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院群体癔症案 第六章账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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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的,会死在这里。
这个想法雷击似的在他心里一闪而过,四肢百骸瞬间僵住,冷汗顺着他的鬓角滑过侧脸,掉落在地上。
只可惜了。
只可惜这些老人的冤屈还没有平反昭雪,他们的遗体不应该被这样随恶意地处置;自己也没有把这坏事做尽的混蛋抓住,没有让他受到应有的刑罚昭告天下;自己当上刑警队长也才是第一年......而且这道士......也要陪自己一同死在这里了吗?是挺可惜的,他看着还那么年轻。
他们都不该命绝于此。
轰地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强烈的冲击波把谌江直接掀飞了出去,他几乎是在撞到大门上的一瞬间就喷出大口腥甜的血,脑袋一歪晕死了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眼他好像瞥到那道士正张着嘴巴焦急地喊叫着什么,只不过很快的他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瞬间升腾起的火焰吞噬了整间祠堂,所有的木棺材此刻都变成了这个巨型地下火场的助燃品。
天花板摇摇欲坠,争先恐后地往下掉落着灰尘和大块大块的石头。
......
麟江市人民医院————
位于高层的单人病房里非常安静,除了心电监护仪持续平稳播报之外只能听到窗外稀稀拉拉偶尔几声鸟叫。床头摆着几个彩色的果篮,此时有一个已经被拆开,床边坐着的人正用水果刀给一个卖相不佳的苹果削皮。
病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睫毛剧烈的颤动,呼出来的气息打在呼吸面罩上覆了一层白雾,渐渐转醒过来。
削苹果的那人见状手上水果刀一顿,立马凑近了些看谌江:“哟,你终于醒了。”
谌江视线慢慢聚焦,落在男人脸上。
“嘿呦喂别动别动!你断了两根肋骨一根手指头脾脏破裂大出血差一点就没抢救过来,你别乱动!”
谌江闭了闭眼睛,就当是他听到了。
他又睁开眼睛看着他:王建国呢?
尉迟却是知道他要问什么,立马回复:“死了。”
怎么回事?王建国竟然死了,他的邪术没有成功吗。
“他那地下祠堂塌了。”
谌江又眨眨眼睛,他居然失败了吗?怪不得那时候突然有爆炸。
“我那时候没说完的是,这术阵只有天生帝王的龙命、文昌文曲星点化的官命、大富大贵的福命或是八字极硬的人才能抗住。他一个普通人根本就不配躺进那玉棺材里面去。”
道士自己一个人喋喋不休着,“而且他的阵法不止少两具尸体。咱俩在其中一条线上,另一条线上的尸体被他拿来嚯嚯,当盾牌用完了没放回去,七条线有整整两条都是残缺的,他能成功续命就邪了门了,这蠢蛋。”尉迟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呲着一口大白牙哈哈大笑,清秀的脸颊都笑得皱成一团。
“并且我推测他也是被后面的人给利用了,他的命,活着还是死了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俩的命有人想要,就算王建国手段高强把我们都杀了,也会立刻有人黄雀在后把尸体夺走。”
谌江平稳地呼吸着,静静听他念叨了这么长一串。
末了他却是眼睛弯起,嘴角也幅度很小地往上勾了勾,尉迟没看错,他确实是笑了!
尉迟显然没见过,他一脸懵逼地呆住。你你你你居然会笑!?还以为你是面瘫来着!
白色的雾气喷涌到透明的面罩上面,谌江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尉迟的右臂。
也不知道他的伤还好么......
他嗫嚅着嘴唇,费尽力气说出了几个字。
“......”
声音太小了,又隔着一层呼吸面罩,但尉迟还是读懂了他的口型,他说:
“谢谢你。”
几乎是在看懂的一瞬间尉迟的耳朵就红了起来,他不知所措的把目光从谌江那张虚弱但依旧帅气的俊脸上移开,一点一点的挪到了手里的苹果上,“啊哈哈,给你削的,快吃吧。”
他想把苹果塞到谌江手里,但是刚站起身又一想起来谌江还插着呼吸机,他又一屁股坐下,讪讪开口:“你这警察真是神了,你怎么就知道是我救了你?爆炸的时候你被炸晕过去了,但刚好就躺在出口那里,那些狗皮膏药一样的影鬼也刚好都被烧死了,我就赶紧背着你跑出来了。真是天助我也啊...欸!顺便给你这个。”
道士语速飞快描述着当时的经历,他挠了挠头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扉页被烧得炭黑的本子。
是账目!
“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火里把它抢救出来的哦,谌队可要给我申请加奖金呀~”尉迟弯了弯眼睛。
可谌江那表情却是直接回答了他:就你还想要奖金?你有编制吗?找王建国要去,是他雇你来的。
王建国都尼玛烧成沫了!哇靠你要不要这么无情啊!没有我你早就被烧死了好吗!!!?尉迟无声哀嚎,青色的道袍下摆上还留着爆炸时火焰烧出来的几个大破窟窿。
谌江蔑视他,那眼神就好似在说:我还以为你很厉害。
“喂!!谌警官你那是什么眼神?!?我难道不厉害吗!?你见过用火符像我一样牛逼的人吗???”
谌江却是又一次扯了扯嘴角,没再表示什么。
“谌队~~呜呜呜呜呜!”病房的门被推开,几乎一瞬间就有几条流着宽面眼泪的人鱼贯而入,“呜呜呜呜太好了你没死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没事的QWQ......”
袁卓和几个小警员冲了进来,站在谌江床边趴在他身上抹着眼泪和鼻涕。
谌江:“......”他目光决绝,那样子像极了被抽中服兵役的泰国女装大佬。
“噗哈哈哈哈哈哈。”尉迟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忍俊不禁。
“您怎么在这里,苍山道长?”袁卓这才看到一旁坐着的尉迟,忙感谢道,“多亏您救了谌队!要不是您队长这次可就凶多吉少啦......”众警员听罢都点头附和着。
“以后在麟江市市局,您就是我袁卓的亲二哥!”袁卓站起身子使劲拍拍胸脯,平板似的前胸让他拍的砰砰作响。他那样子好像立马就要跟尉迟结拜了一样的真诚。
尉迟觉得好玩,想要逗逗他:“那你大哥是谁?”
“大哥当然是我们谌队了!”袁卓的鼻子要翘到天上去。他看向谌江的眼睛里好似有火,“一辈子的好大哥!”
“那我也得给你们谌队叫大哥咯?”尉迟把苹果塞袁卓手里,“喏,二哥给你削的,快吃吧。”
“哎......!”袁卓才反应过来地手足无措,“不对不对......”
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病房里充满了欢乐。
叮叮咚咚————护士推着放着药的小车进来了,“小点声你们,病人现在需要休息!”她手脚利索地给谌江换好输液瓶,又推着小车离开了。
见谌江闭上了眼睛,众人也不决定多待,袁卓的大红脸还没落下去,他清了清嗓子让其他人先走:“苍山道长怎么在这里?我以为你处理好伤口就回道观了。”
“我那不是因为想要及时跟你们谌队分享一下美好落幕的喜悦吗,而且当时你们队员都去祠堂抢救了,没人看着他我就勉为其难接下这个重任咯。”
尉迟替谌江问了他想问的:“下面现在怎么样了?”
“王建国的大部分躯体因爆炸直接汽化消失,爆炸中心只剩下少部分已经碳化的骨骼。值得惊讶的是,玉石棺材倒是完好无损已经联系到了博物馆。另外我们发现了半扇黄金铸造的大门,另外半扇已经在地上融化......”
“剩余的棺材能抢救的全部抢救出来了,但有的尸体连同棺木一起被烧成了灰烬,分不清谁是谁,要拿去做DNA检测才行......”
这确实是个难题,活生生的老人家住了几天突然就变成骨灰了,家属那边不知道要怎么闹呢。天杀的王建国。
“给,”尉迟把那本账目递给袁卓,“重要线索,你们谌队不要命也得带出来的。”尉迟向床上安静躺着的谌江挤挤眼睛,“去吧,让你们队长歇会儿。”
“是!”袁卓把账本装进了密封袋里离开了病房。
“谌队,好好想想吧,是谁要杀你?”尉迟忽地凑近谌江,压低声音道,“你猜我在王建国办公室里发现了什么?”
谌江瞳孔微缩,不错眼地盯着他,呼吸面罩上的白雾变得急促。
“别急,”尉迟直起身,从宽大的道袍袖子里摸出一张泛了黄的照片,两指夹着在谌江眼前一晃。
照片因为年代久远的原因不太清晰,但谌江还是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同样身着警服的笔直背影,正站在那口他们无比熟悉的翡翠棺材前。
尉迟把照片反过来,上面有一串细小的文字————谌道全,一九八七年九月于麟江市养老院。
“谌道全,这个姓氏还挺少见的,谌警官你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