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血色入场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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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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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救苏家那祸乱血脉的妖女,不惜自残本源,引颈就戮?愚蠢至极!”
冰冷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如同淬毒的针,扎进林夜濒临溃散的意识里。他被粗暴地拎着,衣领勒紧脖颈,窒息感混合着全身粉碎般的剧痛,视野里只有一片在爆炸橘红火光中翻飞的青色衣角。那衣料质地细腻,绝非寻常,在毁灭的背景下透着一股诡异的整洁。
就在这绝望的窒息边缘——
“别碰他!!!”
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尖叫,撕裂了爆炸残余的轰鸣和雨声的嘈杂,从不远处那堆燃烧的垃圾车残骸中传来!
苏璃!她还活着!
只见一片扭曲焦黑的金属板被猛地推开,一个纤细、焦黑的身影艰难地从冒着黑烟的废墟中爬了出来。她的白裙早已化作褴褛的焦炭,裸露的肌肤上布满灼伤和血痕,头发散乱,脸上沾满污黑的灰烬。然而,她怀中那枚冰蓝玉佩却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明亮光芒,纯净的蓝光如同一个小小的护盾,驱散着周围的烟尘和高温,映照着她眼中不顾一切的决绝。她死死盯着那只拎着林夜衣领的手,以及那翻飞的青袍袖口。
“放开他!”苏璃的声音因用力过猛而嘶哑颤抖,却带着一种豁出性命的尖锐,“我跟你走!我跟你回去…见”星判”!放过他!”
“”星判”?”青袍人似乎对这个名字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反应,那冰冷的讥诮稍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无情的审视。他拎着林夜的手并未松开,反而微微侧过身,目光穿透雨幕和烟雾,落在狼狈不堪却倔强挺立的苏璃身上。借着玉佩的光和远处的火光,林夜模糊的视线终于艰难地聚焦在青袍人那抬起的手臂袖口处。
在那里,接近手腕的位置,以某种暗银色的丝线,极其精致地绣着一个图案——七颗星辰!它们并非随意点缀,而是以一种玄奥的轨迹排列组合,共同拱卫着最中央、也是最明亮的那一颗大星!
北斗七星拱卫天枢!
这个图案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刺醒了林夜昏沉的意识。天枢学院…执刑队?!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炸响!原来这从天而降、视人命如草芥的青袍人,竟来自苏璃口中那个唯一的希望之地?这荒谬而冰冷的现实,让林夜本就冰冷的心沉入了更深的谷底。
“哦?”青袍人发出一声毫无温度的轻哼,那两点藏在阴影中的目光在苏璃和林夜之间扫视,带着一种评估货物价值的冷酷,“苏家的”冰魄玄女”,竟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小子,甘愿束手就擒?真是…感人肺腑。”
他的话语里没有半分感动,只有浓浓的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不过…”青袍人的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冰冷的刀锋出鞘,“学院,不收废物。”
话音未落,他拎着林夜衣领的手猛地一甩!
“砰!”
林夜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掼在冰冷湿滑、满是碎石瓦砾的地面上!剧烈的撞击让他眼前发黑,胸口刚被他自己强行拔出匕首的伤口再次崩裂,鲜血狂涌,混着泥水,在他身下迅速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剧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残存的意识,他蜷缩着,剧烈地咳嗽,每一次抽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内脏破裂般的灼痛。
一块冰冷、坚硬、边缘带着棱角的东西,随着青袍人甩手的动作,“铛啷”一声砸落在林夜脸颊旁的碎石地上,溅起几滴泥水。
那是一块金属铭牌。约莫半个巴掌大小,材质非金非铁,入手沉重冰冷。铭牌表面没有任何花纹装饰,只有两个仿佛用鲜血蚀刻、透着浓浓煞气的暗红大字——【天枢】!在【天枢】二字下方,还有一行更小的、同样由暗红色泽勾勒出的编号数字。此刻,这冰冷的铭牌边缘,正沾染着林夜自己尚未干涸的、温热的血液。
青袍人冰冷的声音,如同判官的敕令,再次响起,清晰地盖过雨声,砸在林夜和苏璃的心头:
“想活命?想进天枢的门?”
“天亮之前,带着血刃门一个炼气期修士的项上人头,来城西坠星崖。”
“过时…不候。”
说完,他看也不再看地上如同濒死野狗般的林夜,青袍一拂,转身,身影如同融入雨夜的鬼魅,几个闪烁便消失在爆炸后更加浓郁的黑暗与烟尘之中。那恐怖的炼气威压也随之消散,只留下冰冷的雨水和弥漫的硝烟味,以及深入骨髓的绝望。
“咳咳…咳…”林夜蜷缩在冰冷的泥水里,每一次咳嗽都带出更多的血沫。苏璃连滚爬爬地扑到他身边,冰凉的、沾满灰烬和血污的手颤抖着撕开他胸前早已破烂不堪的衣服,露出那道狰狞的、贯穿左胸又被他亲手撕裂的恐怖伤口。伤口周围的皮肉翻卷,诅咒残留的黑气如同跗骨之蛆般在血肉边缘隐隐蠕动,触目惊心。
“撑住…林夜…撑住…”苏璃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忙脚乱地从自己同样破烂的裙角撕下相对干净的布条,试图为他包扎止血。她的手抖得厉害,冰蓝玉佩的光芒映照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和眼中深切的恐惧。
林夜的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沉浮。他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调动那几乎熄灭的深渊之瞳,内视己身。视野中,一片狼藉。脏器受损,经脉紊乱,心脏更是如同一个破风箱,每一次搏动都无比艰难。然而,就在这濒死的残躯内,在那奔流着、被诅咒污染的血液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与周围污血格格不入的暗紫色荧光,如同深海中孤独的水母,正随着血液的流动而缓缓飘荡。
【警告!检测到异常生命活性物质!深度扫描启动…】
【物质成分解析:高纯度堕神花萃取物(变异活性态)!】
【来源判定:母系遗传印记(深度潜伏/隐性表达)!浓度:0.0007%!活性状态:惰性(受未知高阶能量压制)!】
堕神花?母系遗传?林夜心头剧震!这名字本身就带着不祥!这和他体内的系统,和苏璃心脏的禁制,和那所谓的“天道载体”…到底有什么关联?!纷乱的线索如同乱麻,在剧痛中纠缠不清。
就在这时,正颤抖着为他按压伤口的苏璃,身体猛地一僵!她似乎感应到了林夜内视时那一瞬间的能量波动,或者仅仅是出于某种直觉。她包扎的动作停顿了,沾满血污的手死死攥紧了布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低着头,湿透的乱发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寒意,气流吹拂在林夜染血的脖颈上:
“青尧…刚才那个人…是执刑队的青尧…”她顿了顿,似乎在积攒说出那个恐怖真相的勇气,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三个月前…临江城…十七个少女被剥皮剔骨的案子…就是他做的…他在试探…试探你有没有资格…成为他新的”刀”!”
剥皮案真凶!执刑队青尧!新的刀?!
苏璃的话语如同惊雷,轰然炸响在林夜混乱的脑海!原来那看似冷酷的“考验”,背后隐藏着如此血腥而扭曲的目的!天枢学院…执刑队…这究竟是怎样的龙潭虎穴?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混合着被当作猎物玩弄的暴怒,以及求生的本能,如同岩浆般在林夜濒死的躯壳内轰然爆发!
他沾满泥水和血污的左手,如同垂死挣扎的野兽,猛地探入身下冰冷的碎石瓦砾中,摸索着。指尖触碰到了一块坚硬、冰冷、带着熟悉血腥味和残余能量波动的金属片——那是之前被他击杀的第一个黑衣人身上掉落的东西!
林夜猛地将那东西攥在手心!五指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掌心伤口,剧痛刺激着他最后的神经。那是一块半个巴掌大的血色令牌,正面浮雕着一条狰狞盘绕的毒蛇,蛇口噬咬着一柄滴血的匕首——血刃门的标记!
“嗬…嗬…”林夜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挣扎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试图撑起身体。每一次用力,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鲜血从包扎的布条下疯狂渗出。苏璃惊恐地想要按住他:“别动!你的伤…”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打断了苏璃的话。
林夜沾满血污的左手,五指猛地收紧!那块冰冷的血色令牌,在他掌心恐怖的力量下,如同脆弱的朽木,瞬间被捏得粉碎!细小的金属碎片刺破他的掌心,混合着鲜血和令牌本身的污秽能量,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他抬起头,湿透的黑发黏在额前,发梢滴落着混血的污水。那双刚刚经历死亡、被威压碾碎、又因苏璃的真相而点燃了暴戾火焰的眼睛,在玉佩幽蓝的微光中,死死望向青尧消失的方向,望向那雨幕深处、爆炸后更显混乱的街区。
瞳孔深处,那几乎熄灭的金色裂痕,如同被浇上滚油的火星,猛地爆燃起来!炽烈的金芒穿透了密集的雨帘,穿透了弥漫的硝烟和黑暗,视野再次强行切入那奇异的能量线稿模式!
七个代表着残余血刃门杀手的、由紊乱气血构成的红色人形火炬,正在街区不同的方位如同受惊的鬣狗般仓惶移动,试图在爆炸的混乱和执刑者离开后重新集结!
冰冷、嘶哑、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笑意的声音,从林夜染血的唇齿间,一字一句地挤出:
“首级…?”
他沾满自己鲜血和敌人碎骨的右手,缓缓抬起,五指张开,对着雨幕深处那几团代表猎物的红色光影,做了一个虚空抓握的动作。
“那七个人…可都还没走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