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源中学每年十月的校庆联欢晚会，总是能让整个校园提前一个月就沸腾起来。
    此刻高一（1）班的教室里，嘈杂的讨论声几乎要掀翻天花板，直到文艺委员周清诉轻轻敲响了讲台。
    “先安静一下。”女生站在讲台上，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秀气，却意外地稳住了场面。她举起手中的报名表，继续说着“今年每个班需要准备两个节目，我建议一个全班合唱，再加一个单人节目……”
    “那单人节目让谁来？”底下有人质疑。
    “让宋飞豪来啊！他会飞踢！”前排一个男生突然怪叫，还夸张地用手比划了个起飞的动作，引得其他人哄笑起来。
    “滚吧你！”被提到的宋飞豪直接就是一个橡皮擦扔了过去，惊得男生左摇右晃地躲闪。
    周清诉敲了敲黑板试图维持秩序，可话题已经歪到了十万八千里。有人提议跳街舞，结果被吐槽肢体僵硬像僵尸；有人怂恿学习委员弹钢琴，却被本人以“三年没练了”秒拒。讨论来讨论去，愣是没讨论出什么正经的结果。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不是不想上，而是学长学姐留下的教训太深刻。高三那个学长在小提琴方面的天赋实在太高，他的表演直接把其他表演者的演出衬托成了鱼目，谁愿意在全校面前当陪衬呢？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男生压低声音提议：“要不然……让林云归上？他不是会弹钢琴吗？”
    这句话一出口，原本也不算热闹的教室更安静了几分。几个同学下意识地回头，目光小心翼翼地瞥向教室右侧靠窗的座位。林云归正单手撑着下巴，手上漫不经心地转着笔。
    没人敢直接问他愿不愿意。
    林云归会弹钢琴这件事，还是上学期上音乐课时才知道的。或许是一时兴起，林云归没拒绝老师的点名，随手弹了一曲《致爱丽丝》，引来了老师的不停称赞。
    那时刚开学，众人对于林云归的脾气还没有实感，有人下课因着那首钢琴曲跟他搭讪，扰了他的清净，被他一脚踹了出去。
    在那之后，所有人与林云归的交往都带上了小心翼翼。
    然而在众人眼中的阎罗此刻正盯着空气发呆。
    “七七，如果我每到一个世界直接去死，是不是就能直接快速刷分了？反正反派最后都是要死的，就完成这一个任务节点似乎也有积分拿……”
    “滴——无法理解宿主是什么意思呢~”
    七七罕见地没有接他的话，但林云归没有被拒绝回答的失望，反而饶有兴致地打算从这个问题继续突破一下。
    “要不抽签吧。”一阵寂静过后，许砚同桌小胖子举手提议，声音里带着刻意压制的兴奋。
    听到关键处，林云归歇了逗七七的心，把注意力放回到了许砚身上。
    小胖子说话时眼神一直在偷瞄许砚，那副表情太过明显，就连坐在遥远的教室另一侧的林云归都看出来了，他等待着许砚如同剧情里一般出言反驳。
    但出乎意料的是，许砚只是慢慢抬起眼皮，用那种令人发毛的眼神盯着小胖子看了足足十秒钟，最后竟一言不发地转开了视线。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的附和，周清诉拿出一个空笔筒，正打算裁一下抽签的纸条。
    “不用！”小胖又自告奋勇到，拿出一个正方形盒子，“我都准备好了，我们全班的人的名字都在里面了。”
    周清诉接过纸盒，将里面的纸条看了看，发现的确没有被做什么手脚，才又拿着盒子走回讲台。
    “那么现在开始抽签。”周清诉晃了晃纸盒，伸手摸出一张对折的纸条。当她展开纸条时，眉头不自觉地跳了一下。
    底下人都向周清诉投去了好奇的目光，都不知道到底是抽到了谁才让一向文静的文艺委员漏出这副表情。
    “抽到了谁啊？文委你快说啊。”底下有人看见她迟迟不公布结果，催促道。
    林云归倒是在位置上坐的很稳，反正再怎么不会抽到他就是了。
    “抽到了……许砚。”
    许砚敲击桌面的手指突然停住了，他挑了挑眉，“校庆晚会？不怕我上去给全班丢脸？”
    小胖子脸上堆满假惺惺的笑容：“这有什么的！”他的声音很大，周围同学纷纷侧目，“下个月十号才表演，你还有整整三周时间准备呢。”
    他看着许砚没对他的话有什么反应，却又更来劲地用全班都能听见的声音补充道，“实在不行，你去找林云归请教啊，反正你这段时间不是老缠着他吗？”
    几乎是明牌的嘲讽许砚了，他们能看出来林云归最近对许砚的态度“和善”了不少，但那不过是建立在之前恶劣的基础上才得出的言论。
    实际上，许砚现在的地位最多不过是从被林云归霸凌的对象提到了林云归的跟班罢了。
    小胖子的眼神在他和林云归身上来回看了几眼，最终视线停留在许砚身上，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
    许砚的眼神隔着他和林云归对上，对方似乎没想到许砚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看自己，微微扬了扬眉，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显得特别的……可爱。
    许砚忍不住唾弃了一下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走神的行为，却也没压下自己翘起的嘴角。
    “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