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青铜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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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的寒风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金属腥气,刮过林夜的脸颊如同冰冷的锉刀。脚下,原本松软厚实的积雪正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坚硬、透明,如同无数细小的水晶疯狂滋长、蔓延。整个雪原,正被一种诡异的力量飞速结晶化,反射着冰冷的幽光,仿佛一片巨大的、死去的镜面。
“林夜!”苏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她的冰蓝蝶翼在风雪中奋力拍打,试图驱散这无形的侵蚀,但那纯净的冰蓝之上,此刻却爬满了蛛网般蔓延的青铜色纹路。那纹路如同活物,每一次蝶翼的振动都让它更深地嵌入那些冰晶脉络,散发出微弱却不容忽视的金属冷光。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细小的青铜色斑痕正悄然浮现。“有什么东西…在侵入我…侵蚀这片空间的结构!”
林夜猛地抬头,视线穿透狂舞的风雪。前方,巨大的冰层发出震耳欲聋的呻吟,如同被无形巨斧劈开。深不可测的冰渊之下,一座庞大、古老、布满奇异蚀刻的青铜祭坛正缓缓升起,搅动着万年沉积的寒气。祭坛的中心,一颗巨大的、覆盖着厚厚冰晶的机械心脏悬浮着,缓慢而沉重地搏动。
**咚…咚…咚…**
那声音穿透风雪,直接敲打在林夜的意识核心上——冰冷、规律、毫无生机,带着一种主宰一切的绝对意志。他浑身剧震,猛地看向苏璃,又看向这片正在异化的雪原。一个恐怖的认知闪电般击中了他。
“心跳…”林夜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寒意,“所有”温暖代码”…你蝶翼上那些治愈的光点,这片雪原曾经蕴含的生命力…它们运行的底层频率…全都是这个心跳!是它!”他指着祭坛中央那颗搏动的机械核心,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那不是温暖,是瘟疫!是校长的心脏!”
苏璃如遭雷击,冰蓝色的眼眸瞬间失焦,蝶翼上青铜纹路的光芒骤然炽烈,仿佛在回应那遥远心脏的召唤。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萦绕起微弱的、带着青铜色泽的“温暖”光晕,那光晕却让接触到的空气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就在这时,一声金属扭曲的刺耳尖啸在他们身后爆发!
青尧,那个一直沉默跟随的半机械同伴,他胸前的金属护甲毫无征兆地裂开!如同腐朽的蛋壳,暴露出内部锈迹斑斑、布满诡异油污的结构。在那团混乱纠缠的线缆与齿轮核心处,赫然镶嵌着一枚形状狰狞、布满铜绿的青铜獠牙扣。它正疯狂地旋转着,发出高频的嗡鸣。
青尧仅存的半张人类面孔扭曲着,嘴巴开合,发出断断续续、如同信号不良的电子杂音:“税…收员…不是…敌人…”他的机械眼死死锁定林夜,里面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恐惧、绝望,还有一丝诡异的…怜悯。
林夜瞳孔骤缩,一股冰冷的预感瞬间攫住他:“青尧!你——”
话音未落,那枚旋转的青铜獠牙扣如同嗅到血腥的毒蛇,猛地从青尧破碎的胸膛中弹射而出!速度快得只在空中留下一道锈蚀的绿影!
“噗嗤!”
一股冰冷尖锐的剧痛从脖颈侧面炸开!林夜甚至来不及反应,身体已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得踉跄后退。他下意识地伸手捂向痛处,指尖触到的不是温热的血液,而是一枚深深嵌入他血肉与颈骨之间的冰冷金属物——那枚狰狞的獠牙扣!它如同活物般蠕动着,将无数细若发丝、带着锈迹的青铜色金属“根须”刺入他的神经与血管。
青尧残破的躯壳失去了所有动力,轰然倒地,砸在结晶化的雪地上,碎裂成几块毫无生气的废铁。那句未尽的遗言,如同诅咒的余音,在呼啸的风雪中回荡:“祂们…只是…旧宇宙的…免疫…系统…”
剧痛、冰冷、还有一股带着铁锈味的异物感疯狂涌入林夜的身体和意识。他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左手死死按住那枚嵌入脖颈的獠牙扣,试图将它拔出。青铜的冰冷与血肉的温热在指间形成可怕的触感。它像是有生命的寄生虫,抗拒着被剥离,每一次发力都带来撕裂神经般的剧痛。
就在他五指收紧,准备不顾一切将其扯出的瞬间——
祭坛中央,那颗被冰封的巨大机械心脏猛地爆发出刺目的青铜光芒!心跳声骤然放大,如同重锤擂响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咚——!**
一道凝练的青铜色光柱从心脏激射而出,瞬间在林夜面前展开一面巨大的全息影像。影像的核心,赫然是校长那张毫无表情、如同青铜铸造的脸庞。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居高临下的嘲弄,直接灌入林夜的脑海:
“挣扎吧,林夜。你以为你是在对抗税收员?你以为你是在逃税?”影像中的校长嘴角似乎向上扯动了一个像素点,构成一个毫无温度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多么天真的妄想。你的每一次”逃税”,你自以为是的每一次”反抗”,都精准地落入了计算之中。”
林夜的动作僵住了,拔除獠牙扣的手停在半空,冰冷的青铜触感如同毒蛇缠绕着他的神经。全息影像中的校长,那双由纯粹数据流构成的眼睛,死死锁定了他脖颈上嵌入的凶器。
“债务,不会凭空消失,愚蠢的债务人。”校长的声音如同无数金属齿轮在深渊中相互碾磨,冰冷刺骨,“它只会转移。从一个人,转移到另一个人…从一个世界,转移到另一个世界。你们这些所谓的”逃亡者”,不过是旧宇宙精心挑选的…**债务载体**。”冰冷的电子音如同宣告最终判决,“你们携带的,是旧宇宙无法承受的”熵债”!你们以为逃入了新宇宙?不,你们只是将旧宇宙的癌变,精准地…**播种**到了这里!”
全息影像猛地爆开,化作亿万份急速闪烁、流动着冰冷数据的契约文书虚影。每一份契约上都浮现出扭曲的名字——林夜、苏璃、青尧…还有无数他见过或未曾谋面的逃亡者!这些虚幻的契约文书如同狂潮般席卷整个结晶化的雪原,呼啸着扑向林夜,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冰冷的契约文字带着绝对的法则力量,无视他的血肉,直接烙印在他的意识深处,每一个字符都像烧红的烙铁。脖颈上的青铜獠牙扣发出刺耳的共鸣,仿佛一把钥匙,正在强行打开某个通往无尽深渊的门扉。林夜的身体剧烈颤抖,视野被无穷无尽的契约条款和冰冷的青铜数据流占据。
“呃啊——!”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咆哮被扼在喉咙里。他感觉自己正被无形的法则锁链拖拽,拖向一个由债务和冰冷代码构筑的、永恒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