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腐烂星核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5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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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枢学院地下三层的门禁卡静静躺在惨白骨尘上,如同一个冰冷的嘲弄。林夜将它攥在掌心,金属边缘硌着掌骨,寒意顺着指尖蔓延。苏璃的话音在死寂荒原中回荡,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天枢学院最深处……藏着什么?青尧的獠牙扣碎片为何会与这放逐之地的门禁卡产生联系?
    这诡异的关联本身就是一条线索,一条指向未知真相的荆棘之路。
    “滋……”
    一声轻微的电流音突兀响起。林夜掌中那枚破损的黑色门禁卡突然震动了一下,边缘破损处逸散出几丝微弱的蓝色电弧。紧接着,一道略显模糊但结构清晰的立体投影从卡片中心投射而出,悬浮在两人面前!
    投影呈现的是一幅极其详尽的地形图,由无数巨大骸骨堆积成的连绵山脉。而在地图中心,一个巨大的、如同心脏般搏动着的猩红光点被着重标注出来,旁边是一行冰冷的星盟通用语小字:
    `【坐标:骨烬荒原-核心区】`
    `【目标:星源反应堆”摇篮”遗址】`
    `【能量反应:残余(高度污染)】`
    星源反应堆?在这片被星盟标注为“命星照耀禁止”、剥离生命本源的死地,竟然曾存在过一座星源反应堆?那猩红的光点如同恶魔的独眼,散发着不祥的诱惑。
    “去…那里…”苏璃的声音气若游丝,冰蓝色的眼眸却死死盯着那个猩红坐标,“答案…咳…一定在那里…”心口微弱的冰蓝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着林夜紧绷的神经。
    没有选择。林夜将苏璃小心地背起,用撕下的衣料尽可能固定。她冰冷的气息喷在他的后颈,轻得像一片雪花。他握紧那枚门禁卡,深渊之瞳被动开启,视野中蒙上冰冷的暗金滤镜,朝着投影地图指引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骸骨山脉的阴影之中。
    越靠近核心区,环境愈发诡异。空气中游离的能量粒子带着强烈的腐蚀性,连呼吸都刺痛肺腑。巨大的骸骨呈现出被高温熔融又急速冷却的扭曲形态,地面覆盖着厚厚的、闪烁着诡异磷光的骨灰。
    “咿…嘎……”
    令人牙酸的嘶鸣声从前方巨大的肋骨拱门深处传来。深渊之瞳的视野中,出现了比之前庞大数倍、形态更加扭曲的磷魂!它们不再是半透明的虚影,身体呈现出一种浑浊的、如同掺杂了泥沙的凝胶质感,体表甚至凝结出类似外骨骼的尖刺和狰狞口器!空洞的眼窝深处,燃烧着两簇幽暗的、带着青尧独眼漩涡般漆黑气息的火焰!
    变异磷魂!吞噬了青尧投影溃散的星力后,它们发生了可怕的实体化异变!
    “小心!”林夜低喝,将苏璃护在身后阴影处。他右手碳化严重,左手伤口尚未愈合,黑血粘稠。面对这群散发着凶戾气息的变异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吼——!”为首一只体型格外庞大的变异磷魂,形如扭曲的骨狼,发出一声实质化的咆哮,裹挟着腥风与腐蚀性能量流,率先扑来!它口器中滴落的涎液落在骨尘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林夜眼神一厉,不退反进!在骨狼磷魂扑至面前的刹那,他身体猛地一矮,沾满自身黑血的左手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避开那狰狞口器,狠狠拍在它浑浊凝胶状躯体的侧肋!
    “嗤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按上油脂!弑神黑血与变异磷魂体内残留的青尧星力剧烈反应!暗金色的湮灭火焰瞬间爆燃!那变异骨狼磷魂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嚎,整个侧肋被烧穿一个大洞,浑浊的凝胶物质疯狂蒸发!它痛苦地翻滚着,撞倒了一片骸骨。
    这一击震慑了其他磷魂,它们发出忌惮的低吼,暂时停止了冲锋,但包围圈并未散去,眼中漆黑的火焰跳跃着贪婪与凶残。
    林夜喘息着,左手的伤口因用力再次崩裂,黑血滴落。他看了一眼身后气息更加微弱的苏璃,心沉如铁。不能缠斗!必须冲过去!
    “跟紧我!”他低吼一声,将沾满黑血的左手当做武器,如同挥舞着一柄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短刃,朝着磷魂包围圈最薄弱处,悍然冲去!
    “嗤嗤嗤——!”
    每一次拍击、每一次格挡,都伴随着黑血与变异磷魂躯体的剧烈湮灭反应,发出刺耳的灼烧声和磷魂凄厉的惨叫。黑金火焰在林夜周身跳跃,他像一尊从地狱归来的浴血修罗,硬生生在浑浊凝胶与尖刺利爪构成的死亡浪潮中,撕开了一条燃烧着毁灭之火的通路!
    当最后一只挡路的巨大骨鹰磷魂在弑神黑焰中化作冲天青烟时,林夜背着苏璃终于冲出了骸骨拱门。
    眼前豁然开朗,却又瞬间被更深的震撼与窒息感攫住!
    这是一个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环形盆地,仿佛由某种毁天灭地的爆炸形成。盆地中央,矗立着一座由扭曲金属、破碎晶体和焦黑骸骨堆砌而成的、如同史前巨兽巢穴般的废墟——星源反应堆“摇篮”的遗址。
    而悬浮在废墟正上方,取代了天空的,是一颗……腐烂的星球核心!
    它庞大得占据了视野的大半,表面不再是炽热的熔岩或坚固的地壳,而是覆盖着一层不断蠕动、流淌着脓液般黄绿色粘稠物质的、半腐烂的肉质层!巨大的、如同血管般搏动着的暗红色脉络在肉质层下蜿蜒,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败甜腥气息。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腐烂星核的表面,密密麻麻地、如同寄生藤蔓般,深深嵌入了无数条粗大、惨白、还在微微抽搐的人类神经束!这些神经束的另一端,如同根系般深深扎入下方的反应堆废墟深处,仿佛在吮吸着什么,又像是在输送着什么。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死寂与扭曲生命并存的诡异氛围,巨大的腐烂星核如同垂死的巨神心脏,缓慢而沉重地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让那些嵌入的神经束随之抽搐,脓液滴落,腐蚀着下方的废墟金属。
    `【滋…滋…系统…连接恢复…10%…】`
    就在林夜被这地狱般的景象震撼得失语时,脑海中那沉寂已久的系统提示音,竟带着强烈的电流杂音,断断续续地响了起来!
    `【警告!警告!检测到高浓度…已注销实验场…能量特征…匹配!】`
    `【目标确认:编号”归墟摇篮”…最终销毁指令…未完成…】`
    `【危险等级:灭绝!立即…撤离…滋…】`
    归墟摇篮!青尧的獠牙扣碎片、天枢学院的门禁卡、放逐之地的星源反应堆…线索在此汇聚!
    林夜强忍着生理上的强烈不适和灵魂层面的污染刺痛,背着苏璃,小心翼翼地靠近反应堆废墟的边缘。那些扎入废墟的神经束近在咫尺,惨白的表面布满了细微的裂痕和暗沉的污渍,如同死去多时的巨蛇。
    深渊之瞳扫过,林夜的目光被一条相对“新鲜”、还带着一丝微弱能量波动的神经束吸引。它连接着废墟深处一块相对完好的、刻满符文的金属操作台基座。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他伸出没有沾染黑血的右手食指,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试探,轻轻触碰了那条神经束冰冷的表面。
    “嗡——!!!”
    指尖接触的瞬间,一股冰冷、混乱、带着强烈痛苦和偏执狂热的意识洪流,如同高压电流般狠狠冲入林夜的脑海!
    视野瞬间被拉入一个光怪陆离的记忆碎片——
    ***场景:**不再是破败的废墟,而是灯火通明、充满精密仪器嗡鸣的巨大实验室核心。中央,一个年轻许多、眼神锐利却带着狂热光芒的青尧,正站在一个巨大的能量拘束环前。拘束环中心,悬浮着一小块散发着柔和纯净光芒的、如同星辰碎片般的物质——星源!
    ***行动:**青尧的右手手臂,从肩膀到手腕,覆盖着一层复杂的金属神经接驳装置。装置末端探出数十根细小的探针,正小心翼翼地刺入那块纯净的星源碎片中。他的表情专注而兴奋,嘴里喃喃自语:“…完美的载体…融合…新生的力量…”
    ***异变:**突然!那块被刺入的星源碎片猛地爆发出刺目的、不稳定的光芒!一股肉眼可见的、带着粘稠污秽色泽的能量流,如同有生命的毒蛇,瞬间沿着青尧手臂上的神经探针逆流而上!
    ***痛苦:**青尧脸上的狂热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取代!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右臂上覆盖的金属神经接驳装置如同被强酸腐蚀,瞬间变得焦黑、扭曲!更可怕的是,他手臂的皮肉在那污秽能量的侵蚀下,如同烈日下的蜡像,肉眼可见地溶解、溃烂!皮肤剥落,肌肉纤维断裂,露出森白的臂骨,而那污秽能量正疯狂地沿着臂骨向他的躯干蔓延!
    ***低语:**就在这绝望痛苦的边缘,一个模糊、冰冷、如同电子合成的声音碎片,强行挤入青尧混乱的意识:“…警报…神经束污染…不可逆…唯一净化方案…沧溟…祖血…”
    记忆碎片如同被砸碎的镜子,瞬间崩裂消失!
    林夜猛地抽回手指,如同触电,心脏狂跳,额头上布满冷汗。刚才那手臂溃烂的痛苦和绝望是如此真实!而最后那句冰冷的“沧溟祖血可净化神经束污染”的低语,却如同烙印般清晰地留在了他的意识里!
    沧溟祖血?苏璃的冰髓玉心…就是沧溟血脉的极致体现?!
    他猛地转头看向背上的苏璃!她的脸色已经不仅仅是苍白,而是透出一种死气的灰败,心口的冰蓝光芒微弱得几乎看不见,每一次呼吸都微弱得如同叹息。噬灵毒素和命星禁制的双重侵蚀,加上强行催动命星牵引的透支,已经将她推到了死亡的悬崖边缘!
    “沧溟祖血…”林夜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深渊之瞳清晰地“看”到,苏璃的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熄灭。
    就在这时,苏璃似乎感应到了他的目光和剧烈波动的情绪。她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冰蓝璀璨的眸子,此刻只剩下黯淡的死灰。她看着林夜眼中翻涌的痛苦、挣扎和那一丝绝望的希冀,嘴角极其微弱地扯动了一下。
    然后,她动了。
    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用冰冷颤抖的手指,极其缓慢地,从林夜破烂的腰间,拔出了那柄曾属于执法队、沾染过无数血污的残破短刀。
    刀锋冰冷,映着她灰败的脸。
    在林夜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苏璃握着短刀,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将冰冷的刀尖,颤抖地、却无比坚定地,抵在了自己那微弱跳动着冰蓝光芒的心口之上!
    刀尖刺破了单薄的衣物,一丝鲜红混合着冰蓝寒气的血珠,在惨白的皮肤上缓缓渗出。
    “林…夜…”她的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抽…我的血…”
    冰蓝色的眼眸死死盯着林夜,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燃烧到生命尽头的、近乎疯狂的决绝和托付。
    “能…净化…能…修…”
    “能让你…修复系统…活下去…”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清晰无比——用她最后的沧溟祖血,去净化那条神经束的污染,或许能激活反应堆残存的某种机制,修复林夜的系统!这是绝境中唯一的、用她的命换来的生路!
    “不!!!”林夜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他想扑上去夺下那柄刀,身体却因巨大的悲痛和冲击而僵硬!让他亲手抽取苏璃的心头血?这比杀了他更痛苦万倍!
    就在林夜被这残酷的二选一逼得几乎崩溃的瞬间——
    “轰隆隆隆——!!!”
    他们脚下,反应堆废墟深处,那片布满神经束根系的区域,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剧烈的塌陷!
    坚固的金属地板如同腐朽的纸张般碎裂、下坠!露出了下方一个更加巨大、更加幽深的空间!
    刺骨的寒气混合着浓烈的防腐液气味,如同冰封地狱的大门被打开,瞬间喷涌而出!
    林夜和苏璃下意识地朝那塌陷的深渊望去——
    寒气弥漫中,一排排、一列列,密密麻麻、望不到尽头的圆柱形金属冷藏舱,如同巨人的棺椁,静静地矗立在下方幽暗的空间里!冷藏舱透明的舱盖内,充盈着淡蓝色的维生液体。
    而浸泡在每一个维生舱液体中的……
    是一个个赤身裸体、紧闭双眼、如同沉睡般的女人!
    她们拥有着完全相同的、林夜刻骨铭心的容颜——清丽、温婉,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坚韧!正是他记忆中母亲的模样!
    数以千计的克隆体!如同流水线上复制的产品,静静地沉睡在这反应堆下的深渊之中!
    林夜的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被最狂暴的雷霆劈中!母亲?不!是克隆体!青尧!天枢学院!归墟摇篮!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轰然炸开,却又陷入更深的迷雾与恐怖!
    苏璃也彻底僵住,抵在心口的刀尖都忘记了用力,冰蓝色的眼眸瞪到极致,倒映着下方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蜂巢般的克隆体阵列。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与极致震撼中——
    “滴答。”
    一滴从苏璃心口刀尖渗出的、混合着鲜红与冰蓝的沧溟之血,在剧烈的精神冲击下,不受控制地滴落下去。
    血珠穿过塌陷的洞口,穿过弥漫的寒气,精准地滴落在下方离得最近的一个克隆体维生舱的透明舱盖上。
    如同水滴落入滚烫的油锅!
    “滋——!”
    那滴落在舱盖上的血珠,竟瞬间亮起刺目的冰蓝与猩红交织的光芒!光芒如同拥有生命般,沿着维生舱的管线,以恐怖的速度向下方的反应堆核心、向那腐烂星核、向那密密麻麻的神经束网络蔓延而去!
    “嗡——!!!”
    整个“归墟摇篮”遗址猛地一震!所有嵌入腐烂星核的神经束如同被通了高压电,疯狂地抽搐、绷直!下方那数以千计的维生舱内,淡蓝色的维生液体瞬间沸腾、翻滚!
    “咔…咔…咔…”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和液体沸腾声中,所有维生舱的透明舱盖,在同一时间,缓缓地、自动地向上滑开!
    维生液体如同瀑布般倾泻而出!
    而浸泡在每一个维生舱中的、那数以千计的、与林夜母亲容貌别无二致的克隆体,在粘稠液体滑落的瞬间——
    齐刷刷地睁开了眼睛!
    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混沌的、如同腐烂星核表面脓液般的浑浊黄绿色!
    数千双浑浊的黄绿色眼睛,穿透弥漫的寒气,穿透空间的阻隔,精准无比地、毫无情感地,死死锁定了塌陷边缘、抱着濒死苏璃、如遭雷击的林夜!
    一个声音,并非从某一张嘴里发出,而是由数千个声带同时震动、叠加、共鸣形成的、带着诡异电子混响和冰冷质感的宏大质问,如同海啸般轰然席卷了整个空间,狠狠撞入林夜和苏璃的灵魂深处:
    “哥哥……”
    “为何……”
    “唤醒”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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