个响指——一张烫着金边的纸忽然飘过来，落在林薇手里，纸上的字是暗红色的，像刚写上去的血：
    《“被罪恶覆盖的舞台”组队指南》
    【第一阶段“自由组队”：演出人员可自行挑选队友或独自参演，表演结束后由观众及评委统一打分，每组最终分数将以平均分配的形式下发至每人。】
    【第二阶段“随机组队”：由系统随机指定队友，不可自由参演，演出人员将随机抽取剧目，每组最终分以个人贡献值高低分配。】
    【注：在第一阶段表现优异者将在第二阶段获得特殊待遇，两阶段最终分总和为最终成绩。】
    “第一阶段明摆着是让咱们内斗。”赵虎扫完指南，嗤笑着把纸往地上一扔，“谁组的人多谁倒霉，分都被摊薄了。”他说着捋了捋袖子，第一个走到抽奖箱前，捞了个签出来，动作里满是笃定。
    签纸展开，暗红色的字浮出来：
    【演员：赵虎（单人组队）】
    【抽取剧目：《钢铁之城》】
    【任务：找到钢铁之心（3分），获取钢铁之心（2分）】
    【表演时限：24小时】
    【备注：完成表演可获得基础分3分，完成每一项计入对应分数，未完成则以0分计入。】
    【观众分共2分，由100位观众打分，取平均分。】
    【评委分共5分，由5位评委打分，取平均分。】
    赵虎看完，把签往兜里一塞，冲众人抬了抬下巴：“等着看老子拿第一。”话音未落，他脚下忽然亮起一圈白光，人瞬间消失在原地。与此同时，舞台最左侧的巨大屏幕亮了——屏幕里是灰蒙蒙的城市，钢铁建筑戳破云层，赵虎正站在一栋楼的天台上，眯着眼望远处的塔尖。
    陆承宇见已经有人进入，也想过去抽签，却被傅羽一把拦下“组队吧，分数别太高，信我”陆承宇见状，刚要上前抽签，却被傅羽一把拉住。傅羽的指尖冰凉，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组队吧，分数太高，信我。”她太清楚了，那所谓的特殊待遇跟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陆承宇想起之前“特殊游戏”里傅羽的狠劲，下意识点了点头，回头看向苏晚柠和许知意：“傅姐说组队，你们看？”
    苏晚柠攥着许知意的手松了松，刚要说话，秦晓忽然碰了碰傅羽的胳膊：“我们也组队？”
    “对。”傅羽扫了眼不远处的双胞胎，“你、我，再加那个小丫头——暮星星，我们三个一组。进去之后小心点，别惹事。”
    她的视线落在夏阳、夏月身上——那对双胞胎正凑在一起看签，夏阳的指尖划过签纸，夏月的嘴角勾着浅淡的笑，姐妹俩的动作像镜子里的倒影，连眼尾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果然，没等傅羽几人走过去，夏阳、夏月已经拿着签站了起来。她们的签纸是叠在一起的，暗红色的字连在一起，像缠着的线：
    【演员：夏阳、夏月（双人组队）】
    【抽取剧目：《暗影森林》】
    【任务：找到3朵月光花（3分）】
    【表演时限：24小时】
    【备注：找到全部月光花可获得基础分3分，找到1朵计1分，2朵计2分，一朵未找到则以0分计入。】
    【观众分共2分，由100名观众打分，取平均分。】
    【评委分共5分，由5名评委打分，取平均分。】
    【双人组队最终分以两人平均分计入。】
    夏阳抬眼扫过傅羽，笑了笑：“祝你们好运。”说完，姐妹俩脚下亮起白光，消失在舞台上。
    陆承宇几人立刻围到抽奖箱前，陆承宇先伸手抽了个签，展开时，暗红色的字晃了晃：
    【演员：陆承宇、苏晚柠、许知意（三人组队）】
    【抽取剧目：《绝密图书馆》】
    【任务：避开图书馆出现的怪物，并找到绝密图书（3分）】
    【表演时限：24小时】
    【备注：完成表演即可获得基础分3分，失败则以0分计入。】
    【观众分共2分，由100名观众打分，取平均分。】
    【评委分共5分，由5名评委打分，取平均分。】
    【三人组队最终分以三人平均分计入。】
    陆承宇松了口气：“至少任务是”避开怪物”，不是”杀怪物”。”
    苏晚柠却皱着眉：“可”绝密图书”在哪啊？图书馆那么大……”
    话没说完，他们脚下也亮起了白光，几人瞬间消失在舞台上。
    接下来是林薇。她抱着画板站在抽奖箱前，炭笔在画板上快速画了几笔——没人看清她画了什么，只看见她指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裹着点漫不经心的掌控感，像在看自己笔下的画。
    她伸手抽了个签，签纸上的字刚浮现，林薇的身影就消失了：
    【演员：林薇（单人组队）】
    【抽取剧目：《寂静小镇》】
    【任务：破解镇长之钟（3分）】
    【表演时限：24小时】
    【备注：完成表演即可获得基础分3分，失败则以0分计入。】
    【观众分共2分，由100名观众打分，取平均分。】
    【评委分共5分，由5名评委打分，取平均分。】
    最后剩下傅羽、秦晓和暮星星。秦晓推了推暮星星：“你去抽吧，手气应该能好点。”
    暮星星攥着衣角，磨磨蹭蹭走到抽奖箱前，指尖刚碰到签纸，就猛地缩了回来，像被烫到似的。傅羽拍了拍她的背：“没事，抽吧。”
    暮星星闭着眼抓了个签，展开时，三人的脸色都沉了——签纸上的字是深黑色的，比其他人的暗红色要沉得多：
    【演员：傅羽、秦晓、暮星星（三人组队）】
    【抽取剧目：《死亡棋局》】
    【任务：？？？（5分）】
    【表演时限：？？？】
    【备注：完成表演即可获得基础分5分，失败则以失败人数而定——失败1人则计2分，失败2人则计1分，全部失败则以0分计入。】
    【观众分共3分，由100名观众打分：演出成功取平均分，演出失败1人取平均分90%，失败2人取平均分75%，全部失败取平均分50%。】
    【评委分共2分，由5名评委打分，取平均分。】
    【三人组队最终分以傅羽个人分80%、秦晓、暮星星个人分各10%计入。】
    ““这手气……真够”好”的。”傅羽扯了扯嘴角，语气里的无奈像浸了水的棉絮，沉得发闷。
    话音还没落地，一道冷白的光突然从头顶砸下来，裹住秦晓和暮星星的身影——她们连惊呼都没来得及出口，就像被橡皮擦去的痕迹，彻底消失在舞台上。空旷的地毯上，只剩傅羽一个人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又细又长。
    她抬眼，目光越过猩红的台沿，落在台下的邬景行身上：“你找我？”
    “是关于叶晓棠的事。”邵景行的声音很稳，却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我确认她不是故意违规的，能不能请您让判罪的人手下留情，放她一马？”
    傅羽眉梢微挑，斜睨着他的眼神像淬了冰：“”不是故意的”？这个说法，你自己信吗？”
    邵景行“……”
    我就知道这个人不好糊弄。
    “行了。”傅羽挥了挥手，指尖的动作带着漫不经心的懒，“她的惩罚我免了。但再有下次，我也保不住她。”
    话音刚落，一束更亮的白光突然从天而降，精准地裹住傅羽。光芒散去时，邵景行还站在原地，与舞台下的”观众”作伴。
    这时，舞台正中央的屏幕骤然亮起——和其他灰暗的屏幕不同，这块屏被突兀地分割成三块，光色亮得刺眼，分别映出暮星星、秦晓和傅羽的身影。
    屏幕里，暮星星正站在一片巨大的棋盘之上。棋盘是墨色的石质，每一道纹路都刻着细密的饕餮纹，黑白棋子足有半人高，交错堆叠成一盘残局，棋子的阴影里渗着细碎的冷光。
    一个机械的声音突然在屏幕里炸开，像从胸腔里震出来的回响：
    “欢迎进入困棋世界。”
    “本次任务：找到丢失的棋子，终结本局残局。”
    “时限：以解棋成功或自愿放弃为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