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清晨，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在房间里，白发青年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环顾四周，正准备坐起身，脖颈处却传来一阵刺痛，他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后颈。
    不知何时，后颈处的异物感已经消失，伤口也已被纱布包裹完好。他顿了一下，努力回忆那天的情景。
    那个带我回来的人......是谁？我的新主人吗？
    还未等青年细想，下一秒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病房外传来。
    “喂小子！你可算是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
    宋忘双手插兜，推门而入，随着一起进来的，还有一阵淡淡的山荔枝花香。
    “主......人？”青年心里咯噔一下，循声转头看向走进来的那人。
    虽然当时在拍卖会上宋忘带着黑色面具，但那股清淡的信息素味道还是让他一下就辨认了出来。
    青年望向进来的人，本想问一下情况，但就在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缩。
    青年看到那人的脖子上竟缠了一圈又一圈医用绷带，应该也是腺体处受了伤，那样子似乎一点都不比他伤得轻。
    “主人！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还连累了您受伤，请您责罚......”
    青年眉头紧皱，手不自主地捏紧被子一角，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嗯？”
    宋忘没听清楚，以为是青年叫自己”周仁”，懵了一秒，突然反应了过来。
    “哦哦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叫宋忘，之前我们在拍卖会上见过。”
    说完，宋忘朝青年方向友好地伸出一只手。
    “奴隶不能直呼主人姓名——”青年没有伸手握住，反而说话的声音多了几分低沉沙哑，眼低充满了警惕。
    “停！停停停！”
    宋忘这次终于听清了青年嘴里说出的那两个字，眉头微皱，直接打断了他。
    “你听着小子，我不知道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但现在我这，没有奴隶，也没有什么......主人！我看你年纪不大，以后叫我宋哥就行。”
    宋忘看向他脖子处围着的一圈一圈绷带以及手腕处被锁链捆绑的疤痕，眼里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见青年还是用严肃的目光盯着他，宋忘发觉正是自己缠着绷带的地方。
    宋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处，轻描淡写道：“没事，这都是擦破皮的小伤，一两天就好了，男人嘛，有点伤没什么大不了。”
    “严重！”
    白发青年没管宋忘的推辞，抄起一旁桌上的水果刀，就要对着自己的胳膊划下去。
    “你干什么！”宋忘眼疾手快，立马夺走了青年手中的刀子，然后直接将刀子掰弯丢进了垃圾桶里。
    “你是疯啦！”宋忘喊道。
    青年似是没想到宋忘的这一行为。他本想着通过这一举动来快速获取宋忘的信任，但没料到宋忘竟会做到如此地步。
    青年随即眼睛一垂，漏出一副好似被吓到的样子，颤颤巍巍地解释道：“他们说我的血液可以提高身体素质......”
    “别人说啥就是啥？别人说你好吃你是不是还想把自己做成生鱼片递人嘴里啊！”
    宋忘看着他那伤痕累累的胳膊，说话的声音也慢慢缓和下来。
    “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好好休息，别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这里没人对你的肉感兴趣。”
    白发青年缓了会，将自己眼中的警惕隐匿了起来，转而作出一副乖巧、放下戒备心的样子。
    “好。”
    宋忘看着他那可怜的模样，突然就想起了梦里的那个亚伯，便试探性地问起：“对了，你叫啥名呀？之前在哪里工作？在拍卖会上也没有提到你的具体信息。”
    青年听到宋忘的疑问，愣了一下后，下一刻便褪去了上身的衣物。
    原本因扣子没系全而若隐若现的肌肉，此时已然全部暴-露在宋忘面前。
    下一秒，青年一把将系在月复部的黑似带扯掉，握住宋忘的手就放在了丝带原本的位置上。
    宋忘感受到凹凸不平的皮肤，原本因不好意思而紧闭的双眼此时猛然睁开，看到那触目惊心的烙印时，当场震惊。
    那是一串英文字母，组合起来好像是一个组织名——perfumeparty。
    “宋哥，我之前是归属于此组织，因为我是第891个奴......员工，所以我的名字就叫做891号。”
    青年语气平稳，像是陈述一个习以为常的事情。
    “在我们那里，员工是没有姓名的，员工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服侍好顾客。”
    青年握着宋忘的手慢慢划过烙印，那凹凸不平的皮肤在触摸下更为清晰。
    宋忘内心五味杂陈，很混乱，不知是惋惜，是痛恨，还是同情，又或许都有。
    “那你之前……还有什么名字吗？或者说在你加入这个......”香水派对”之前，你是归属于哪个公司？组织？还是机构？”
    宋忘想起白九歌之前帮青年去除控制器时曾说，这小子的腺体器官竟然只剩下四分之一大小，而且头部还有重物打击过的陈伤，不排除有记忆受损的可能性。
    宋忘的目光落在青年头部的一块疤痕上。两条疤痕交叉，乍一看，还以为是去理发店特意做的“X”造型。
    要是青年还记得自己曾在某个实验室里生活过，或者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失踪的亚伯，那说明他的记忆损失还不算太严重。
    “我......记不清了。”青年咬紧嘴唇，低头道，“从我有记忆时就一直属于”香水派对”。”
    宋忘听后，心中微微一沉。
    此时，病房内的窗帘被风吹的左右摇摆，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宋忘起身，步伐轻缓地走到窗前，伸手将窗帘缓缓拉开。阳光如同金色的绸缎，顺着窗帘的拉开倾泻而入，洒在病床上，房间里瞬间被温暖的光芒填满，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阳光的味道。
    白发青年看了看阳光下的宋忘微微发愣，不自觉地将手从被褥里拿了出来。阳光照在他手腕那条伤疤上，那疤痕倒显得不那么明显了。
    这个人看起来……应该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对付，如果急的不行那就来缓的。
    “宋哥，给我取个名字吧！”青年扯出一个微笑，对窗前的宋忘轻声说道。
    宋忘转过身，与青年的眼神对视上。
    从窗外倾泻而下的柔光，此时正好铺设在白发青年的脸上，照映出一张俊郎又不失柔情的脸。青年的睫毛浓密而纤长，左眼卧蚕处还有两颗不大不小的泪痣，配上那张阳光般的笑容，这张脸，简直完美得无可挑剔。
    “咚！咚！”
    宋忘看着青年，心脏竟开始乱了节奏，不由自主地飞快跳动起来。
    他再次清晰地闻到青年身上散发出来的桂花香气般的信息素味道，虽不比拍卖会的那次浓郁，但这次却更有桂花的清甜，好像只要闻到这股清香就会让他无比心安。
    “好。”
    宋忘顺势坐回病床旁，低头拿起手机，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
    片刻后，说道：“之前在电视上看到一个很好看的电影，叫《闻香辩女人》，又刚好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很高，我倒挺喜欢你信息素的味道。”
    “闻香如见人，不如你就叫......”
    桂轩？桂逸？桂泽？再或者香泽？香铭也行。
    青年装作满怀期待的样子看着宋忘，心里猜测着宋忘可能起的名字。
    “就叫香见吧！”
    宋忘憋了半响终于开了口，脸上还带着自豪，这名字在他看来简直一股文艺范儿。
    “我看你也八成记不得你原来的姓氏，干脆随我的姓，宋香见。”
    白发青年听到这个名字后，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他是真没想到宋忘起名的水平竟还不如他一个失忆多年的人。
    但为了能博取信任，他倒也能勉强接受，随即点了点头道：“谢谢你宋哥，我很喜欢！”
    “行了你好好休息，下午我来接你出院！”宋忘看着青年的样子，心里稍稍放心下来，看了眼手机上的事件提示后，便起身往外走去。
    直到临近傍晚时，宋忘才再次出现在病房外，再帮宋香见办理完出院手续后，又顺便带着他去了趟商场买生活用品。
    天色渐暗，冬天的夜晚格外寒冷，街道上的行人稀少，偶尔有几辆车匆匆驶过。
    逛完街的宋忘二人回到车上，后备箱已经塞满了商品。
    宋忘开着车，车内暖气开得很足，让人感觉不到外面的寒冷。
    坐在副驾驶的宋香见看了看新换的衣服，又通过反光镜看向后座的一堆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心生好奇：“宋哥，我们待会儿去哪呀？”
    “还去哪？这都几点了，肯定是去酒店啊！”宋忘看着道路前方，语气随意。
    酒店？
    宋香见刚才还喜悦的心情瞬间跌至谷底，他有些震惊，虽然早料到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原来宋忘做的这些事，就只是为了换取跟他上床的机会，这让他心里原本对宋忘存有的些许感激之情，在此刻已荡然无存。
    不如......不如就跟之前杀那些人一样杀他了吧！宋香见心里这么想着，手也跟着抖了起来。
    一旁的宋忘见宋香见许久不说话，瞄了一眼反光镜，看着耷拉着脑袋的宋香见，不解地问道：“怎么了香见？是哪里不舒服吗？”
    宋香见听到后，又立马切换成寻常的样子，试探道：“宋哥......我们会不会进展太快了些，能再给我点时间准备吗？”
    宋忘开车的手突然慌了一下，还好及时踩住刹车，停在了路边。
    “嘶......你......我......？？”
    宋忘微微侧过身，一只手挠着头，另一只手指了指坐在副驾驶的宋香见，又指了指自己，来回几次，他终于悟出了宋香见的意思。
    “我住我家！你住酒店！想啥呢？！”
    “在我给你找好房子之前，你就先住在酒店里，有什么任务我会提前联系你的，酒店费用也从你工资里扣。”
    宋忘瞬间耳廓涨红，恨不得立刻把这小子的脑袋抠出来洗干净再给他放回去。
    不是…那个吗？难道是在玩欲擒故纵？宋香见胡乱地想着，他有些猜不透眼前的这个人。
    明明自己在人类看来不过就是个“活体香源”，更何况他的腺体严重受损，早已失去了作为“香源”的资格，可为什么宋忘还是执意留他在身边做助理。
    宋香见又想起了之前那些痛苦的回忆，脖颈处传来了阵阵疼痛。
    冬天的夜晚，道路上车辆不多，宋忘开车很快便到达了酒店。
    在前台登记时，宋忘用自己的身份证帮宋香见开了间房，然后大包小包地扔在了宋香见的房间里。
    宋忘刚迈出房门一步，就听见背后传来“咚”的一声。
    “香见？你怎么了！”宋忘转身看见倒在地上的宋香见，赶忙将他扶起，又翻开衣领看了看他脖子后的腺体，才发现前几天缝合的部位居然又裂开了。
    宋忘急忙从大衣里取出几日前白九歌给他的恢复剂，敷在了宋香见伤口处。
    “你小子这几天变沉了啊！”宋忘将伤口处理完后，又把宋香见小心翼翼地抱在床上，盖好被子。
    待一切安顿好后，宋忘正准备离开，一只手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哥，求你......别扔下我一个人。”宋香见迷迷糊糊的，可能是因为发烧，竟说起了胡话。
    宋忘叹了口气，缓缓握住那只冰凉的手，重新放回被子中。
    宋忘看着床上的宋香见，月光打在他的脸上，给原本俊秀的脸庞又增添了几分清冷。
    “你小子倒挺会撒娇的。”宋忘低声嘀咕，心里却痒痒得很。
    说实话，这还是宋忘第一次对人有这种感觉，虽然他早清楚自己对女人不感兴趣，但这么久以来倒也没遇到看得上眼的男人。
    之前宋忘也去过一些同志酒吧，但进去没几分钟就又出来了，也不是说人酒吧里的小男孩不好看，只能说不是宋忘喜欢的类型。
    宋忘这个人，聪明，能干，争强好胜，但在择偶方面，反倒是喜欢比自己高比自己强的，要是把那样的男孩压在身下，他的征服欲简直会爆满。
    正想着，宋忘的心脏跳得厉害起来。
    “我是真疯了！”
    宋忘赶忙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那种不该有的冲动上移开，目光重新落回到床上的宋香见身上。
    “你跟梦里的那个”亚伯”，还真是不一样。”
    宋忘轻轻用手背拂过宋香见那映在月光下的脸颊，眼底荡起一阵波澜。
    宋忘拿起手机，想看看日期。他记得没错的话，明天就是上班日了。
    正巧，就在宋忘刚打开手机的一瞬间，页面上弹出了赵院长的消息：
    「明天九点来我办公室，有新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