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对面的咖啡馆里，人头攒动，打工人排成长队。
    “谢谢。”唐野拿过咖啡，并向服务生道谢，随后向对面的人说，“有话快说。”
    “真巧啊，小野，昨日你没回复我的消息，要不是今天碰到你，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能约到你。”关傭凝将自己面前的蛋糕推到唐野跟前，脸上也带着他人不容易看到的笑意。
    然而，就在那一刻，当他目光触及到唐野那毫无波澜、面无表情的神情时，关傭凝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开始逐渐消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抹去，最终完全消失不见。
    顺着唐野那锐利而探究的目光缓缓移至桌面上的那份显眼的《3026年项目转让书》，关傭凝顿时感到一阵尴尬与不自在，仿佛内心的秘密被瞬间洞穿。
    关傭凝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迅速地、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将那份转让书轻轻收起，动作中透露出一丝慌乱与无奈，试图以此来掩饰自己此刻的尴尬情绪。
    “小野。”他张嘴试图解释，然而话刚出口，却只见唐野的眼神如同寒冬中的利刃，向他投射出一道阴冷而恐怖的光芒。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让他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浑身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尽管内心深处已经感到阵阵恐惧，但他依然努力强装镇定，试图在表面上维持住自己的冷静与从容。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小野，别这么看我。”关傭凝坐立不安，声音微微发抖。
    “以后别再叫我小野。至于你收买了林可衍的成果和研究，我无话可说。但如果你还期望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我明确告诉你，绝无可能。”唐野的语气干脆而冰冷。
    关傭凝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躲闪，叹了口气后，缓缓开口，“我不会的，至少对你，不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唐野望着关傭凝那副装作可怜的模样，内心纠结不已。
    眼前的老朋友就像坏掉的蛋糕，又甜又苦，还容易引发各种疼痛，唐野当然无法理解关傭凝为何会如此行事。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关傭凝突然怒气冲冲地站起身，咬紧后牙，愤然道，“他们做不下去了，我来替他们完成，有何不可？我不过是帮助他们实现自己的梦想，这是他们的选择。与你又有何干？”
    他跨过小小的咖啡桌，紧紧掐住唐野的肩膀，眼尾泛红，仿佛要将自己肚子里窝藏的火气把唐野吞没。
    唐野紧盯着关傭凝那双猩红的眼眸，硬生生掰开了他的手。
    “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这句话如冷水般浇灭了关傭凝的气焰，他淡然决绝的态度让关傭凝瞬间慌了神。
    眼见唐野转身欲走，关傭凝急忙扯住他的胳膊。“我是为了你才回来的，我当初没给你说就离开也有我的苦衷，研究所里除了你和那几位老人，我谁都不认识。我刚才是因为信任你才说出那些话的。”
    唐野回过头，关傭凝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
    “我现在不再相信你。”他狠心甩开关傭凝的手，毅然走出了咖啡店。
    关傭凝神注视着唐野渐行渐远的背影，那般决绝，“他怎么头也不回得走了？。”泪水已爬满他的脸颊，几滴甚至滑入口中，苦涩难当。
    他把推出去的蛋糕拿回来，挖了一口，咽下去，薄荷味的蛋糕一下子冲击整个嗓子，甜味混杂着泪水，真难吃的蛋糕。
    他仰首，抹去脸上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目光追随着唐野远去的方向，仿佛有万钧重石压在心头，他的尊严与可怜一同被现实束缚，不断沉沦，痛彻心扉。
    他整个人跌坐在沙发上失神，从窗外能看见对面的研究所，他脑海里溯回幼时，他和唐野在研究所前的小花园里捉迷藏，现在连小花园都修成了停车场。
    “你来这个咖啡店不远吗？”一个声音将他拉回这个世界。
    关傭凝抬头，是唐野身边的学生，他的神情变得严肃，“不行吗？”他拂了拂衣服，对上对面青涩的双眼。
    “当然可以，您随便。”郑涂想起上次自己小脑萎缩时联系关傭凝，浑身抖了一下，转头想走。
    “你上次问完我，为什么不回复？嗯？”关傭凝审视着郑涂，眼神里全是不屑和凌厉。
    郑涂听后，脊背一挺，待他回过头来，关傭凝映入眼帘的便是郑涂那深邃的眼眸，宛如唐野一般。
    关傭凝轻轻阖上双眼，不愿再看，心中烦乱不已。
    果然是唐野挑选的人才，想到这，他还是不禁泛起一丝微笑。
    郑涂仅从刘思扬口中听闻过他们二人的故事，刘思扬曾说，他们的故事定格在唐野十八岁那年，那艘载着关傭凝的轮船，离开了唐野本就孤独的地域，驶向了世界的另一端。
    “关傭凝，你究竟在哪里？你走了，我该如何是好？”关傭凝接起跨国电话，电话那头的女声充满了急切和责备。
    “我们离婚吧，我的律师会联系你。”关傭凝只撂下一句话，便挂断了电话。
    “你们如此恩爱，就这样离婚了？不觉得可惜吗？”郑涂不怀好意故意地问道。
    他本以为会激起关傭凝的愤怒，却没想到关傭凝只是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眼中满是轻蔑与无所谓。
    关傭凝擦肩而过，郑涂疑惑地盯着他远去的背影，难道这又是一个怪人？
    郑涂取过咖啡，出了咖啡店的门，瞅见了宋卿和唐野在车站边上亲吻，他瞪大了双眼，心脏骤停，不过也对，他们是情侣亲一下也很正常。
    “别亲了，会有人看见。”宋卿察觉到研究所旁人来人往，轻轻躲开唐野持续贴近的吻，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
    “害羞了？宋教授怎么脸红了呢？”唐野收起与关傭凝“偶遇”后的不快，语气中满是温柔。
    宋卿轻抚唐野的头发，“讨厌，别因为让你心情不佳的人而纠结，这样对身体不好。”
    他那小鹿般清澈的眼眸将唐野温柔地吸进其中，唐野忍不住又轻吻了宋卿脸上的小痣，“去学校别和那群孩子置气。”唐野紧紧抱住宋卿。
    宋卿幸福地笑出声，“我是大学老师，现在的孩子们都很乖巧。”他轻轻拍了拍唐野宽厚的后背。
    “不想上班~”唐野搂着宋卿，慵懒的声音往宋卿耳朵里跑，宋卿戳唐野后腰上的窝，“好啦，我快迟到了，以后再这样，我就不送你了，你也别想送我！”宋卿开玩笑地调侃唐野，这人怎么越来越小孩子了。
    唐野依依不舍地走向研究所，频频回首向宋卿挥手。
    宋卿则宠溺地配合着他的动作。一片叶子悄然滑落在宋卿的头上，他轻轻捻起叶子，置于阳光下，透过叶面凝视着蔚蓝的天空。
    心中感叹：“天气真好啊！”时光荏苒，自从有了唐野，生活便充满了乐趣。
    当齿轮旋转，时间随着它日日生长，与爱人看日升月起，拂过缕缕白云，丝丝雾气，见白云满罩，星光点点，都是时间的足迹。
    它踏星越海，走过千山万水，走过天涯海角。
    这样的日子，宋卿感到无比满足，等唐野下次放长假，带他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