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橖用神识触碰灵戒，这是一个百立方的空间，里面堆了不少灵果，符纸。
    他笑眯了眼：“谢谢师父！”
    录华摸了摸他的头，又道：“你手中的书是我前半生对符箓的研究，是我真正的看家本领，你既然成为我徒弟，就一定要学会。”
    “符咒之道，不仅仅是能量的流动，更是对天地法则百领悟与运用。你所绘制的每一个符咒，都是与天地对话的桥梁，是将无形的意志转化为有形力量的媒介。”他一手轻点，能量化作实质性的线条在空气流动，随后“怦！”一声炸开成五彩烟花。
    录华显然少为人师，想到什么就教什么，在蒋橖努力调动能量照着书中符咒线条勾画却频频中途消散时，他才恍然大悟般道：“对了，普通符咒师都需要借用含特殊材料的媒介才能刻画符咒。”
    遂教了他需要用什么如何制作符纸和朱砂。
    于是蒋橖的生活就变成了极有规律的修炼，吃饭，刻画符咒，吃饭，练武。
    清晨起来后啃几个果子，这些果子都是蕴含灵气，益补自身的灵果，甚至能去除蒋橖身体内的浊气，显然在修仙界难求。
    随后便修炼几个时辰，再出去打打猎，外头的妖兽大多没有修为，偶有些意外修炼的也不过一二阶，原因大概是这里几乎没有灵气，而混沌之力极难吸收。
    而且这里有不少灵草，他因为随母亲学过一些医学，便特意去了解过草药辨别，这才认出这里许多随处可见的杂草竟是修仙界难得的草药，于是向师父学习了好东西就要占为己有的大道理，塞了不少进灵戒。
    回来后迎接他的是录华怨妇般的目光，他总要抱怨几句为什么去那么久，说只想着口腹之欲对修炼不好。
    “好的好的，徒儿下次一定早点回来陪你。”蒋橖习以为常地敷衍完，提笔凝神，在符纸上练习刻画符咒
    录华便坐在他对面托着下巴看他，时不时叫唤一句“错了错了！”
    蒋橖细看：“哪呢？”
    他便指着纸上的弯钩：“这个勾不圆润，不够美观。”
    “……”
    于是蒋橖学会了忽视闲得慌的师父的瞎指点。
    待成功刻画出一个完整的净身符后，他触发符纸，符咒亮了亮，随即一道水从天而降将他淋了个透心凉。
    录华噗嗤笑出声：“恭喜徒儿学会了降水符。”
    蒋橖面无表情抹去脸上的水，心平气和的想终于学会了第一个符咒，虽然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录华看到他练武时还颇为不满，认为娇弱高贵的符咒师怎么能跟那些五大三粗的武人一样，符咒师的手最多只能用来握笔，而不是抗那些长剑大刀。
    “修仙界没有五系灵根的修炼方法，我修炼了七年，连门槛都没越过去，只能靠练武来保护自己。”蒋橖无奈地耸耸肩。
    录华沉默一瞬：“五系灵根太稀少了，而且只有五系灵根能掌握原始之力。这本秘籍也是我偶然发现，本以为会就此封尘，想来你才应该是它真正的主人。”
    他拍拍蒋橖的头：“少年，你可是命运之子啊！”
    蒋橖也很嘴甜地回：“那师父你可是命运之子的师父啊，往后可要名传万古千秋的呀，等我成大道，必然好好孝敬师父。”
    “哼，我可是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宗开山祖师爷，谁需要你孝敬了。”他翻个白眼。
    “师父，人设。”蒋橖扶额。
    不知是不是只有一缕残魂的原因，又或者这就是录华本性，他时常如普通少年一般与蒋橖说笑怒骂。
    ......
    录华经常看起来很孤独，每次他离开洞穴时，录华就望夫石一般出门前什么动作出门后还是那个动作，等蒋橖回来才仿佛被激活，有了些生气。
    于是蒋橖某次出门觅食时带了只幼兽回来。
    录华恹恹道：“带回来干什么，我又吃不了。”
    蒋橖将那只幼兽丢地上，它粗硬的长毛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带回来陪师父的，我感觉我不在师父身边，师父不太开心的样子。”
    “哪只眼睛看到的！”录华似嗔道，不过明显开心了些，屈尊降贵地拎起那只幼兽，“嗯……有点丑。”
    幼兽抖得更厉害了。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体型最小的幼兽了，长得还有点像猫，除了毛硬了点粗了点，嘴尖了点，丑了点…
    “嗯……有就不错了。”
    幼兽小心翼翼地将长满倒刺的舌头伸出，想讨好地舔舔录华的手，却被他蕴含威压的一瞥吓得缩了回去。
    录华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这份礼物。
    不过蒋橖忘记观察这只幼兽的成年体什么样了。
    二人将幼兽丢在洞穴放养，随意它啃食洞穴内散落地上的灵果，只偶尔当捉猫逗狗般玩玩。
    于是当幼兽因为吃灵果而成长飞速时，他没想到这野兽能占据他们大半的空间。
    “啊，怎么这么大？”蒋橖有些郁闷，感觉这洞都变挤了。
    录华蹲在旁边拔兽毛玩：“吃灵果吃的吧，这种灵果对未开蒙的野兽受益应该挺大的，或许它都有了些自我意识。”
    蒋橖上下端详，试探性发出命令：“转过去。”
    野兽默默转身，庞大的尾巴差点把蹲旁边的录华扫个跟头。
    “果然聪明多了，怎么感觉像是跟徒弟养了个儿子，乱伦的事我做不到啊。”
    “……那真是为难师父了。”
    ......
    一日，蒋橖练完武，两手夹住净身符触发符咒，随后往石床上一躺，转头瞟了眼不知为何明明是一缕不用睡觉的残魂，却也闭眼躺在石床上的录华。
    “师父，你在这待了多久了？”
    多久？从这个秘境只有一抔土时，他便被禁锢在这里了，如今按徒弟对外面的描述，这个秘境已经有了许多生命，有了森林和沼泽，想必已经过了很久很久吧。
    他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待了千年万年，从一开始意识模糊的受损残魂到记忆回笼，渴望陪伴的孤魂。
    其实他一开始是想把蒋橖禁锢在这里的，就算打断手脚，废掉武功，再用灵果秘宝强行续命，他也要把他禁锢在这里陪他。
    他在黑暗中待了太久太久，久到忘了自己曾经是人。
    在他意识初醒时，他觉得太无聊了，希望有人来陪他聊天。
    然而没有，于是他想只要有人能来看一眼自己，知道自己没有被遗忘就好，他有数不清的灵果秘籍，都可以送给别人，可还是没有人。
    所以他决定如果有人来了，他就把那人的骨头血肉都打断，质问他为什么现在才来！
    可是在蒋橖问他是谁的时候，他又想起来了，自己并不是无名孤魂，而是曾风光无限开山立派的天才少年录华。
    他便想，慢点动手吧。
    这小孩太脆弱了，浑身都是伤，他害怕一不小心把他养死了，于是教他修炼疗伤，又收他为徒。
    再到现在，他想自己恐怕下不了手，可是他已经无法再忍受一个人待在这寂静的深洞了。
    “啊，我数数，应该有几年了吧，这里无聊死了，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得待成变态。”
    蒋橖疑惑：“你才进来几年吗？可我为什么从没在修仙界听过你的消息？”
    “这宇宙洪荒可大得很，小屁孩，这问道宗不过是我年轻时一时兴起创的门派，门派稳定后我便去了上界。”
    “上界？”
    “是啊，修仙界不过是一个中等世界，上界有魔界、妖界、天界、仙界，或许不止，但只听说过这些世界，而且只有仙界开辟了与修仙界的稳定通道。
    “上界的能量极其充沛，他们的起点便与我们不同，终点更是不同，若你的天赋足以引起上面的注意，或者自己突破至炼虚期踏破虚空，便可能前往上界。”
    蒋橖有些向往，他想以后一定要与哥哥一同前往仙界见见世面，嗯……也可以带上录华，录华一个人待在这也挺可怜的。
    于是他问：“你的魂魄为什么会被禁锢在这？怎么才能救你。”
    “……”录华偏头看向蒋橖，忽被他眼中的光晃到了眼，“啊，嗯，大概有些难吧，你的实力不够，别睡了，快修炼。”
    他的残魂与这秘境同生，早已经无法脱离了，唯一的解脱办法大概是与这秘境同死吧。
    ……
    蒋橖卡在筑基巅峰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录华说是因为他感悟不够，每突破一段修为也需要心境的突破，常年如一日的修炼只会止步不前。
    他该出去了。
    “我送你的最后一份大礼需要你自己去取。”他垂眉，眼中华光闪过，“你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你还要告诉我怎么进来，等我找到了帮你挣脱禁锢的方法就回来救你。”
    “等你拿到礼物就知道了。”录华摆摆手，很是内敛地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快去，迫不及待看到你惊喜的样子了。”
    蒋橖无语。
    他要去的地方比这洞穴还要深，往身上贴上地行符，便直接遁地了。
    不知道往下遁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竟是又来到一处洞穴，不过这处洞穴很是明亮，岩石土缝中生着红色不知名晶石，比夜明珠亮多了。
    他试图拔出来看一看，可是这晶石一拔出来就融成水，似乎是离不了土。
    思忖片刻，他将晶石连着土块一同塞进灵戒空间中，果然没有再融化。总感觉这晶石不会是寻常之物，于是他又采了不少才继续往前。
    才走了不久，一股温润的生命力滋润着他的身体，感觉浑身瞬间一畅。
    他直觉自己很快就能发现录华所说的大礼。果不其然，刚一走过拐角，便见眼前一个散发微光的绿色云雾状物体悬在空中，仿佛没有实体般。
    强烈的预感让他一定要拿到这个好东西，他按照录华所说，从灵戒中掏出一个特制的盒子，用盒子装下那团云雾。
    周围时刻沁润自己的生命力淡了许多，但还是能感受到身体时刻受益着。
    “果然是好东西。”还真是个惊喜，蒋橖满意地把盒子放进灵戒中，周围滋润自己的力量没有变化，看来只有录华给自己的盒子能够影响到那团云雾。
    球体摘下后，原处出现一道裂缝，想必就是出口了。
    他拿出自己的问道宗身份牌，咬破手指在令牌上一抹，掐诀催动，穿过裂缝踏入虚空，偶有流星在周围划过。他回头看了看，顿时呆住了。
    这一块缩在球里的绿色空间，竟然轰然炸开，恍然间似乎看到录华坐在山洞中，坐在他们经常对坐聊天的石桌前，静静眺望着空间外的自己。

    作者闲话：

    参加社会实践，给忘了（滑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