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本少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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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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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号休息室外的等候区。
角落里,裴久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四处张望着,生怕漏看一个人。
咯吱。
背靠他的另一侧座位有人来了,“等人吗?”
裴久愣了愣,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跟他讲话,选择了忽视。
“不理我?”
男人的声线刻意压低几分,听得裴久有点耳熟,他想了想,扭头看去,碰巧对上邬厌强压怒意的眼眸。
砰!
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炸得他脑海一片空白。
跑!!!快跑!!
裴久的脑海不断循环这个字,提起行李箱就想跑。虽然他对机场十分不熟悉,也不知道能跑去哪。但邬厌散发的危险气息让他产生了生理反应,必须跑,离得越远越好。
还没跑出几步,一群黑衣人训练有素的出现,将他围得严严实实。
巨大的阵仗在机场引起不小的轰动,路人纷纷讨论是不是来了什么巨星,甚至有人敢开闪光灯照相。
下一秒,拍照的那人面前便出现一名黑衣人,不由分说的夺走手机强行删掉照片。
路人本想据理力争,替自己狡辩一下,顺便谴责这种破坏个人隐私的行为。奈何黑衣人是训练有素的保镖,体型魄力的压迫感让路人有些开不了口。
突然,一张十万元的支票递到路人手上,待看清上面的零后,他激动地拥抱黑衣人,嘴里不停念叨:“感谢大哥感谢大哥!那部手机送你们都行!以后还有这类好事千万不要忘了我!”
说完,路人递出一张名片,上面清清楚楚写了几行字——
——佑枭娱乐的娱乐记者,杨乌舟。
黑衣人接过名片,很快转交到邬厌手上。
此刻他和裴久仍然坐在角落里的休息区,僵持不下。
一个劝了半天死活都要走。
一个怎么说都不让走。
“邬厌。”
“干嘛那么正式叫我名字?说吧,除了放你走,什么都……”
“我想走了。”
邬厌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眼底划过一抹悲痛,喉头泛起密密麻麻的苦涩,心仿佛被利刃刺入,割成碎片,痛得呼吸困难。
他难得沉默了,一字未语。
余光瞥向远处走道,提着各自行李,纷纷朝不同出口行走的人影。
众人时时刻刻都在相见、再见。
不知这座机场,每天上演的离别有多少。
一架飞机起飞,另一架飞机降落,伴随机械的广播音,奔向不同的目的地。
“我们以后,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好吗?”
裴久缓缓开口,无声地叹了口气,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明白,让邬厌理解这句话很难,却又别无他法。
中午的阳光很烈,日光从休息区旁边巨大的玻璃窗洒下来,照在两人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背影。
两道影子各自选择了相反的方向,哪怕再长,也永远不会相交。
裴久暗自演练了很多话,他想,总有一句可以打动邬厌。
下一句应该说什么呢……
“你走吧。”
邬厌的声音很平静,声音不大,却如惊雷般在裴久脑内炸开,回响不断。
你走吧。
原来真的走到这步,没有想象中的刻骨铭心,难舍难分。
只需要一个回应。
“各位旅客请注意,由A市飞往Z市的CZ3601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您携带好随身物品,前往B1登机口登机。祝您旅途愉快!”
裴久低头看了眼机票,发现是自己的航班。
“珍重。”
说完,他拉起行李箱起身,准备往登机口走。
四周的保镖还想拦他,直到邬厌开口,“放他走吧。”
保镖们互相对视一眼,让出一条路给裴久。
裴久动了动嘴,想再说些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开了。
直到看不见裴久的身影,邬厌才恋恋不舍的挪开视线,瞳孔失焦地盯着某一处开始发呆。
裴久,真的走了。
他应该很恨我吧。
还没问,我们会不会有再次见面的机会呢。
你走的好决绝啊,甚至没给我多看你一眼的机会。
眼眶渐渐模糊,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划过脸颊,滴在衣袖上。
最开始是一两滴,随着邬厌的哽咽声响起,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开始疯狂往下掉。
B1登机口,裴久最后一次望向自己从小长大的城市,攥紧手中的登机牌。
A市,再见。
“等等!裴久!”
当他转头检票,走进闸口时,背后传来友人熟悉的呼唤。
司程佑着急的喊出声,伸出手,试图抓住裴久的身影。
裴久向前走的动作停顿,微微侧过身,嘴角上扬。
流光熠熠的日光温柔的倾洒在他的脸庞,仿佛是镀了金的神像,有着落子无悔的气度。
亦如两人初见。
裴久拯救了困于深夜、喝得烂醉的自己。
虽然裴久的长相柔和,时常被骂女扮男装,但司成佑知道,他的内心比任何人都坚强,有从头再来的勇气。
裴久无声的说了几个字,随后加紧脚步坐上了前往Z市的航班。
他说,后会有期,小柚子。
司程佑睁大双眼,愣住原地,随着裴久消失的背影,慢慢放下了手臂。
后会有期,小酒。
最终,司程佑忙碌了半晌,仍然没有好好的和他告别。
“呵,人走了,这下可以老实跟我回家了吗?”
陆枭慢悠悠走近,站在身后,语气带了浓浓的醋意,双手环抱,露出虎口深深的牙印——
——那是司程佑方才强行挣脱咬下的痕迹。
等了几秒,司程佑没有回话,颤抖的肩头出卖了他的情绪。
他在发抖。
陆枭脸色变了变,不可置信的确认了一遍。
司程佑真的哭了。
一时间,涌上心头的不知道是怒意还是心疼,陆枭只感觉心脏狠狠揪了一下。
无数疯狂的想法吞噬他的理智。
他该生气吗?以什么身份呢?看见他移情别恋为另一个男人流泪,自己明明应该怒不可及,为什么会跟着想哭,想好好的抱住他?
想着想着,他也行动了,伸出宽敞的臂膀从背后环住司程佑,用力把头埋进他的颈窝,看不清眼眸暗藏的情绪。
司程佑没反应过来,眼角恰好落下一滴泪,下意识想挣脱,直至闻见熟悉的柑橘香,才渐渐松懈。
两个人各怀心事,静静地抱了许久。
无视旁人怪异的目光,忘掉所谓的恨海情天,只需要一个拥抱,仿佛回到那年盛夏,冲出高考考场的那个瞬间,勾起独属于他们炽热的回忆。
“司司……”陆枭再难克制自己龌龊的想法,情难自禁的叫了出来。
他的声音沙哑,眼尾微红,似乎下个瞬间便要哭出来。
他等这个拥抱的机会,等了整整五年。
说短不短,说长不长的时间。
途中究竟多难熬,只他自己知晓。
发生车祸,全家遇害,只有他一个人躺在ICU成功脱险,百分之九十成为植物人的概率,靠着求生意志硬生生创造了医学奇迹。
好痛。
好痛……
“陆枭,不要哭。”司程佑感受到颈窝温热的触感,内心咯噔两下,有些手足无措。
他很想安慰陆枭,但他一向不擅长那么做,嘴笨得没有骂人时候的伶牙俐齿,只得不断轻声细语地哄着。
“我没事,我没哭。让我好好抱抱你,可以吗?”
陆枭请求的声音都是颤的,生怕用力过猛,会将两人的关系彻底拍碎。
司程佑头次见到如此脆弱敏感的陆枭,眼眶再次湿润,轻轻嗯了声,试图憋住泪水。
彼此的呼吸声仿若勾人心魄的良药,悄悄愈合内心的创伤,减轻了痛苦的滋味。
“陆枭,”司程佑小声道,“当年车祸究竟发生了什么?讲给我听好吗?”
陆枭身体僵住。
在司程佑以为他不会说,打算为自己的冒失道歉时,耳边传来一句话。
“好。我们回家,慢慢讲给你听。”
两个人忘乎所以的举动,吓得跟随陆枭前来的司家保镖们个个浑身冒冷汗,互相挤眉弄眼,讨论要不要将此事告诉老太太。
最终,出于对主家的保护,他们在不远处疏散想拍照和围观的人群,装作没看见发生了什么,试图蒙混过关。
保镖们:老天爷老天奶,您二位可劲抱吧!有我们保驾护航呢。
司家,老宅正门。
开车的一路上,司程佑明显感觉与陆枭的关系缓和不少,时不时让他恍惚,两人还如从前一般好。
刚踏进玄关,司程佑便迫不及待拉上陆枭,准备回房间详谈,没成想老太太旁边跟着照顾的李姨先将他拉走了,说老夫人有急事找。
没办法,尽管司程佑万分推脱,也拗不过李姨,只得让陆枭先去房间等他。
再次来到书房,司程佑的紧张感反而更加强烈。
方才来的途中,他终于有时间好好思考邬厌当时所说“等着破产”是什么意思。
他越想越不对劲。
司氏集团常年稳居国内前三,家族产业覆盖各行各业,还入股了多家龙头公司的董事会,说白了,现在破产比赚钱还难。
虽然邬厌是个讨厌鬼,但不至于开这种事情的玩笑。
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和外祖母接下来要找他谈的有重大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