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颂扬盯着手机屏幕，血液仿佛凝固在血管里。微博热搜榜第三位赫然显示：#高颂扬新曲抄袭#，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红色”爆”字。
    ”这不可能。。。”他点开话题，置顶是一条音乐博主的微博：”疑似高颂扬为《无声告白》创作的主题曲提前泄露！旋律与韩国作曲家朴振英去年作品高度相似！”下方附着一个音乐链接。
    手指颤抖地点开链接，熟悉的旋律立刻从手机扬声器传出——正是他花了三个月心血为电影创作的主题曲《星辰似你》，原本应该在三天后的电影节首映式上才正式发布的。
    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经纪人老陈脸色铁青地冲进来：”导演刚打来电话，气疯了！要我们立刻给个解释！”
    高颂扬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首曲子是他转型影视配乐的关键作品，导演张一白是看在他与女主角多年合作的默契上才给的这次机会。如果被扣上抄袭的帽子。。。
    ”我给一定要查清楚是怎么泄露的！”他一把将手机摔在沙发上，”完整demo我只发给过三个人——导演、制片人，还有。。。”
    ”还有谁？”老陈追问。
    高颂扬没有回答，而是迅速打开电脑登录邮箱。搜索记录显示，十天前他确实将最终版demo发给了三个人，而第四个收件人是——他太太路云，邮件主题是”歌词确认，请勿外传”，这个是他发给路云填词的邮件。路云自从半年前填了一首《邀舞》大火了之后，就开始帮一些音乐填词。
    他突然想起上周偶然看到路云与星耀音乐的制作人李岩共进午餐，虽然他不愿意这么想，但是这个想法一出现就挥之不去。星耀正是朴振英在中国的合作方，而李岩一直是高颂扬在行业内的主要竞争对手。
    ”不会的。。。”高颂扬摇摇头，试图赶走这个念头，她不可能背叛他。。。。他自从与路云上次误会和好以后，他变得小心翼翼。
    手机再次震动，是导演发来的语音消息：”高颂扬，我不管什么原因，现在网上都在说你抄袭！投资方要求换掉主题曲，否则就撤资！你最好在天亮前给我一个交代！”
    老陈叹了口气：”已经联系公关团队了，但舆论发酵太快。。。如果确定是抄袭。。。”
    ”这绝对不是抄袭！”高颂扬猛地站起来，”旋律相似度连30%都不到，明显是有人带节奏！”
    ”那demo是怎么泄露的？”老陈犀利地问，”除了你和导演组，还有谁有完整文件？”
    高颂扬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办公桌上他与路云的合影——去年在维也纳拍的，她笑靥如花地靠在他肩头。
    ”我得去找她谈谈。”他抓起外套，喃喃自语的说道。
    声纳音乐的工作室里，路云正在调试耳机，准备录制新曲。门被猛地推开，高颂扬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欲言又止的徐天。
    ”怎么了？”路云停下弹琴的动作，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出什么事了？”
    高颂扬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打开工作室的音响，播放了那条热搜上的”抄袭”对比视频。熟悉的旋律响起，路云的表情从困惑逐渐变为震惊。
    ”这。。。这不是《星辰似你》吗？怎么会。。。”
    ”我也想知道怎么会。”高颂扬着急打断她，”完整demo我只发给过三个人，外加一个“请勿外传“的你。”
    路云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是在已怀疑我泄露了曲子？”
    ”上周三中午，你和李岩在“江南轩“吃饭，聊了什么？”高颂扬试探的问道，声音里带着压抑，”是不是他许诺了你什么？更好的合作机会？更高的分成？”
    ”你跟踪我？”路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恰好路过！”高颂扬提高音量，”回答我的问题！”
    室外的同事已经开始探头张望。路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李岩找我约填词的事，我拒绝了。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高颂扬冷笑，”那为什么第二天demo就出现在他手里？为什么现在全网都在说我抄袭？你知道这部电影对我多重要吗？”
    ”我当然知道！”路云的声音也开始发抖，”我花了整整两周不眠不休帮你打磨歌词！如果我想害你，何必等到现在？”
    ”因为以前我没有和星耀的竞争对手合作过！”高颂扬控制不住地拍向控制台，”因为这次李岩给你的条件足够诱人！”
    路云像被扇了一巴掌般后退两步：”我们是夫妻，你就这么不信任你的老婆？”
    ”我只相信证据。”高颂扬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是路云的电脑屏幕，显示她正在传输一个音频文件，时间正是与李岩吃饭后的那天下午。
    路云盯着照片，表情从震惊变为愤怒：”这不是demo！这是我给电视剧《长安梦》录的插曲小样！你可以去问制片方！”
    ”够了！”高颂扬打断她，”导演要求换掉主题曲，所有已经录制的版本都要作废。你的歌词。。。也用不上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入路云的心脏。她花了多少心血在那首歌词上——多少个夜晚他们一起讨论如何用文字诠释电影中那份说不出口的爱，多少次她为了一个韵脚推倒重来。。。
    ”我明白了。”路云的声音突然平静得可怕，”既然你已经定罪，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开始收拾包，手指微微发抖：”我会让助理把《长安梦》的合作记录发给你。至于我们。。。所有的合作项目，我会让公司重新分配。”
    ”路路。。。”徐天想打圆场，却被高颂扬一个眼神制止。
    ”就这样吧。”高颂扬转身向门口走去，”我会通知公关部准备声明，就说。。。创作理念不合，暂时终止与路云的合作。”
    路云猛地抬头，眼中闪着泪光：”高颂扬，你会后悔的。”
    门被路云重重关上，留下一室寂静。录音室外，同事们面面相觑——这对音乐界夫妻怎么说合就合，说分就分。
    三天后，高颂扬坐在临时重录的录音棚里，对新版主题曲怎么听都不满意。导演勉强接受了这个替代版本，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对电影音乐的期待值已经大打折扣。
    ”高老师，咖啡。”助理小王递上一杯美式，小心翼翼地问，”路老师那边的交接工作。。。”
    ”交给法务部处理。”高颂扬揉了揉太阳穴。这三天他几乎没合眼，一方面是赶工新曲子，另一方面。。。路云临走时那句话总在耳边回响，让他心神不宁。
    手机震动，是徐天的消息：”查过了，《长安梦》那边确实收到了路云发的小样，时间和照片对得上。另外。。。有件事你得知道，小王最近买了块劳力士。”
    高颂扬皱眉看向小王的手腕——确实戴着一块崭新的黑盘迪通拿，市价至少十五万。而小王的工资根本负担不起这种奢侈品。
    ”新表不错啊。”高颂扬状似随意地问。
    小王立刻缩了缩手腕：”A。。。A货啦，高老师。就几千块。”
    高颂扬点点头，假装继续看谱子，心里却拉响了警报。他打开电脑，调出公司近三个月的报销记录——小王的报销单突然多了许多莫须有的”招待费”，加起来正好十五万左右。
    更可疑的是，上个月小王曾用公司电脑登录过高颂扬的邮箱，而那天他根本不在办公室。
    一个可怕的猜想逐渐成形。高颂扬给公司IT部门发了封邮件，要求调取小王所有的工作电脑操作记录。
    两小时后，IT主管亲自打来电话：”高老师，我们发现小王在两周前曾用U盘拷贝过您电脑上的多个音频文件，包括《星辰似你》的demo。更奇怪的是，他第二天请了病假，但手机定位显示他去了星耀音乐所在的写字楼。。。”
    高颂扬的心沉到谷底。他想起那天正是自己”偶遇”路云和李岩吃饭的日子——是小王发消息说看到他们在”江南轩”！
    与此同时，徐天发来一条新消息：”刚拿到路云电脑的IT审查报告，她从未传输过《星辰似你》的demo，也没有任何与李岩的邮件往来。另外。。。她拒绝了《长安梦》的歌词署名，说那是你们共同创作的。”
    高颂扬的手机滑落在地。他又冤枉了路云。。。而且是以最残忍的方式，当着所有同事的面质疑她的职业操守和个人品格。
    更糟的是，现在《星辰似你》被全网质疑抄袭，导演要求换曲，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很可能就是每天跟在他身边的助理！
    ”陈会计，”高颂扬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我要见小王的所有银行流水。另外。。。安排我和路云见面，越快越好。”
    星巴克角落的位置，路云面无表情地搅动着已经冷掉的咖啡。三天不见，她瘦了一圈，眼睛下方有明显的黑眼圈。看到高颂扬走来，她没有抬头，只是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星辰似你》的歌词版权转让协议，我已经签字了。你可以找其他人重新填词。”
    高颂扬的心像被狠狠揪住。他坐下，将一叠资料放在桌上：”路路，我错了。泄露demo的不是你，是小王。”
    路云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又恢复冷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电影已经换了主题曲，网上还在传你抄袭。”
    ”看这个。”高颂扬打开平板，播放了一段监控视频——小王在星耀音乐前台递交一个U盘，接待员签收单上清晰地写着”高颂扬《无声告白》demo”。
    ”这是。。。”
    ”星耀内部的监控，徐天托关系弄到的。”高颂扬又拿出一份银行流水，”小王账户上周突然多了五十万，汇款方是星耀的一个壳公司。”
    路云浏览着文件，眉头越皱越紧：”所以李岩买通了小王，故意泄露demo并制造抄袭舆论？就为了抢走《无声告白》的项目？”
    ”不仅如此。”高颂扬苦笑，”小王还故意引导我看到你和李岩吃饭，然后P图制造你传输文件的假象。。。我居然就这么上当了。”
    路云沉默了很久，最后轻声问：”为什么？你们合作三年了，他为什么背叛你？”
    ”钱只是一部分原因。”高颂扬的声音充满自责，”他姐姐是李岩的未婚妻。。。而我竟然从没关心过助理的私人生活。”
    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路云的脸上，高颂扬才注意到她左脸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那是三天前在录音室争执时，她被他的突然动作惊吓，不小心撞到控制台留下的。
    ”对不起。。。”他伸手想触碰那道伤痕，却被路云躲开。
    ”高颂扬，”她直视他的眼睛，”你知道最伤人的是什么吗？不是你怀疑我，而是你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一真的夫妻信任，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
    高颂扬如鲠在喉。他想起结婚来每一个共同创作的深夜，每一次巡演相互扶持的时刻，去年他食物中毒时她守在病床前三天没合眼。。。而他竟然因为表面的现象就全盘否定这一切。
    ”我不求你现在原谅我。”他艰难地开口，”但请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星辰似你》是你的心血，我不能让它就这样被埋没。”
    他拿出一份律师函：”已经以窃取商业机密罪起诉小王和星耀音乐，同时会向媒体公布全部证据。导演同意在真相大白后恢复使用原版主题曲。。。”
    ”不必了。”路云打断他，”我已经接受了Netflix一部剧集的音乐总监邀约，下周就去洛杉矶，我们也可以趁这个机会暂时分开冷静一下。”她站起身，”祝你电影成功大卖。”
    高颂扬愣在原地。Netflix的邀约。。。那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机会，但之前因为要配合他的电影档期而迟迟没有接受。而现在。。。
    ”路云，”他追上已经走到门口的她，声音哽咽，”我爱你。这句话现在说可能太迟了，但我真的。。。”
    ”爱不是怀疑，不是当众羞辱，更不是单方面定罪。”路云没有回头，”高颂扬，等你真正明白什么是爱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门铃清脆地响起，她的身影消失在阳光里。高颂扬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那份她签了字的歌词协议——在版权转让条款旁边，有一行她手写的小字：”星辰似你，终会重逢。”
    窗外，初夏的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像极了《星辰似你》前奏中那段钢琴与弦乐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