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尺裂魔渊 第六十七章万笏碎·民字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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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晴!”
三个泣血熔金的大字,如同三柄燃烧的裁决之剑,狠狠钉在问心塔冰冷的壁垒之上!塔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塔内空间剧烈震荡,穹顶墨色深渊吞噬血雾的通道彻底凝滞,棋枰之上白徽明那黄金法相的淡漠光晕剧烈波动,如同平静湖面投入巨石!
道纹砚在林枫手中已化为一个疯狂旋转的深蓝漩涡核心!漩涡中心,母亲林晚晴那凝固的逆剑之痕与她的血名烙印交相辉映,如同指引风暴的灯塔!断云脊逆刃贯入的毁灭洪流(暗红)、道纹砚爆发的破妄之焰(炽白)、鲸墟深处裁恩尺跨越时空降临的裁决蓝光(幽邃)——三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在漩涡核心中疯狂对冲、撕扯、湮灭,却又在“林晚晴”之名那不屈剑意的强行统御下,被一股更宏大、更原始的意志强行挤压、熔炼!
嗡——轰!!!
漩涡核心猛地向内坍缩至一个极点!随即——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裁决、破妄、逆乱三种极端意志的混沌能量风暴,如同被压抑亿万年的星核爆炸,以林枫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地爆发开来!
风暴无形无色,却带着最纯粹的毁灭与重塑之力!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湮灭!那些贯穿塔内囚徒心口的淡紫色能量锁链,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丝,瞬间汽化、消失!被锁链抽取生命力而麻木的囚徒们,身体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痛苦与茫然的微光,随即被狂暴的能量风暴狠狠掀飞!
“噗——!”林枫首当其冲,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他死死抱着那风暴核心的漩涡砚台,七窍中鲜血如同泉涌,身体表面的皮肤寸寸龟裂,露出下面闪烁着混乱能量流光的血肉!但他咬碎了牙齿,双目赤红如血,死死盯着风暴席卷的方向!母亲的名字在灵魂深处燃烧,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
墨沧霄逆刃横在身前,尺身血槽中流淌的暗金与幽蓝光芒疯狂闪烁,形成一层薄而坚韧的屏障,勉强抵御着混沌风暴的冲击。他眼中倒映着风暴肆虐的景象,更倒映着林枫那濒临崩溃却死死支撑的身影,一股决绝的守护之意在胸中沸腾!
风暴席卷的速度快得惊人!
眨眼间便冲出了林枫三人所在的区域,狠狠撞向问心塔那布满裂痕的壁垒!
咔嚓!轰隆——!!!
坚固无比的塔壁如同纸糊般被瞬间撕裂、粉碎!狂暴的能量洪流裹挟着无数塔体碎片,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狠狠冲入塔外——那片由无数较小白骨碑构成的、象征着天律镇压的罪碑之林!
砰砰砰砰——!!!
密集如雨的爆裂声连成一片!风暴所及,那些刻满扭曲魔纹、禁锢着英魂的白骨碑如同被投入粉碎机的枯枝,瞬间炸裂成漫天惨白的骨粉!骨粉在混沌能量的冲刷下,连一丝残渣都未能留下,彻底湮灭!碑林中弥漫的绝望怨气被瞬间涤荡一空!那些被白骨碑镇压、早已麻木的残魂虚影,在锁链崩断、碑体粉碎的瞬间,发出一声仿佛解脱又似迷茫的叹息,随即在风暴中化为点点微弱的荧光,消散于无形。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混沌风暴如同脱缰的毁灭巨兽,在摧毁了罪碑林后,余势不减,继续朝着更外围、更广阔的空间——那片象征着凡俗王朝秩序与统治根基的金銮殿虚影——狠狠撞去!
殿宇巍峨,金碧辉煌。盘龙金柱,琉璃玉瓦。文武百官手持象征权柄与等级的玉笏,如同泥塑木雕般肃立殿中,面容模糊,眼神空洞,散发着一种僵化、腐朽、却又沉重如山的秩序威压。
风暴撞上金殿的瞬间!
嗡——!!!
一层厚重无比、流淌着明黄龙气的皇道结界瞬间浮现,试图阻挡这灭世的狂澜!结界之上,九条五爪金龙虚影盘旋咆哮,散发出镇压八荒六合的磅礴帝威!
嗤嗤嗤——!!!
混沌风暴狠狠撞在结界之上!裁决蓝光、破妄白焰、逆乱暗红洪流疯狂侵蚀着明黄龙气!金龙虚影发出痛苦的哀鸣,龙鳞在能量对冲中片片剥落、湮灭!结界剧烈波动,明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护驾——!!!”
一声尖利、扭曲、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嘶嚎,猛地从金殿深处响起!并非人声,而是某种被皇道龙气强行凝聚的傀儡意志!
随着这声嘶嚎,殿中那数百名如同泥塑木雕般的文武百官,空洞的眼窝中骤然亮起两点猩红的、毫无生机的鬼火!他们僵硬的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无形的丝线强行提起的木偶,齐刷刷地抬起了手中紧握的玉笏!
这些玉笏,本是朝堂之上奏对议事、彰显身份的礼器,此刻却在皇道龙气的灌注下,散发出冰冷、锐利、如同淬毒匕首般的寒芒!笏板表面流淌的玉泽被猩红污秽的魔气侵染,边缘更是凝结出锋利的、闪烁着幽绿毒光的骨刺!
“杀——!!!”
数百名被魔化的官员喉咙里挤出同一个音节,如同地狱恶鬼的齐声咆哮!他们动作僵硬却迅捷无比,如同潮水般涌向那冲击结界的混沌风暴!手中魔化的玉笏高高举起,带着撕裂魂魄的尖啸,狠狠斩向风暴边缘逸散的能量乱流!
噗!噗!噗!噗!
魔化玉笏斩入混沌风暴的边缘,如同热刀切入牛油!蕴含其中的污秽魔气与皇道龙气混合成一种极其恶毒的侵蚀力量,疯狂抵消、污染着风暴的能量!虽然每一击都如同螳臂当车,魔化官员的身体在接触风暴的瞬间便如同沙堡般崩解、化为飞灰,但前仆后继,悍不畏死!他们崩解时散逸的污秽魔气与残存的皇道龙气,如同跗骨之蛆,不断削弱、迟滞着风暴的推进!
“吼——!!!”
与此同时,金殿深处,伴随着一声充满暴虐与贪婪的嘶吼,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紫黑色魔气如同喷发的火山,猛地从地底涌出!魔气翻滚凝聚,化作数十头体型庞大、形态狰狞的紫黑魔虫!
这些魔虫形似放大了万倍的尸鳖,甲壳厚重如玄铁,覆盖着粘稠的紫黑色粘液,口器如同巨大的粉碎机,开合间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复眼闪烁着贪婪的猩红光芒!它们的目标并非风暴,而是那些在风暴冲击下摇摇欲坠、即将崩解的皇道结界碎片!
魔虫张开布满利齿的口器,疯狂啃噬、吞噬着那些蕴含着精纯皇道龙气的结界碎片!每吞噬一块,魔虫的体型便膨胀一分,甲壳上的魔纹更加幽深,散发出的污秽气息更加浓烈!它们如同最贪婪的清道夫,在毁灭的狂潮中疯狂攫取着残存的力量!
“呃啊——!”林枫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怀中的漩涡砚台剧烈震颤,核心光芒明灭不定!混沌风暴的推进被魔化官员的疯狂阻截和魔虫的吞噬严重迟滞、削弱!他能感觉到,母亲那不屈的剑意正在风暴核心中艰难地维持着三股力量的平衡,但消耗巨大!
“挡我者——死!!!”
墨沧霄眼中厉芒爆射!他猛地踏前一步,手中逆刃血槽中的暗金幽蓝光芒瞬间暴涨!他不再被动防御,而是将全部意志灌注于逆刃之中!尺锋所向,一道凝练到极致、带着斩断一切枷锁、破灭一切腐朽的逆乱锋芒,如同撕裂夜空的赤色雷霆,狠狠劈向那金銮殿的核心——那高踞龙椅之上、散发着腐朽皇道龙气的源头虚影!
逆乱锋芒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斩至!
就在锋芒即将触及龙椅虚影的刹那!
“以笏为尺——量天地心!!!”
一声苍老、嘶哑、却带着金石般铿锵决绝的怒吼,猛地从金殿角落炸响!
一名须发皆白、官袍残破的老臣,不知何时竟挣脱了魔化的控制!他浑浊的老眼中燃烧着最后一点清明与滔天怒火!他手中那块早已被魔气侵蚀、边缘崩裂的玉笏,被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地面!
咔嚓!
玉笏应声而碎!
但碎裂的并非凡物!那崩裂的笏板碎片并未四散飞溅,而是在一股源自老臣生命本源的、不屈意志的牵引下,于半空中骤然停滞、悬浮!
嗡!
碎片之上残留的玉泽、被魔气侵染的污秽、以及老臣喷溅其上、滚烫的心头热血——三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老者那声“量天地心”的怒吼中,竟被强行熔炼、糅合!
碎片飞速旋转、拼合!不再是一块完整的笏板,而是在老者燃烧生命的意志下,于虚空之中——强行凝聚!
一个巨大无比、边缘流淌着玉光、血污与魔气交织、笔画却铁骨铮铮、带着一种悲怆而磅礴力量的——“民”字!
“民”字成型!
它没有璀璨的光芒,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只有一种源自大地深处、草根蔓连、生生不息的沉重与坚韧!它悬浮于金殿上空,如同一个无声的宣告!
就在“民”字凝聚的瞬间!
异变陡生!
那些被混沌风暴冲散、被魔虫啃噬的皇道结界碎片,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召唤,竟纷纷脱离风暴与魔虫的纠缠,化作一道道黯淡的明黄流光,如同百川归海般,疯狂涌向那个巨大的“民”字!
“民”字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贪婪地吞噬着这些象征着旧秩序的碎片!每吞噬一片,“民”字便凝实一分,其上沾染的魔气污秽便被强行净化、驱散一分!玉光与血光愈发纯粹、炽烈!一股难以言喻的、汇聚了万千黎庶意志的磅礴力量,在“民”字之中疯狂凝聚、升腾!
“吼——!!!”
下方那些正在疯狂吞噬结界碎片的紫黑魔虫,仿佛被夺走了到嘴的肥肉,发出暴怒的嘶吼!它们猩红的复眼死死锁定空中的“民”字,庞大的身躯猛地调转方向,口器大张,喷吐出大股粘稠腥臭的紫黑色毒液,如同暴雨般射向“民”字!毒液所过之处,连空间都发出被腐蚀的“滋滋”声!
更令人心悸的是,毒液中混杂着无数细微如尘埃、却散发着不祥灰白光泽的石化孢子!一旦沾染,万物生机都将被强行剥夺、化为顽石!
“老匹夫!找死!”金殿深处,那操控百官傀儡的意志发出气急败坏的尖啸!残余的魔化官员如同提线木偶,调转方向,手中魔化玉笏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斩向那名耗尽心力凝聚“民”字的老臣!
老臣须发皆张,面对漫天毒液与斩来的魔刃,脸上毫无惧色,只有一种近乎殉道般的平静与决绝。他最后看了一眼空中那凝聚了万民之力的“民”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
“此板…今量天地心!民心…即天心——!!!”
话音未落!
噗嗤!噗嗤!
数柄魔化玉笏狠狠贯穿了他的胸膛!粘稠的紫黑魔气瞬间侵蚀了他的躯体!同时,漫天毒液与石化孢子也当头淋下!
老臣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灰败、石化!但他脸上,却凝固着一抹近乎解脱的、带着无尽期冀的微笑!他的身躯如同风化的岩石,寸寸崩解,化为齑粉飘散!
然而!
就在老臣身躯彻底化为飞灰的刹那!
轰——!!!
那个悬浮于空的巨大“民”字,仿佛被注入了最后的灵魂与意志,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粹而炽烈的玉白色光芒!光芒如同初升的朝阳,瞬间驱散了金殿的阴霾与魔气!那些射向它的毒液与石化孢子,在玉白光芒的照耀下,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凄厉的尖啸,瞬间蒸发、湮灭!
“民”字光芒大放!它不再仅仅是一个字,而像是一面由无数黎庶血泪与不屈意志铸就的——不朽丰碑!碑身光芒流转,隐隐可见无数辛勤耕作、挥汗如雨、在苦难中挣扎求生的凡俗身影!一股浩瀚、沉重、带着大地厚土般无穷伟力的磅礴意志,如同苏醒的巨龙,轰然降临!
嗡——!!!
这股源自“民”字丰碑的磅礴意志,与林枫手中那因老臣牺牲而短暂停滞的混沌风暴核心——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鲸墟深处,那座沉寂的潮汐罗盘虚影,仿佛被这纯粹的民心之力唤醒,猛地加速旋转!罗盘指针疯狂摆动,最终死死指向那“民”字丰碑!一股无形的、牵引时空潮汐的磅礴力量,跨越虚空,轰然注入风暴核心!
轰隆隆——!!!
得到潮汐罗盘之力加持的混沌风暴,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灵魂,瞬间摆脱了魔化官员与魔虫的纠缠迟滞!风暴规模并未扩大,但其核心的毁灭与重塑之力,却陡然变得凝练、有序、充满了某种源自大地众生的磅礴韵律!风暴边缘跳跃的幽蓝电芒,此刻竟隐隐化为奔腾的江河虚影;暗红逆流化作起伏的山峦轮廓;炽白破妄焰则如同普照大地的阳光!
风暴再次推进!这一次,势不可挡!
轰!轰!轰!
残余的皇道结界如同脆弱的蛋壳般彻底崩碎!金銮殿的虚影在风暴的冲刷下剧烈扭曲、崩塌!盘龙金柱断裂,琉璃玉瓦纷飞!那些扑上来的魔化官员和紫黑魔虫,如同撞上铁壁的蚊蝇,瞬间被风暴中蕴含的民心伟力碾成齑粉!连一丝残渣都未能留下!
风暴席卷而过,金殿化为废墟!
废墟之上,唯有那面由碎笏凝聚、承载着老臣遗志与万民之力的“民”字丰碑,依旧巍然矗立,散发着温润而坚韧的玉白光芒,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风暴前进的方向!丰碑下方,魔虫与魔官湮灭的尸骸堆积如山,缕缕青烟升腾而起,烟柱扭曲盘旋,竟隐隐勾勒出一卷卷书写着沧桑岁月的——青史长卷虚影!(青史烟柱)
风暴并未停歇,裹挟着“民”字丰碑的磅礴伟力,朝着问心塔更深处、那最终的核心——白徽明黄金法相所在的棋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