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吧，不要一错再错了！”裴烈一脸担忧，后悔刚才出手过重。
    殷绛低头自嘲似的浅笑，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子里隐约泛起的泪光。
    平复好情绪，殷绛变回冷漠的神情，瞥了一眼试图悄悄爬走的萧诚凌，又看了看裴烈。
    他走到裴烈身边，凑近对方耳边轻声道：“我凭什么听你的？”接着，那串红色雾气忽然之间毫不犹豫地从萧诚凌的后背穿至胸前。
    察觉到异常的裴烈，还未来得及阻止便听到男人痛苦的惨叫声。他立即冲上前将萧诚凌扶起，可对方早已没了呼吸，胸口被灼烧的大洞，没有流出一滴鲜血，却再无心跳的反应。
    混乱之中，殷绛却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丢下一片狼藉消失得无影无踪……
    蒋彦明火急火燎地冲进裴烈办公室里，将手中的资料甩在对方的办公桌上。后者面无表情，微微抬眼看了看桌上的文件，接着继续处理手头上的事务。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萧诚凌、舒嘉盈，为什么这些名字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蒋彦明语气急切道：“还有萧诚凌的尸体，那么大的洞，地上却一滴血都没有，他不是被人杀的，对不对？”
    见对方没反应，蒋彦明继续追问：“这些非常规案件一直由你和我单独处理，现在你什么都不肯说，要我怎么协助你呢？”
    一声无奈的叹息从裴烈口中传出，他放下笔，“有人触发了时空回溯的效应，现在一切都在重演，乔锦森、米莉，他们原本于一年前死亡，萧诚凌和舒嘉盈为了复仇，杀害了米莉的辅导员何桂芸，但因为时光倒流，所有事情都发生了一些不可控的变化。”
    “时光倒流？”蒋彦明愣了愣。
    裴烈点点头，“乔锦森和米莉除了师生关系之外，两人还是一对情侣，一年前因为学校的舆论压力，导致他们双双自杀，乔锦森的双胞胎弟弟萧诚凌，冒充他的身份继续在学校教书，而舒嘉盈是米莉在孤儿院的妹妹，为了复仇考进K大，在萧诚凌的掩护下杀了何桂芸，本来案子都已经了结，可是现在又要重新来一遍。”
    “……那为什么，你还能记得所有事情？”
    “记得所有事情的不止我，还有游忆，和学校里一个叫姜屿的女孩儿。”
    蒋彦明更加疑惑，“等等，你有灵力我能理解，但是游忆，还有你说的那个女孩儿……难道他们也不是普通人？”
    “那个女孩儿是女娲后人，当年三界大乱，震碎了部分的补天石，补天石又分为阴阳两极，游忆和我体内都有阳石的灵力，所以我们没有受到影响。”
    裴烈短短的几句话，让蒋彦明大脑彻底宕机，“……让我缓一下，你和游忆体内有补天石的灵力，然后那个女孩儿又是女娲后人……那，那又是谁让时光倒流的呢？”
    能亲眼见到鬼怪，已经在蒋彦明的认知范围外，现在又扯上女娲和补天石，他的心中顿时冒出一万个问号。
    裴烈将事情原委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好在蒋彦明是个聪明人，不用太多废话便能自行理清思路，一点就通。
    “……也就是说，是女娲后人结合阴石的灵力触发时空回溯的效应，所以现在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蒋彦明思考了几秒，“那，萧诚凌的尸体又要怎么解释？”
    “他想对游忆下手，但被阴石抢先一步夺走性命。”
    “是冥界的人用阴石的灵力杀了萧诚凌？”
    裴烈眼神有些躲闪，似乎想有意隐瞒游忆的身份，“这个我会去调查。”
    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裴烈巧妙地转移话题，“现在当务之急，是要阻止舒嘉盈复仇，按照之前的发展，米莉死后，舒嘉盈可能会计划杀了何桂芸报仇。”
    “这样一想，的确有这个可能……可是除了我们，没有人知道时空回溯的事，就算派人保护何桂芸，也没有什么说服性的理由啊……”蒋彦明的眉头拧成一团，不安地摆弄着桌上的水笔。
    和之前发生的灵异案件不同，现在牵扯到东西太多，裴烈方才说的那些话，虽然过了脑子，但他还未来得及完全消化。
    好不容易才适应人间以外的东西，又出现了女娲后人和补天石这些他从未想过的人和物，这个世界还是太复杂，复杂到足以摧毁他所有的信仰。
    想起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到现在还未出现，蒋彦明问道：“对了，游忆人呢？没出什么事吧？”
    夜色在悄然间褪去，天边渐渐泛起亮光，远山朦胧，仿佛笼着一层轻纱，一重比一重远，一重比一重淡。
    K大后山里，面色憔悴的男子拖着重伤的身子，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着。
    他疲惫地扶住一棵树，忽然觉得喉咙一阵发紧，口中一股甜腻的血气瞬间喷出。看着溅了一身的血渍，实在没了力气，男子双腿一软，靠着树干滑坐在地。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从工作室的狼藉中抽身后，恢复意识的游忆并没有选择回家。
    殷绛杀了人，他无法面对自己，更加无法面对裴烈。他无处可逃，只能独自躲进K大的后山最深处。
    萧诚凌的这一刀扎得太结实，如果不是得以体内补天石的灵力来维持基本的生命体征，游忆大概早已闭眼归西。
    虽然目前还活着，可一晚上的失血量也足以让他接近休克。
    他靠坐在树旁，觉得浑身乏力。
    好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疲惫过，真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