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忆到家的时候，裴烈已经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书。没有像往日那样打招呼，在自己开口之前，对方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
    “……我回来了。”游忆小声道。
    裴烈应了一声，“嗯。”
    因为下午谎称和同事一起吃饭，游忆有些心虚，看到沙发上的男人态度异常冷漠，他走到一旁坐下主动承认错误，“其实……我是去参加萧诚凌和乔锦森的生日聚餐了……本来也没打算去的，但是听说乔锦森会带对象一起过来，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他的对象是不是米莉。”
    裴烈合上书，严肃地直视对方，“我说过了，萧诚凌不是什么好人，他思想极端，行为偏激，你和他一起只会有危险！”
    早就知道游忆是去见萧诚凌和乔锦森两兄弟，也并非认为对方会移情别恋，裴烈更多的是担心萧诚凌带来的威胁。
    毕竟时空回溯只会影响之前发生的事，但每个人的性格并不会因此改变。
    “我知道，可是我今天突然看到乔锦森和米莉死后的样子，我怕历史重演，他们最后还是活不了。”
    “生死有命，他们注定是这样的结局，任何人都没办法改变。”
    “现在不是时空发生回溯了吗？只要能及时阻止他们在一起，就有活下来的机会啊！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望着游忆迫切的眼神，裴烈有些于心不忍，他耐心解释道：“时空回溯本质上只能拖延事情发生的时间，无法改变最终的结局，他们注定要在一起，不是你我轻而易举就能阻止的了。”
    游忆哼笑一声，“既然结果都一样，那当年女娲决定重启时光，又有什么意义呢？”
    被问的一时语塞，裴烈无奈地别过脸。
    “那可是两条年轻的生命啊！无论乔锦森还是米莉，他们每个人都有活下来的权力，保护人类不就是我们的职责吗？何况你是神啊，难道你真的能忍心放任他们走向死亡？”
    裴烈有些犹豫。
    是的，他们生来就是保护人类的存在，但即便是神，也无法与天命抗衡。他也曾以为，时空回溯能有机会避免悲剧重演，可萧诚凌的出现让他明白，所有一切不过是放慢了节奏，随着时间的走向，最终都会回到属于各自的人生轨迹当中。
    对方的沉默让游忆不禁觉得心寒，他失落地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上站起身，“算了，我不想勉强你，你可以不管不顾他们的死活，但我做不到。”
    “你千万不要干涉这件事！强行逆天改命的后果，谁都无法预料！”害怕对方动一些危险的念头，裴烈高声制止道。
    游忆背对着他，微微转过头语气冷漠道：“你放心，我会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尽可能阻止这场悲剧的发生。”
    “游忆！”裴烈拉住对方的手，后者轻轻拨开他的束缚，“我累了，我要洗澡睡觉。”
    今晚是一场无言的冷战，床上的两个人各怀心事，裴烈转头望着游忆的背影，伸出来的手又收了回去。
    何桂芸将昨天乔锦森遗落的那封情书甩在办公桌上，她的目光像淬上毒药的利剑一般，狠狠地刺向站在面前的米莉。
    “你看看你这写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何桂芸粗糙的手指重重地敲击着桌上摊开的纸条，“你有没有羞耻心啊？米莉？一个女学生居然给老师写情书，还要不要点脸了？啊？”
    米莉不语，低着头任由何桂芸训斥。
    “幸好这次是让我捡到了，要是换成别的校领导，你学都别想上，还指望毕业？”
    “就是因为快毕业了，所以我才……”米莉自我感觉也有些难为情，她嗫嚅道：“我和乔老师从来没有在学校里发生过不妥的行为，也绝不会对学校造成任何影响。”
    米莉的顶嘴让何桂芸气得咬紧腮帮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也知道叫人家一声乔老师，你们两个在一起，这像话吗？不要以为你们藏得多么天衣无缝，纸包不住火，学校里人多嘴杂，稍微留点心都能看出你们的关系！”
    带了这么多届学生，何桂芸早就摸透了这帮年轻人的心思。米莉长相甜美，性格乖巧，光是系里追她的男孩儿都不在少数，乔锦森更是不用说，学霸留校当老师，已经是校园里的香饽饽，如果不是碍于他的身份，收到的情书绝对不止一封。
    都是从情窦初开的年纪长大的过来人，大二的时候，何桂芸就察觉到米莉对她的选修课老师乔锦森特别的心思。
    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哪怕嘴巴不说，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就譬如米莉每次望向乔锦森时的眼神，温柔得几乎能掐出水来。
    爱慕乔锦森的女学生和女教师不在少数，但也仅仅止步于此，以为米莉也不会再有进一步的动作，何桂芸便没想那么多。
    可现在事态的超出了预期，何桂芸完全没料到，因为自己一时的疏忽，竟然让米莉和乔锦森发展成这种不健康的关系。之前只在别的学生口中听过一些闲言碎语，原来她所担心的都早已成既定事实！
    “我今天特意趁着别的老师不在，才把你叫来办公室谈话，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你是我的学生，我绝对不会拿你们的前途开玩笑，你现在最大的任务就是顺利毕业，等你参加工作步入社会，认识的人多了，总会遇到比乔老师更好的男人，你又何必要吊死在一棵不能开花结果的树上呢？”
    米莉没有说话。她明白辅导员是怕招惹更多的麻烦，什么“为你好”都是借口，比起学生的前途，何桂芸真正在意的只有自己的饭碗和学校的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