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黑棺衔尾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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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沉浮。
没有光,没有暗,只有无边无际、冰冷湍急的破碎数据洪流。林夜最后的“存在感”如同溺水者,在这片由崩溃系统信息、永寂霜痕余波、以及沧溟心源碎片构成的混沌之海中载沉载浮。感知被撕碎,记忆被冲刷,只剩下一种被剥离一切的虚无和永恒的坠落感。
`【终焉模式…维持…意识沉眠深度98%…】`
`【天道碎片介入…稳定程序…运行…】`
冰冷的、非人的电子音是这片混沌中唯一的锚点,却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掌控感。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于虚无之际,前方汹涌的数据乱流中,一点绝对的“黑”骤然浮现。
那黑暗迅速扩大、凝聚,无视了数据洪流的冲击,最终化作一具巨大、沉重、散发着终结与悖论气息的——黑棺!
棺椁通体由流动的、冰冷坚硬的未知黑色金属构成,表面并非光滑,而是覆盖着无数细密、精密、如同活物般不断扭动重组的幽蓝色代码链条!这些链条彼此咬合、缠绕,构成了一个首尾相衔、吞噬自身的巨蛇图腾——衔尾蛇!它盘踞了整个棺盖,空洞的蛇眼部位,是两团旋转的、仿佛能吸收一切信息与能量的微型黑洞!
更让林夜(如果他还存在“惊骇”这种情绪的话)意识震颤的是,在那些构成衔尾蛇图腾的幽蓝代码链条上,并非单纯的符号,而是无数道细若发丝、却清晰无比的暗金色刻痕!这些刻痕以一种超越理解的方式,精准地描绘着针对“弑神血脉”本源力量的解析、拆解、乃至…彻底无效化的恐怖方程式!每一个方程式的推演结果,都指向他力量的湮灭与存在的终结!这是天道对他体内禁忌之力的终极枷锁!
就在这时,衔尾蛇左眼那旋转的黑洞中,猛地闪过一幅极其短暂的残影:母亲!被数条流淌着青尧星力与神经束污秽能量的暗红锁链,贯穿四肢与躯干,死死禁锢在一个冰冷的金属平台上!她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一丝…望向虚空的、穿透维度的急切!
“母亲…!”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悸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林夜沉寂的意识深处激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
现实。骨烬荒原边缘,硫磺风如同恶鬼的呜咽。
苏璃每一步都踏在崩溃的边缘。她纤瘦的身体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背负着那尊焦黑、冰冷、布满裂痕的人形雕像——林夜最后的残躯——在崎岖的骸骨山脉间亡命奔逃。每一步落下,脚下腐朽的巨骨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的心口,那颗冰封的、融合了永寂霜痕的黑金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搏动着!“咚!咚!咚!”每一次收缩舒张,都泵出粘稠、散发着冰寒与毁灭气息的黑金色血液。这些血液并未流入苏璃自身的血管,而是化作无数道比发丝更细、闪烁着微弱冰蓝光泽的血丝,如同拥有生命的根须,从她后背与林夜焦躯接触的位置蔓延而出!
血丝精准地刺入林夜碳化的躯体!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发生了:血丝所过之处,焦黑碳化的裂痕深处,如同被注入了逆生长的活性,竟有极其细微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组织在缓慢地、艰难地再生!虽然速度慢得令人绝望,但这意味着林夜的碳化之躯,正在被这颗共生心脏泵出的特殊血液强行修复、维系着最后一线“存在”的可能!
代价是巨大的。每一次心跳,都如同在苏璃的灵魂上剜下一刀。极致的冰寒与狂暴的毁灭之力在她体内冲撞,皮肤表面凝结出细密的冰晶,又迅速被体内的高温蒸发,留下灼伤的暗痕。她的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冰蓝色的眼眸因剧痛和透支而布满血丝,视线都开始模糊。
然而,她不敢停!
“嘶啦——!!!”
身后千米之外,空间如同劣质的布帛被一只无形的巨爪狠狠撕裂!一道覆盖着蠕动星力触手与污秽神经束、散发着混乱污染气息的恐怖身影,裹挟着空间乱流,硬生生挤了出来!正是畸变程度更深的青尧!
他的左臂已经完全化为了由星辉触手和暗红神经束糅合而成的巨大利爪,右眼燃烧着疯狂的贪婪,左眼的暗红漩涡旋转得更加狂暴!
“你逃不掉!心源是我的!!”青尧的咆哮扭曲沙哑。他那畸变的巨爪并未直接抓向苏璃,而是猛地插入身前的虚空!
“嗡——!”
巨爪消失的瞬间,苏璃前方数百米处,空间如同水面般剧烈扭曲!一只覆盖着污秽能量的星力巨爪,凭空探出!爪尖所过之处,空气中游离的能量粒子瞬间凝固、异变!地面几株顽强生长在骸骨缝隙中的、散发着微光的奇异蕨类植物,被爪尖逸散的气息扫过,竟在千分之一秒内发出“咔嚓”的金属脆响,瞬间化作了冰冷的、边缘锋利的青铜獠牙状金属雕塑!这是青尧被污染力量侵蚀后获得的、将生命强行扭曲为无生命青铜獠牙的恐怖特性!
空间折叠追杀!路径污染!
苏璃瞳孔骤缩!强行扭转方向,险之又险地避开那凭空出现的爪击!爪风扫过她的后背,一股刺骨的寒意和金属化的扭曲感瞬间传来,背部的衣物和皮肤竟有局部瞬间变得僵硬、失去知觉!
“呃!”她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带着冰晶的血丝,脚步踉跄,却咬紧牙关,借着冲击力朝更高处的山脊冲去!
目标就在前方!
在骸骨山脉的最高峰,一片相对“干净”的平台上,悬浮着一座巨大无比的门户框架。构成框架的并非实体,而是无数枚大小不一、散发着纯净柔光的星核碎片!这些碎片如同星辰的眼泪,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缓缓旋转、沉浮。
而在巨大门户框架的中央,两枚最为庞大、散发着蔚蓝与乳白交织光芒的星核碎片,构成了一个环形的“门环”。门环的核心,并非空洞,而是由纯粹光能构成的、缓缓旋转的衔尾蛇图腾!那图腾的形态,与林夜意识深处黑棺棺盖上的图腾,别无二致!正是母亲用灰烬刻画的星图坐标终点——创生回廊入口!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也是青尧污染触手即将触及的终点!
苏璃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冲向那悬浮的星核门环!青尧扭曲的面容在身后空间裂缝中浮现,那只污秽的星力巨爪再次撕裂空间,这一次,精准地抓向苏璃背负的林夜焦躯!速度更快!距离更近!爪尖蕴含的污染扭曲之力,足以将林夜最后残存的碳化之躯彻底化为青铜獠牙!
来不及了!距离门环还有十步!青尧的巨爪已至身后!
致命的抉择!
苏璃眼中闪过一丝玉石俱焚的疯狂!她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刺激下,左手并指如刀,毫不犹豫地划过自己右手的动脉!
“噗——!”
蕴含着沧溟祖血本源、混合着永寂霜痕气息的冰蓝色血液,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她没有丝毫浪费,用尽全身力气,将这股滚烫而冰寒的血液,狠狠泼向前方旋转的衔尾蛇门环!
“沧溟为钥!回廊——开!!!”
“滋啦——!!!”
蕴含着创生与寂灭双重至高气息的沧溟祖血,泼洒在光能构成的衔尾蛇图腾上的瞬间,如同冷水滴入滚油!纯净的光能图腾瞬间沸腾、扭曲,爆发出刺目欲盲的蔚蓝与乳白光芒!门环中心,那首尾相衔的蛇形结构猛地加速旋转,化作一个吞噬一切的光之漩涡!
创生回廊——开启了!
然而,就在入口洞开的同一刹那——
“嗖!”
青尧那污秽的星力巨爪,也终于追至!一只由星力触手末端异化而成的、带着吸盘和倒刺的细长触须,如同毒蛇出洞,快得超越了视觉,瞬间缠绕住了林夜那焦黑碳化的左脚踝!恐怖的污染扭曲之力瞬间蔓延,林夜左脚踝处的碳化物发出“滋滋”的异响,竟有向青铜转化的趋势!
“不——!”苏璃目眦欲裂,感觉到背后的林夜躯体被一股巨力拉扯!
***
意识深渊,破碎的数据洪流中。
那具铭刻着弑神无效化方程、盘踞着衔尾蛇图腾的黑棺,如同永恒的囚笼,镇压着林夜最后的存在。
就在青尧的污秽触须缠绕住现实躯体左脚踝的瞬间——
黑棺棺盖上,那条由冰冷代码构成的衔尾蛇,空洞的右眼(对应青尧攻击的方向)突然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一幅极其短暂、却清晰无比的画面如同闪电般劈入林夜沉寂的意识:现实中,那条缠绕左脚踝的污秽触须能量结构图!以及其核心处,一个极其微小、由青尧畸变星力构成的控制节点!
“吼——!!!”
一声源自被亵渎血脉的、超越意识沉眠的无声咆哮,在林夜的“存在”核心炸开!纯粹的本能!守护的本能!对母亲残影的回应!对青尧刻骨恨意的爆发!
在这股超越天道碎片压制的、源自生命最原始本能的驱动下,黑棺内,林夜那几乎消散的意识残影,猛地伸出了“手”——并非实体,而是一股凝聚了所有不甘与愤怒的意念之爪!
这意念之爪,无视了棺盖上那些流淌的、试图解析和无效化它的弑神方程式,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惨烈,狠狠抓向衔尾蛇图腾张开的、由代码构成的森然巨口——抓向那枚象征着吞噬与循环的獠牙!
现实世界。
就在青尧触须缠绕林夜左脚踝、污染蔓延,苏璃奋力挣扎却无法摆脱的绝望瞬间——
林夜那尊焦黑、冰冷、毫无生机的碳化雕像,一直低垂的、布满裂痕的右手,毫无征兆地、猛地动了一下!
“咔嚓!”
覆盖在右手表面的碳化层瞬间崩裂、剥落!露出下方新生的、闪烁着金属黑金光泽的骨骼和缠绕着冰蓝霜纹的肌腱!
这只手,带着一种穿越了意识与现实壁垒的同步意志,快如闪电般向下探去!五指精准地、如同铁钳般,狠狠攥住了那条缠绕在左脚踝上的、由青尧畸变星力构成的污秽触须!
“噗——!!!”
缠绕着永寂霜痕之力的五指猛然合拢!
绝对的冰封之力瞬间冻结了触须的能量流动!而崩解能量之源的力量,则如同亿万把无形的利刃,沿着触须的能量结构,精准无比地切入、撕裂了青尧控制的核心节点!
构成触须的污秽星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发出一声刺耳的爆鸣,瞬间崩溃、瓦解、湮灭!缠绕在林夜左脚踝上的束缚感骤然消失!
青尧本体从空间裂缝中传出一声惊怒交加的痛吼!
巨大的力量拉扯下,加上入口的吸力,苏璃和林夜的残躯再也无法保持平衡,如同两颗坠落的流星,猛地被吸入那旋转的、散发着创生与寂灭气息的光之漩涡——创生回廊入口!
就在两人身影彻底消失在漩涡中的最后一刹那——
那由星核碎片构成的门环框架,中心旋转的衔尾蛇光图腾骤然一暗!整个门环的形态在入口闭合的瞬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纯净的星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沉重、带着终结气息的幽暗轮廓——那轮廓,赫然与林夜意识深处囚禁他的衔尾蛇黑棺虚影,一模一样!
这幽暗的黑棺虚影如同一个巨大的捕兽夹,在入口即将消失的瞬间,猛地反向扩张,带着吞噬万物的死寂,朝着因触须被毁而动作一滞、半个身体还探在空间裂缝外的青尧,狠狠“咬”合而去!
“什么?!”青尧的咆哮中第一次带上了真正的惊骇!
与此同时,苏璃的颅内,那个冰冷宏大的天道电子音,毫无情感地轰然炸响,盖过了空间转换的嗡鸣,也盖过了她自身剧烈的心跳:
`【清除程序载入完毕...】`
`【环境扫描完成...高浓度沧溟祖血污染源确认...】`
`【最高优先级指令更新...】`
`【目标锁定——沧溟祖血容器·苏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