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教室里开着空调，温度适宜，很适合睡午觉。
    江城市第二十四中学高中三个年级的午休都是在教室里进行，学生们吃完饭就返回教室，到点就趴在桌上午睡，如果住得近，回家午睡也是允许的。
    习惯在学校午睡的学生就会带一个小玩偶或者午睡枕垫着睡，冬天怕冷的话就带一条小毯子来学校搭着腿。
    九月暑气未散，但教室会在中午开空调，有些学生会带上校服外套，午睡的时候就披在身上。
    在草稿本上写下最终结果，余久思把练习册放一边，准备趴下休息。他两臂交叠，脑袋枕在胳膊上，脸向左，朝向程南那边，看似要闭上眼睛，实则监视程南，偷偷观察他是怎么学习的。
    程南左手托腮，脑袋微微左偏，眼中只有对解出数学题的渴望。他余光里知道余久思已经趴下了，但也许是余久思实现太过直白，他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打在他的脸侧。
    程南放下左胳膊，顺便轻轻盖上笔盖，他轻微挑眉，稍稍偏头看向右侧的余久思，看见了闭着眼睛的某人嘴角比ak还难压下去。
    这是睡了还是没睡？或许是在做梦？做什么好梦能笑成这样啊……
    余久思悄咪咪睁开一条缝，看到程南还在看他，立即闭好眼睛，但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他。他自觉尴尬，默默将脸向下，埋进臂弯。
    然而……程南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弯下腰，一脸诚恳地从侧边向上看余久思。
    余久思睁着眼睛，莫名其妙想笑，他斜着眼，瞥见桌下仰望的脸，死命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笑出声。
    这程南想干嘛？！像个小学生似的。
    余久思深吸口气，翻出校服外套盖住脑袋，不再看程南。
    程南自顾自笑笑，准备午休。
    所有人都趴下了，教室里一片沉寂，即使是走廊上有人经过也无法让人闻声望去。
    下午，振奋人心的预备铃唤醒沉睡的学生。
    余久思用力睁开眼睛，双眼无神地看着黑板。
    大脑像是还没完全开机，一片混沌，视线穿透眼前的人投到远处，余久思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他摇摇头，用力眨眨眼，拍了一下同桌，习惯性地问道：“喂林一舟，去不去厕所。”
    同桌程南抬起头，随意摸摸头发，含糊地“嗯”了一声。
    “走走走，洗把脸。”余久思把校服外套卷成一团放到小箱子上，老大爷似的撑着桌子借力站起来。
    走到后门，碰见程南后，余久思才后知后觉叫错了人。
    前同桌的名字喊习惯了，出口就是“林一舟”……只能怪林一舟的名字太简单方便……
    预备铃响后，有十分钟让学生收拾和准备。程南和余久思去厕所洗了把脸，瞬间清醒了不少。
    “有纸吗？”回到座位，程南摊开手，手指上还有水滴在向下滑。
    前桌胡洛北回头看了看两个一脸水的小伙子，把桌上的抽纸借给他们。
    余久思轻车熟路地抽了两张，擦完水后搓了搓脸，让自己恢复状态。
    “谢谢～”程南一脸感激，等胡洛北同意才抽了两张。
    “不客气……呐，中午在外边买的，来两颗？”胡洛北扭着身子，手里晃着“M豆”。
    余久思两眼放光，虚情假意地喊着：“好姐姐～～你人最好了～～”同时伸出双手，虔诚地望着胡洛北。
    这玩意儿一瓶可贵了，看来胡洛北这家伙最近又发生活费了。余久思想着，手里多了三颗颜色不同的m豆。
    “程南？”胡洛北看向翻找课本的程南同学，大方地倒出四颗糖豆，“呐，给你。”
    程南停下动作，伸手接了胡洛北的好意，“我也有吗？啊，谢谢你～～你人真好啊～”
    “哈哈哈，获得学霸的好人卡一张。”
    下午是生物课，生物老师是一位留洋归来的年轻女士。她的课堂一般比班主任的活跃，大家都喜欢和她互动。
    余久思不太害怕生物老师，在课上研究起m豆来。他想起之前看过的关于m豆遇水掉色的视频，心生一计，拿出水杯倒了一点水在指尖。
    他右手拿着一颗绿色m豆，沾上指尖的一点点水，再碰了一下嘴唇，发现嘴唇上真的沾上了绿色。
    余久思赶忙从书包侧边口袋摸出他随身带着的小圆镜，照着镜子欣赏了一下嘴巴上的一点绿色。
    大聪明余久思突发奇想，想验证一下“m豆掉色厉不厉害”，于是，他用剩下的两个绿色m豆沾了点水，涂口红似的涂着嘴唇。
    台上的年轻女老师小周讲到一半，瞥见余久思的小动作后差点笑场。幸好她有过硬的职业道德，不会轻易嘲笑学生——除非忍不住。
    小周老师放下试卷，盯了余久思几秒，发现余久思还沉浸在艺术里无法自拔后，她朗声点了余久思的名字。
    在做题的程南抽空看了一眼余久思，只一眼，他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余久思被点名后立刻拿上试卷，噌的一下站起来。
    站起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绿色嘴巴。
    “余久思，第十题选什么？”
    小周老师瞪着余久思，她戴着眼镜，能一清二楚地欣赏到余久思的绿嘴巴。她忍着笑意，已经在计划下课后跟好朋友说说她的逆天学生了……
    被点起来后的余久思低着头，一手遮掩着嘴巴，一边快速找到第十题。
    坐在余久思前面的同学纷纷回头看他，好像在疑惑他为什么回答得这么慢。
    “选A。”余久思不好意思放下手，也不好意思抬头。
    这绿色大嘴巴子被人看见多不好意思啊！
    好吧，m豆你赢了！！
    小周老师轻笑，“余久思，站有站相，来，抬头挺胸，把手放下。”
    余久思的眼镜到处扫，他偏头，正好与程南对视，他咬咬下唇，脸上浮现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啧……这不丢人吗这……
    等等！m豆还挺甜……
    看着余久思憋着笑，程南差点没忍住笑意，“噗……你别看我了，你小子也是没事干……”
    谁家好人把嘴巴弄成淡绿色……
    余久思不好意思地抬起头，直面小周老师。
    前排的同学看到余久思嘴上的颜色后，笑得跟白捡五十块一样。
    胡洛北回过头，捂着嘴回身，让同桌杜雪婷赶紧看余久思。
    “余久思，题目都会写是吧？上课不听讲玩颜料？”
    余久思用手背擦了擦嘴，回道：“不是颜料，是……吃的……”
    小周老师：“？……去厕所洗了。”
    “噢。”余久思捂着嘴，脸上笑意未消，他小跑着出教室，向厕所奔去。