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他只好略施小计，用枕头假扮自己裹在被子里。
    不过，好在裴烈赌对了时间，游忆也不负所望“如约”而至。
    “对了，之前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要不你还是赶紧休息吧。”
    说罢，游忆准备起身腾出位置，屁股才刚抬起一点，又被裴烈一把按住，“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只要你不会突然消失，我就什么病都好了。”
    想起自己最后那一刻给裴烈带来的打击和阴影，游忆懊悔中更多的是愧疚，他微微侧身抱着对方，“裴烈，对不起……我不应该用那么极端的方式，让你一个人承受所有痛苦……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私，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裴烈安慰地抚摸着怀里那颗毛绒绒的脑袋，“傻瓜，不用和我道歉，我知道你做的任何决定都有你的理由，事情已经过去了，你欠的债也还完了，现在我们好不容易又有机会在一起，你就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自己离开了，好吗？”
    “可是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我仅存的意识……我原本没有身体，你之前看到的白色人形……其实是一团云。”游忆坐直身子继续道；“我死后到了一个叫”虚空地域”的地方，那里除了蓝天就是白云，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意识，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裴烈，你听说过”虚空地域”吗？”
    “”虚空地域”是神族后代，和带有神族血脉的凡人，去往九重天的必经之地。”
    “没错，你猜猜我在那里遇到了谁？”
    “谁？”
    “姜屿。”
    裴烈有些诧异，“姜屿？”
    游忆点点头，“我到的时候，她好像已经在那里待了有一段时间，也多亏她用云泥给我捏了个人形，我才有机会下来见你。”
    “姜屿是女娲后人，她会出现在”虚空地域”也不奇怪，你刚才说，你的人形是她捏制而成，难道她的元灵，也无法按照规定的流程进行修炼？”
    裴烈想起老爷子曾提到过，要在此修炼的话，元灵会变成带有色彩的星星，可根据游忆的描述，姜屿似乎还和生前无异，保持人类的模样。
    游忆将这段时间和姜屿在虚空地域的事，向裴烈全盘复述了一遍。至于他们何以成为那里的两个特殊分子，裴烈心中也有了大致的总结。
    姜屿虽说是女娲后人，但从她出生到死亡短短二十来年，灵力一直未得到激活，所以到了虚空地域，她也无法让自己的元灵得到正确的修炼。
    反观游忆，能有一丝意识残留于此，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驱魔枪消灭了殷绛，导致游忆失去灵魂，按理说他应当会永远消失在三界之中，或许就像老爷子说的那样，即便殷绛的存在让游忆犯下太多的过错，也不能因此抹去他早期为人界立下的汗马功劳。
    如果自我毁灭是游忆道歉的方式，那现在他的债还完了，之后剩下的，是不是就只有“奖励”了？
    “我在的时候，姜屿好歹有个伴，现在我下来了，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且我之前答应过她，不会让她独自守在那个一望无际的地方……”游忆望向身边的人，眉宇间拧起一团解不开的忧虑，“裴烈，我是不是又自私了一次？”
    裴烈轻轻揽过游忆的肩膀，指腹隔着睡衣在对方的手臂上温柔地摩挲，他柔声低哄道：“怎么会呢？你选择下来找我，于情于理都是正确的做法，”虚空地域”除了你和姜屿，再也找不出第三个可以正常沟通的人，你们完全可以正常修炼，只是各自缺少一个契机，要是一直找不到解决办法，可能你们就会永远留在那个地方。”
    游忆抬起头，睁着那双水灵的眼睛望着裴烈，“你有办法找到这个契机吗？该不会又要牺牲什么吧？那，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可永远留在”虚空地域”，姜屿那么善良，她也不会去想伤害别人来成全自己。”
    “办法暂时没想到，但我向你保证，这次绝不会有人牺牲。”
    裴烈肯定的语气像是给游忆服下了一颗定心丸，他静静地靠在爱人的肩头，没有之前糟心的秘密，也不用担心对方舍命的奉献。因为体会过生离死别的痛苦，所以他们更加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相爱是两个人的事，缺少任何一方，这爱都不算完整。
    “你说……为什么一被你碰到，我就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游忆问道。
    想到方才那人赤身裸体的模样，裴烈忍不住悄悄地勾起嘴角，“不知道，可能因为我是神吧。”
    “那神和仙有区别吗？”
    “神是天生地养，生来就是神，仙呢，是人或精怪后天修炼而成，区别就像……一个已有编制，而另一个还在考公。”
    “啊？那我现在岂不是在备考天上的”公务员”？”
    “可以这么说。”
    ……
    久违的欢声笑语在两人之间环绕，这也是半个月以来，裴烈最开心的时刻。
    游忆离开的那段日子，仿佛只有昏迷才能让他的身心得到静养。
    他几乎不敢睡着，更不敢醒来面对失去爱人的痛苦，就像一具被掏空灵魂的行尸走肉，疲惫木讷的眼中再也看不见任何求生的欲望。
    幸好，终于在裴烈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的良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